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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幸

  “有這種事?”別國的使臣搭腔問了句。

  那南昌官員神神秘秘地低聲說道:“可不是嘛,前些日子?xùn)|源的小殿下都已經(jīng)到談婚論嫁那一步了,愣是被生生攪黃了。”

  使臣輕嘖一聲,百感交集道:“聽說那位蘊王君還是太傅之孫,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沒想到竟然如此不識大體,跟個婦人家一般,做這等拈酸吃醋的荒唐事?!?p>  “誰說不是呢……”

  角落里,黑衣侍衛(wèi)給半邊身子靠在假山石頭上的少年捶著腿,假裝不經(jīng)意地小聲說道:“殿下,這么聽起來……蘊王君好像還蠻厲害的哈。”

  用一張畫著墨色山水的扇面遮住了臉的少年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道:“那又怎么樣?待登上帝君之位,看本殿下不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序,高下有別!”

  邵云說道:“可殿下,使臣團里不是有六殿下嗎?咱們皇上的意思分明是叫他入南昌帝宮……您雖然也站在這兒了,可咱們畢竟是偷跑來的,您怎么也和鳳帝聯(lián)不了姻吶。”

  殷戰(zhàn)一把將扇子從臉上扯下來,陰森森地咬牙切齒道:“你大爺?shù)牟惶嵋笾垢陼绬幔克銈€什么東西?我要是不想讓他見到表姐,他就連表姐的一根頭發(fā)絲兒都看不著!”

  邵云眼看點了火藥,果斷閉口不言了。

  “怎么還不來?”殷戰(zhàn)卻坐不下去了,起身拍了拍衣角,說道:“走,我們?nèi)タ纯幢斫阍诟墒裁?。?p>  鳳棲宮里,錦色正在宮人的侍候下穿上繁復(fù)的宮裝,明黃緞裙上的彩鳳金鸞展翅欲飛,栩栩如生,威儀堂堂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卻有人敢為女君執(zhí)釵簪發(fā),親近自然如同尋常夫妻。

  陸蘊將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插在那頂紫金九鳳珠冠旁,又將兩副金絲牡丹流蘇步搖分別安插在發(fā)髻兩側(cè),才退后一步看向鏡子里的人,問道:“陛下,這樣好看嗎?”

  “好看?!卞\色看了一眼,垂眸說道。

  陸蘊又朝她伸出手,眉梢染了點笑意:“陛下,該出去了?!?p>  錦色搭上他的手,提裙緩步踏出了殿門。

  殷戰(zhàn)站在宮殿長廊的另一頭,遠遠看著相攜而去的兩個人,垂眸看了眼手里的一紙信條,唇角若有若無扯起一抹冷笑。

  陸蘊,蘊王君……你死定了!

  ***

  夜幕降臨后,鄴城帝宮里依然人聲鼎沸、燈火通明,鳳帝生辰大宴百官與來賓,守衛(wèi)和宮人們也都得了賞賜飲酒吃宴,帝宮里處處透著熱鬧的氣息。

  宮外某條巷道里,玄色衣袍的男子身手敏捷地躲過一枚暗器,在下一枚接踵而至?xí)r又靈活截住將其夾在指間。

  “今夜月明星稀,實在不是個殺人的好日子?!蹦饺菹ù蛄苛艘谎壑搁g閃著寒光的冰冷暗器,似笑非笑出聲道:“六角星鏢,夫人你的獨門秘器……這是要在下死也死個明白么?”

  隱在黑暗處的人慢慢走出,一身紅衣耀眼奪目,鮮紅似血,聲音空靈幽幻:“錯了。不是本尊要你死,是有人相求本尊殺了你?!?p>  “是么?”慕容熄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著指間的六角星鏢,說道:“那在下還真是好大的排面,竟然能讓夫人親自走這一趟來動手……只是了辛苦夫人遠道而來……”

  那人輕笑一聲,悠悠踱步而行,勾魂奪魄的精美面容完全顯露在月光之下,“本尊聽說無間城主很久了,百聞不如一見,確實不愧江湖情圣之名,這張嘴……果真是十分討巧的。”

  “夫人過譽。”慕容熄微微欠身,稍一頷首,十足的翩翩君子,優(yōu)雅有禮。

  “本尊的確是來殺你的,但不會真的取你性命。”紅衣女子笑吟吟地開口,語氣輕快隨意,仿佛殺與不殺只是在她一念之間。

  慕容熄為求盡快脫身,也樂得配合:“這是當(dāng)然。夫人的武功,天下獨步,手下能人異士,不盡其數(shù)。若真的想要慕容性命,哪里還會有在下開口的機會?!?p>  他說的話,七分真,三分假。這女子名曰殷尋歡,人送外號“鬼姬尋歡”,是天起城主人。她曾為過江湖尊主,叱詫風(fēng)云,不可一世,即便到如今也是江湖中人見者皆奉稱一聲“夫人”。

  但若要真論起來,他不見得就在她之下。無間城不懼天起城,他慕容熄更不懼世間任何。

  “本尊知道你慣會說些漂亮話,可漂亮歸漂亮,卻不見得是真心。不過也無妨……”殷尋歡詭秘莫測地輕笑一聲,像是預(yù)見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樣:“本尊出于好奇而已,見了你也就罷了……你也早些回宮去吧,畢竟還有一場大戲等著你呢。”

  “那就,請夫人慢走了?!蹦饺菹嫔闲Φ脙?yōu)雅依舊,心底卻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怎么好的感覺。

  他讓人把消息透給東源那個混世小魔王,想借那家伙的手除去陸蘊,按照他的計劃來,這中間應(yīng)該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但就像今夜這場截殺,除非,還有其他人要在晚宴上動手腳。

  御花園里,雅樂仙音,輕歌曼舞,舞女身上的飄帶漫天飛舞,撫琴奏樂之聲不絕于耳,一片祥和喜慶的氛圍。

  然而錦色卻沒有心思觀賞,她脊背僵直地被人握著手,一動不動就像尊雕像一樣。

  而她身旁的少年卻毫無所覺一般,臉不紅心不跳地死死握著她的手,十指交叉,緊緊纏繞。

  事情還要從一刻鐘之前說起,鳳帝現(xiàn)身接見了眾使臣后,宴會開始,所有人準(zhǔn)備各自落座。

  鳳帝去坐她的上首尊位時,東源小殿下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理所當(dāng)然走到了鳳帝身邊,笑瞇瞇喊著“大表姐,生辰快樂”然后就和鳳帝坐在了一起。

  坐下來之后,殷戰(zhàn)就摸過來牽住了錦色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細細把玩,隱蔽又大膽,絲毫不顧忌眾人暗暗探究的目光。

  宮宴上人多眼雜,錦色用力將自己的手從少年手中抽出,可她隱隱感覺到,殷戰(zhàn)非但沒松開,反而握得更緊。

  唯恐動作幅度太大,又要引人猜疑。錦色只得放棄,自暴自棄地不再試圖掙脫。

  于是就有了眾人所見的雕像般靜止不動的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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