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課業(yè),還真是繁重,壓得人都有些喘不過氣。新環(huán)境相對初中而言太陌生了,周徵言又從不主動和別人搭話,班里的大部分同學(xué)她都是不認(rèn)識的。課有時是聽得云里霧里的,再加上一時未能適應(yīng)高中老師那種迥異于初中老師的授課方式,女孩兒感到日益孤單,也就更加想念初中的時光、想念慕容暄。
不過,四班的班主任趙越,其人性情溫和,博學(xué),也通音律,他和周徵言的外公家是鄰居,在女孩兒的學(xué)習(xí)上很上心,這讓在高中日益感到孤單的女孩兒,多少有了一點點的依靠感。
開學(xué)兩周后,就是大周末,學(xué)校方面通知放兩天的假,得聞了這個好消息,學(xué)生們歡呼雀躍的簡直要樂翻天。
周徵言當(dāng)下就打算去初中看望慕容暄。
等好容易放了學(xué),一刻也沒耽擱,一路上她幾乎是飛車回去的,匆匆忙忙把單車推進(jìn)家門,人就跑去了初中。
踏上那座青石欄桿的小石橋,就望見了初中的校門,女孩兒竟有些“思鄉(xiāng)情怯”了,她不太敢進(jìn)去。
望著大敞的那兩扇天藍(lán)色的校門,周徵言原地躊躇了一會兒,終于決定,自己就在校門口等他,不進(jìn)去了。
她佇立在校門口,心“咚咚”直跳,心情竟然激動的乃至澎湃了。
等啊等啊,不知等了多久,初中的學(xué)生們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女孩兒終于遠(yuǎn)遠(yuǎn)的望到了慕容暄的身影,她的臉“轟”的一下,熱的似乎著了火。她害羞的低了頭,有點不敢看他。又忍不住想看,只好鼓起勇氣,強裝鎮(zhèn)定地,看著他走近自己。
如丹的夕陽下,曾經(jīng)眉眼帶笑的那位溫潤少年,披著一身暖暖的淺橘色霞光,邁著緩慢從容的步伐,向她緩緩而來。
周徵言忽然有種想落淚的感覺。這么長時間以來,對于慕容暄,已思念成災(zāi)。
她經(jīng)常想起結(jié)識他后發(fā)生的點點滴滴、想起他清俊又有些稚嫩的眉眼、想起他說過的那句“不管怎樣,我都會去上X中”、想起他臨走前說過的“徵言,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保重?!保簧踔?,還想起放學(xué)后他們走過的那條路。
思念滿滿,回憶沉甸甸。
每每憶及往事,她的心尖上就像被人掐了一把,又疼又酸又軟。
那么多的思念,卻又不能夠?qū)θ藘A述。那么多的思念,在此刻,終于都有了著落。一百多個白天黑夜的等待,在此刻,也都有了歸屬。
她那么的想他、念他,又不能為外人道,她獨守著那份情懷,情愿孤獨、甘愿沉淪。原來,就是為了此刻,能夠再看到他。
慕容暄的頭發(fā),長長了一些,但還是個寸頭,發(fā)際處還有個好看的美人尖。他穿著一件白底灰藍(lán)色格格的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打開了兩個,衣衫下纖細(xì)的鎖/骨隱約可見;袖子,又整整齊齊地挽著。再往下,一條半舊的淡藍(lán)色的純棉牛仔褲,一雙白色的雙星球鞋——似乎,仍是記憶里那枚清清爽爽的泉水少年。
周徵言看著他,始終覺得他比畫上的人還要好看。
慕容暄的雙手插/在牛仔褲的褲兜里,走路的速度還是很緩慢,又帶著一種似乎能牽動人心的節(jié)奏,踩點一般,不急不躁的向她走來。他的頭和肩部都基本上保持著不動,配上俊美的臉龐和幾分淡然平靜的神色,簡直就是個在T臺上行走的模特。
自從看到周徵言,少年的視線便一刻也未曾從她的臉上移開。
她的視線也緊緊追隨于他,心快的似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臉上卻是更熱。
兩兩相望里,少年終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站定了,俯首看她,一抹淡笑漾開在嘴角。
石橋西側(cè),夕陽殘紅如血,少年看著女孩兒,兩人相視而笑,他的身后是漫天的橙色晚霞。
在那一瞬間,周徵言只覺得世上什么都不重要了,滿心滿眼,只有眼前這位少年。
周徵言發(fā)覺,少年人又長高了。在中心街會場入口見他那次,兩人之間尚隔了十多米的距離,看的不是太清楚。這次,他們卻是近在咫尺,少年高了她好些。
女孩兒還覺得,少年似乎和以前不同了,不僅僅是外表。
以前吧,嗯,怎么說呢,俊秀的臉上總帶著青春飛揚的氣息,誰看到了,都會覺得他是個快樂的、不解憂愁的少年。現(xiàn)在,內(nèi)斂了些許,似乎有什么沉淀在了他的內(nèi)里,整個人也格外沉穩(wěn)含蓄了起來。
那天的見面,不知是不是周徵言過于興奮,她只記得這個兩人重逢的畫面。至于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又或者兩個人說了什么話,她竟然全然沒有印象?!拖袷怯行┤俗砭茣嗥瑑?,她則是興奮的斷片兒了。
再后來,秋深了,接連下了幾場雨,“一場秋雨一場涼”,天變冷了。
煙雨飄渺里,周徵言開始給慕容暄寫信,或厚或薄的信件,承載了一個女孩兒滿滿的思念。(給他寫信似乎也成了一個習(xí)慣,此后的若干年,女孩兒給他的書信,從未間斷。)
慕容暄有時會把電話打到高中的傳達(dá)室來,在電話里同她說上那么幾句話。女孩兒第一次接到他的電話時,心里真是好驚訝的:學(xué)校的電話號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每次電話里聽他軟語溫存,即使見不了面,女孩兒的心里也暖暖的。
慕容暄曾在電話里說:“徵言,我在BJ給你買了只小狗,但耳朵碰掉了一塊?!?p> 女孩兒也說:“慕容,我也給你買了只小狗,小毛狗。就是很小的,能掛在鑰匙上的那種。”
可最終,不知是什么原因,這份禮物,兩人間相互竟都沒能送成。
慕容暄也會騎了摩托車,來學(xué)校探望她,每次的話都不多,只是兩眼深情地凝望著她,微微地笑。
只要能看到他,周徵言就開心。對他的思念一天長似一天,卻始終不敢問他的心思。若他只是把她看作朋友,那她問了他,豈非褻瀆了他對她的情誼?
周曇臺
不問也好,有時候,問了反而尷尬。 目前他們間這個樣子,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