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我們的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接下來,你得更加小心?!?p> 柳錦瑟提筆的手不停,專心致志地寫下最后一個字,她來了個漂亮的收尾,盯著那幾個雋秀的字半晌才滿意的擱下筆,道:“昨晚跟著三皇子來這里的那個人是誰?”
“他就是易千行,易臨峰如今最大的對手?!本暌唐分\瑟特制的茉莉花茶,漫不經(jīng)心的道。
柳錦瑟在娟姨身邊落座,“傳聞他生性冷淡,和任何一個人都不親近,可昨晚他和三皇子的樣子卻是很親密,兩人的感情看著很好。”
娟姨抬眸,“主人這兩年竟然沒有給你普及朝廷的事情。易千行自十三歲那年母親意外去世,他就如同換了個人,本來活潑好動的他變得沉默內(nèi)斂,多愁善感,對人有了很強的戒備之心。但只有一個人例外,那人便是自小由他母親撫養(yǎng)長大的三皇子。三皇子長易千行五歲,與易千行雖不是一個母胎出生,和他的感情卻是最好的。燕京里的百姓都知道,三皇子的母親是前皇后,生下三皇子后第二年便病逝了,狗皇帝心疼三皇子,便將三皇子交給他最寵愛的李妃撫養(yǎng),所以這就是為何易千行和三皇子感情深厚的原因了?!?p> 柳錦瑟不禁想起了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三皇子,當時她再臺上起舞,有認真仔細的觀察過三皇子。
她發(fā)現(xiàn),三皇子雖然表面風流不羈,但他卻不似其他好色的賓客,盡管他懷里擁著好幾個姑娘,可他還是有意的和那些個姑娘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若是一個真正風流之人,有這么些貌美如花的女子親近不是應(yīng)該求之不得的嗎。
柳錦瑟還在沉思間,娟姨突然出聲叫了她:“錦瑟,明日是主公的忌日,你今年還要去廟里嗎?”
柳錦瑟大腦的東西嗖得一下全沒了,一股濃濃的傷感席卷了她的心房,“又是一年了?!?p> 娟姨望了她半晌,不再說話,起身離開了房間,輕輕替柳錦瑟合上了門。
柳錦瑟猶如丟了魂,身體輕飄飄的去了床邊,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樣?xùn)|西。
白色錦帕里好生包著的,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
那是一支難得一見的碧綠的發(fā)簪,成色、質(zhì)地都是難得一見的臻品。
一滴淚突然無聲地滴落在發(fā)簪上,柳錦瑟難過地將那發(fā)簪捧在手心里,緊緊地按住疼痛如針扎的心口。
這么多年了,她還是忘不了那種痛,還是忘不了母親死時眼里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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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季,燕京已經(jīng)是第二次大雪紛飛了。
已經(jīng)兩日不見的雨兒帶著一名瘦削的黑衣少年冒著雪花,在山陰廟前等著柳錦瑟。
雪小了一些,柳錦瑟總算出現(xiàn)在漫山雪白中,披著狐裘,舉著紙傘,獨自一人從山下小心翼翼的朝他們走來。
雨兒和那少年快步跑了上去,從柳錦瑟手中接過紙傘,本想為她遮雪,柳錦瑟笑意淺淺地對雨兒說道:“把傘收了吧,雪已經(jīng)小了很多了?!?p> 雨兒聽話地將紙傘好生收好,而后一把推開那扶著柳錦瑟的少年,改為自己扶著柳錦瑟。
柳錦瑟瞧著咬著唇,愣在一旁的少年,“雨兒,他多大了,身上的傷可好些了?!?p> 雨兒沒好氣的道:“沒什么大礙,他兩天前就痊愈了。至于他的年齡,我也不知道,他就一直沒說過話,我覺著他就是個啞巴?!?p> 柳錦瑟卻是一笑,“你傻了啊,當初我們在城門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可是對我們說了謝謝,他可不是啞巴?!?p> 她正和不忿撅著嘴巴的雨兒說話時,一旁的少年突然張開嘴說了真正的第一句話:“我叫阿山,今年十五歲?!?p> 柳錦瑟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和雨兒皆是震驚的側(cè)頭。
阿山突然沖咧嘴一笑,露出了白皙整齊的牙齒,煞是好看。
柳錦瑟的心境因為這個萍水相逢的少年的干凈笑容而變得愉悅輕松了許多,之前的陰霾散去了很多。
柳錦瑟回以那少年明媚的笑容,“阿山,好,我記住了。以后,你就跟著我吧,只要有我的一碗粥,就會有你的?!?p> 這時雨兒的神經(jīng)再次緊繃,這個姑娘又在干嘛!她用力的扯了扯柳錦瑟的胳膊,柳錦瑟不理會,推開了一直扶著她的雨兒,邁開腳步,往廟里走去。
行了一段距離后,雨兒和阿山還未跟上來,柳錦瑟轉(zhuǎn)過身來,“兩位,你們到底要不要陪我?”
話音一落,就看見雨兒把腿飛快的朝柳錦瑟奔來。阿山也不甘示弱,很快就超過了一直在奔跑的雨兒。
雨兒見他超過了自己,立即就提高了速度,兩人就這樣你追我跑,很快就超過了柳錦瑟。
柳錦瑟落在了后面也不著急,慢悠悠的,望著前面那兩個熟悉的人影,心里暖暖地,盡管此刻寒風凜冽,雪花紛飛,但她已經(jīng)感受不到一丁點的寒冷。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不用復(fù)仇,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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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新年,來拜神燒香的人多了起來,有穿著樸素的農(nóng)婦,祈求來年風調(diào)雨順,莊稼能有個好豐收。有衣著華麗的少婦,雙膝跪地,虔誠的祈求明年能懷個寶寶。也有儒雅的書生,祈求明年考試能中個舉。
當然也有為親人祈福的,柳錦瑟便是其中一個。
雨兒和阿山這兩個冤家此時早已不知跑哪兒去了,只留柳錦瑟一個人在大堂里。
柳錦瑟燒了香后便跪在菩薩面前,雙掌相對,閉上雙眸,在心里為遠在異國的哥哥祈福,祈求戰(zhàn)事告捷,早日回到燕京,他們兄妹能早日重逢。
從大堂出來后,柳錦瑟碰到了母親的好友戒律大師。
一年不見,戒律大師還是老樣子,慈眉善目,語氣帶著些許寵溺:“一年不見,錦瑟可好?”
柳錦瑟微微行了個佛禮,道:“挺好的,最近還長胖了一些?!痹陉P(guān)心自己的長輩面前,柳錦瑟總算露出了小女兒的姿態(tài),摒去了那些平日的虛偽,有些調(diào)皮。
戒律大師點了點頭,帶著柳錦瑟去了人煙少一些的后院,找了個僻靜的禪房,兩人面對面落座。
戒律大師從袖中取出一本書籍交給柳錦瑟,柳錦瑟接過,“山草經(jīng)?!?p> “這是你母親還未嫁給你父親時交給我的,在我這里保存了許多年,而今你已經(jīng)十六歲了,是時候物歸原主了?!?p> 聽到母親的事,柳錦瑟難過起來。
十年前的今天,母親被父親逼死在柳錦瑟的眼前,而后父親便在她和哥哥面前自盡。
時隔多年,那晚仍舊是柳錦瑟的一個噩夢,這么多年,除了夢見那些死在柳錦瑟劍下的冤魂,便剩下那夜的情景了。
柳錦瑟將那書籍好生收藏,問戒律大師:“這么多年,大師的身體可好一些了?”
大師自十年前母親去世后身體便一直不好,有幾次險些死去,不知這么多年,他是否找到了診治自己身體的藥方。
戒律:“這幾年我也翻閱了那山草經(jīng)不少遍,還是沒能找到治我這病的藥方。錦瑟,你不用過于擔心,人總有一死,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區(qū)別。對了,你和逸陽,還在做著那件事嗎?”
柳錦瑟便知曉戒律大師還是不能贊同她和哥哥復(fù)仇,她選擇了沉默。
戒律悵然的嘆息:“冤冤相報何時了,錦瑟,那些往事,還是早些忘了的好。”
柳錦瑟不想再繼續(xù)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道:“今年可否也讓我為母親燒一炷香?!?p> 戒律起身,整理整理衣裳,打開內(nèi)閣的門。柳錦瑟見狀跟了上去。
對于復(fù)仇,柳錦瑟不知母親是否和戒律大師相同的想法,但她一旦做了,便不會輕言放棄,這么多年,活著不就是為了復(fù)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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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錦瑟拜別戒律后,便打算返程回燕京,走到廟門口時她才想起雨兒和那阿山。
這么大的寺廟,不知這兩個冤家跑哪兒去了,柳錦瑟選擇了在門口等他們。
柳錦瑟百無聊賴的等著雨兒兩人,目光四處眺望,最終在一個熟悉的人影上停了下來。
那人,是三皇子易天嗎?
他怎么會在這里?
不一會兒,另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寺廟里走出,徑直來到了易天身邊,柳錦瑟慌忙別開目光,將身體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背對著那兩人。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兒都能碰著他!
這個雨兒也是,和那阿山跑哪兒去了!還把她這個姑娘放在眼里了嗎?
另一廂,易千行眼精的已經(jīng)認出了柳錦瑟的背影,沒想到在這里也能碰著她。
易千行對易天說道:“三哥,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人兒。”
易天登時有了興趣,“誰?”
易千行目光望向不遠處的柳錦瑟,易天卻是瞧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認出,“那姑娘是誰啊,五弟竟然能憑背影認出,看來這姑娘對五弟意義非凡啊?!?p> 易千行不理會他的打趣,道:“她是如林閣的花魁,如兒。”
這一答案出來,易天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兒,他邁開腳步朝柳錦瑟走去,一面走一面對易千行道:“還真的是緣分啊,走,我們?nèi)ゴ騻€招呼?!?p> 這個風流成性的哥哥,易千行心中腓瀉,腳步還是聽從內(nèi)心跟了上去。
柳錦瑟在心里已經(jīng)將雨兒罵了百遍了,好不容易那兩個冤家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中,可她還未來得及叫出他們的名字,身后就傳來了她一直想躲避的聲音:“請問是如兒姑娘嗎?”
柳錦瑟這下是怎么逃都不行了,只能認命。
她不得不佩服這兩人的眼力了……
柳錦瑟施施然的沖那兩人行了個禮,今日的她沒有面紗,沒有帷帽,一張白皙的俏臉未施粉黛便已足夠傾城,一顰一笑間魅惑無比,一雙獨特的美目更是讓人見了不能忘卻。
易天被那一雙眼睛深深勾了魂兒去,連連贊嘆:“好一雙美麗的雙眸,真是世間罕見啊?!?p> 說的柳錦瑟羞怯的垂下了眼簾,白皙的臉竟然紅撲撲的。
易千行見哥哥開口就說了冒昧的話,開口打斷了易天由衷的贊嘆:“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姑娘,好巧好巧。”
柳錦瑟還未開口,雨兒和阿山兩人便近至眼前,見到易千行兩人時明顯一愣。
柳錦瑟假意責怪雨兒,“你這丫頭,跑哪兒去了。”
雨兒小聲嘀咕:“我對這燒香拜佛又沒有興趣。”
易天覺著這對奴仆的相處方式很是特別,不似其他那般主仆分明,她們之間更像是姐妹。這位如兒姑娘,是個特別的人兒。
天空中不知何時又飛起了雪花,易天擔心柳錦瑟受涼,便提出送她們回去。
柳錦瑟本想拒絕,廣袖卻被雨兒輕輕拉扯了一下,柳錦瑟立刻會意,思索了會兒,決定利用這次機會了解易天等人,對日后的復(fù)仇也會有幫助。
柳錦瑟緊了緊狐裘,輕輕點頭,同意了。
易天便領(lǐng)著柳錦瑟三人往馬車去。
同易天并肩而行的易千行目光從未離開過柳錦瑟,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這位帶著神秘氣息的女子。
那夜的第一次見面,這名女子給他的感覺就是說不上的神秘,自此每次遇到她,他都會一直觀察她,試圖看穿她,可每次都會被這女子輕而易舉的躲過去。。
她,是否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