第81章,你都做了什么
陸蘊咽下胸中憤慨與苦澀,神色落寞地應(yīng)答道:“謝陛下掛心,臣不覺得無聊,只是心系陛下卻不得見,這才走了一趟?!?p> 錦色看他眉眼郁郁,毫無半分悅色,坐得離自己又甚遠,有一瞬間隱隱覺得好像不該是這樣,細想?yún)s也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
“的確是朕疏忽了?!卞\色溫聲說道,像是在解釋:“這幾日熄王君不知從何處淘來幾部醫(yī)經(jīng)孤本予朕,朕一時新奇看入了迷,有些無暇分心記住旁的事了?!?p> 旁的事……原來他是“旁的事”么?
陸蘊輕抿唇,低聲道:“原來是這樣,臣素知陛下醉心醫(yī)術(shù),這樣聽來倒也不覺意外了?!?p> 這時有小太監(jiān)進殿來同陳安說了句什么,陳安便向女君啟稟道:“陛下,江貴君已經(jīng)送了藥來?!?p> 錦色頓時蹙起黛眉,回首沖慕容熄輕聲抱怨道:“又來了……每日都逃不過這一刻,且不論藥效如何,味道也忒苦了些。”
然后陸蘊就見那風(fēng)流浪子哄勸著笑道:“陛下去喝吧,涼了只會更苦,熄知道陛下不喜歡,但只有喝了藥病才能好,到時陛下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啰嗦。”錦色不甚歡喜地回了一句,卻是真的聽了進去般起身去喝藥了。
慕容熄看了陸蘊一眼,在女君身后揚聲說道:“陛下,我和蘊王君有兩句話要說,待會兒便去陪你?!?p> “朕何須你陪?”女君頭也不回地輕嗤了一句,話里卻并沒有多少真正不快之意,仿佛只是存心刺了男人一句。
言語這樣隨意,何等親近自然。
陸蘊喉頭一梗,只覺得滿腔苦澀與酸意幾乎要噴薄而出,心里恨到極致。
“蘊王君怎么這樣看著我?”
摒退宮內(nèi)奴婢后,慕容熄斜靠在手邊軟枕上,俊美面容在針尖麥芒般的視線中神態(tài)自若,似笑非笑地回望手指緊攥得幾乎要爆出青筋的男子。
“明知故問?!标懱N咬牙說出四個字,冷冷看著他一字一頓問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只不過是做了我想做的?!蹦饺菹ê咝σ宦暎捓餆o愧無悔:“你這樣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tài)問我做了什么,敢問在下可是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了?是把你那見不得光的小表妹抖了出去,還是挑撥得陛下和你反目成仇?這些似乎都沒有吧?”
他看著陸蘊陰郁的神色,不疾不徐地說道:“好心奉勸一句,要想在什么地方站得穩(wěn),首先得清楚那里的規(guī)矩。這三宮六院的地方,你想一家獨大,也得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我能容得下你,你也不要自斷前路?!?p> 陸蘊慢慢松開用力緊攥到青白的手指,面上露出一個說不清什么意味的笑,其中暗藏的殺機令人難以察覺:“王君好口才,陸蘊受教了?!?p> “那就好?!蹦饺菹ㄉ酚薪槭碌攸c了點頭,桃花眼笑瞇瞇道:“咱們做什么都是各憑本事,我也只不過是用了些手段得了自己想要的,實則也沒怎么觸動蘊王君你的利益。”
陸蘊心里冷笑不已,暗道就不該留他多活這幾天,早些時候就該當(dāng)機立斷即刻動手除掉他。
慕容熄趕著把兜里糖塊送到喝完藥的女君嘴邊,擺了擺手一派江湖人的瀟灑落拓:“往后你要做什么,也都是憑你的本事?,F(xiàn)在不便奉陪了,我先走一步?!?p> “請便?!标懱N垂眸掩去眼底殺機與冷意,低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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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喝了這藥也有些時日,感覺如何?”江晚楓收回為女君把脈的手,微微凝眉問道。
“……沒什么感覺?!卞\色如實回答道,“不過說起來那牽絲毒就像沉睡了一樣,除了時不時心口會很短暫地痛一下,似乎也沒有其他什么反應(yīng)了?!?p> 江晚楓沉默須臾,低聲說道:“許是沒有香引催發(fā),陛下又天生體寒,毒性在身體里流竄得格外緩慢,才沒有更多癥狀顯現(xiàn)出來?!?p> “無妨,這藥就先喝著吧,過幾天再看看?!卞\色倒是心態(tài)向來很好,她幾乎從不為生死之事惴惴不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陛下,嘴里還苦嗎?”慕容熄悄無聲息從她身后擁上來,頭搭在她肩上輕聲笑問。
江晚楓只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起身拱手道:“臣告退?!?p> 錦色點了點頭,接著就被身后的男人伸手輕捏住下巴轉(zhuǎn)向了自己。
“陛下看我……”
錦色有些無奈地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問:“做什么?”
慕容熄手指靈巧地剝開糖紙,咬在齒間,湊近那一點朱唇然后吻上了女君。
錦色被迫含住了糖塊,卻不肯再和他親吻,伸手推了推他,然而沒有推動。
“怎么了,陛下?”慕容熄巍然不動地環(huán)抱著她,低頭又啄吻了她好幾下。
錦色莫名覺得有些抵觸,稍稍偏了下頭,慕容熄頓時眼底一暗,近乎強硬地含住她的唇親密廝磨。
“糖……”錦色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個字,慕容熄這才堪堪停下,卻依舊沒有放開她。
錦色氣惱他的不管不顧,忍不住斥責(zé)道:“你太過分了?!?p> “這才哪兒跟哪兒,陛下就覺得過分了?”慕容熄不以為然,輕聲嗤笑了句。
錦色含著糖,悶聲不再開口。
慕容熄卻又忍不住逗她,伸手撓了撓她腰間軟肉,笑道:“怎么不說話?嗯?”
錦色依舊不說話,甚至轉(zhuǎn)過頭去不理他。慕容熄對此不予置評,只輕吻了下她的側(cè)耳。
過了許久,錦色低聲說道:“朕總覺得,心里好像壓著一團什么東西,難以輕松?!?p> 慕容熄有一下沒一下地撫弄著她的柔黑長發(fā),下巴輕擱在她的肩上,蠱惑般低聲說道:“陛下只要記得,臣之心,盡數(shù)系于君身……無論如何,都不要忘了就是了?!?p> 這人七分輕狂,三分深藏,一生浪蕩,無人能降。唯一軟肋與弱點,卻交付到了一個奇怪的人身上。
不知從何處而來,也不知要到何處去。說是無情,卻似有情??此朴星椋瑓s又冷情。
“朕不想留在宮里?!卞\色突然說道。
“那陛下要到哪里去?”慕容熄順著她問。
“……不知道?!卞\色眼中浮現(xiàn)一瞬間的茫然,隨即又補充道:“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