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利國印刷廠的規(guī)模不能和大型團企比，但是作為私人企業(yè)勝在效率高。
第二天中午過，兩人再次來到廠房的時候，點撥系列第一印張的樣板已經(jīng)做出來了。
“來，林老板，陽老板，看看效果怎么樣。”見兩人如約到來，胡科長熱情的拿著樣板遞給兩人。
林義拿著樣板，用手指擰了擰紙張，細(xì)膩且沒有毛刺，書頁整齊亮白，油墨深度剛好，字跡大小、排列和原版幾乎沒什么區(qū)別，周邊空白的切割比例也恰到好處。
要不是林義知道手里的是盜版，不然都分不出。
“覺得怎樣？”見華哥左手一本正版書，右手拿著樣板比對，林義悄聲問他。
“我現(xiàn)在對你有點信心了?！标柸A點點頭。
“怎么樣，兩位老板?！闭驹谝慌缘暮崎L也是個有眼色的，適時發(fā)問。
“辛苦了，胡科長，要是裝訂成冊也保持這水準(zhǔn)，我相信合作規(guī)模會越來越大?！?p> …
胡科長也是個看碟下菜的，昨天倒的是白開水，今天卻換成了綠茶，雖然也是廉價貨，但林義卻感覺對方認(rèn)真了幾分，心里也跟著稍微踏實了些。
雙方天南地北的熱聊了會，感覺鋪墊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在遮遮掩掩，直接著手今天的肉戲—簽訂合約。
不過林義在簽協(xié)議時，著重強調(diào)了開學(xué)前的時間點。
…
路邊的小餐館，酒足飯飽后的陽華連最后一丁點涼拌豬耳朵都不放過，夾著碎末放嘴里嚼吧嚼吧后問林義，“接下來是回書市，還是直接去蕃坊？”
“先回去趟吧，我還沒辦通行證和暫住證呢，萬一在南方被抓到就麻煩了。”
這年頭什么證件都沒辦就去闖蕩的人，不是沒有，反而很多。
不說其他的人，眼前的華哥就是?？恐衢T邪道走天下的，但林義不想冒險。
“行，幫你忙完書店的事情，我也要出去了。”陽華點點頭，對于有沒有證，他其實不在乎的，在外這么多年，早有應(yīng)對之策。
“又去辛州淘金？”林義想起這表哥以前的事情，心里還是挺擔(dān)心的。
淘金雖然聽起來是個掙錢的門路，可是這過程中的危險也讓很多人毛骨悚然、望而卻步。
不僅經(jīng)常在邊疆無人區(qū)一呆就是十天半個月的，遇到特殊情況耽擱半年也是常有的事。
不說礦洞危險，也不說山中蟲蛇野獸，也不談瘟疫和其他突發(fā)疾病什么的。
關(guān)鍵是人心難測。不找到金子還好，找到了，連自己人都得防著，在利益面前，真真正正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畢竟這年頭，在荒郊野嶺，獵槍和刀是標(biāo)配，更厲害的火器也是有人攜帶，最怕的就是背后有人一聲不吭的來幾發(fā)。
當(dāng)然，最危險的還是與劫金者相遇，雙方一旦火拼，必有傷亡。
前幾年華哥一伙去的時候三十來人，回來少了兩個，還有三個現(xiàn)在都還沒恢復(fù)如初呢。
“是也不是。”陽華看出了林義的擔(dān)憂，于是說，“還記得關(guān)平么，在部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退役了，這次就我們倆。”
說起“關(guān)平”這個名字，林義當(dāng)然清楚，曾見過其人，給人的感覺有點冷颼颼的。后世自己在蕃坊時聽說他在子城開了家安保公司，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聽說日子過得還不錯。
“不是升官了么，混的挺好的怎么也退役了？”林義假裝迷糊，問了個感興趣的點。
“升了有什么用，”陽華說了句，看了看四周，低聲嘆口氣道，“原班人馬沒幾個了，都不年輕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想過幾年安生日子不是?！?p> “喲，聽你口氣，也知道收斂了?！甭犨@話林義是開心的。
部隊的事情，林義不去評價；但淘金還是真的挺擔(dān)心的，不過聽他現(xiàn)如今的口氣，一時也放松不少。
“收斂？我華十萬需要收斂？”陽華一咕嚕灌了口燒酒，一下子又回歸了原樣。
搭火車回到書市時，已近黃昏了。
趕到發(fā)廊的時候，林義都怔了下。
發(fā)廊外面的裝飾全部煥然一新，未干的油漆還散發(fā)著刺鼻的味道，這個成品倒是讓林義很滿意，感覺一下子就比周邊的門店高了好幾個檔次。
進去的時候，除了關(guān)師傅在一側(cè)給成品木地板上桐油外。其他的師傅都還在忙著刨木板，或者量著尺寸。
“關(guān)師傅，您預(yù)計多久可以完成？”林義一屁股坐在旁邊看了會炭燒木地板紋路，雖比不上后世噴漆的，但放這年頭還是蠻新鮮、高檔的。
“回來了啊，一樓的話十一二天差不多，二樓也要個兩三天?！?p> 抬頭看了眼林義，關(guān)師傅說話的同時，手也沒停著，油漆刷子纂著桐油在木地板上來來回回涂抹。
“二樓要馬上入住的，隨便整下就可以，一樓勞煩您多費點心?！绷至x對二樓有著自己想法的，那就是貼壁紙，簡單又快捷。
辦證，在書市的一畝三分地，華哥還是有自己的路子，不到五天就來和林義匯合了。
不過來的時候，還帶了個人。林義掃一眼就知道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平頭漢子是關(guān)平，和以前相比，那股子兇悍氣息幾乎沒了。
一身灰色，連鞋子都是不起眼的灰白色。
怎么說呢，整個人看起來沒存在感，估計投入人群里，林義都不帶看他一眼的那種類型，看來這兩年關(guān)平變了很多。
“關(guān)哥?！眱扇藥啄昵耙娺^，林義倒也不怎么陌生。
對于林義的招呼，關(guān)平只是點了點頭，露出的笑感覺都是硬擠的，可能意識到這樣子太過生疏，又補了句，“長的挺快?！?p> “這還快，才174啊，還是個弟弟?！笨赡苁亲降搅肆至x的痛腳，找樂子的陽華夸張的用手比劃著個子。
看著陽華奚落林義，關(guān)平那小眼睛也是看了看自己，看了看陽華，又看了看矮兩人一截的林義，又扯了個難看的笑容。
“我才17歲多點，還有潛力?！焙冒桑至x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后世就長了半厘米，凈身高174.5。
那話怎么說，離擺脫殘廢還差0.5，就差0.5。
“你該去買紅桃K補補血，買些藍(lán)瓶蓋中蓋補補骨頭?！蓖淘仆蚂F的陽華笑嘻嘻的指指前面電線桿上的廣告。
聽到這話，關(guān)平想了想也說，“我侄子在喝生命一號，據(jù)說有效果?！?p> “我還想吃驢膠補血顆粒呢。”林義沒好氣，保健品之類的他壓根不信。
“你姑就在吃血康寶，還吃上癮了，兩個月一缽。”陽華比了下大圓缽子。
……
去蕃坊。
這是林義重生后第一次出遠(yuǎn)門，心里隱隱約約有些期待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在進候車室的時候，林義迎面碰到一位丈夫開心的捂著火車票走過來對他妻子說：“是有風(fēng)扇的火車?！?p> 聞言，他妻子拍了拍胸口，感覺像是松了一大口氣。
聽到這對話，林義心里都詫異了下：不就是個綠皮火車么，有什么開心的。
不過走了幾步，林義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是陷入了后世的思維誤區(qū)了，潛意識里認(rèn)為綠皮火車是最差的。
其實，事情并不是這樣的。
林義前不久看過一份報紙，報道說：
截止甲戌年，全國農(nóng)村每年產(chǎn)生大量的農(nóng)民工客流量已經(jīng)不可避免，預(yù)測今后幾年還將呈幾何趨勢增長。
而突增這么大的客流量，各個鐵路局都有一種“螞蟻在熱鍋上的危機”，搞得手忙腳亂。
現(xiàn)在很多報紙都這么說：全國客運看月州，月州客運看番城。
報道上還說：為了滿足劇增的乘客的需求，月鐵決定將部分用于運貨或牲口的列車，經(jīng)過簡單改裝后作客車供人出行。
這種改裝的車，就是這時期鼎鼎有名的悶罐車。
這種“悶罐車”就如同其名字一樣，讓人窒息。白天陽光照射，悶熱如蒸桑拿；晚上氣溫驟降，寒氣刺的骨頭生疼。
根據(jù)明哥的一個同事秘密透露，每次接站這種“悶罐車”時，首先要打著探燈一個篷一個篷地檢查，看看車廂內(nèi)有沒有死人。
所以，這年頭能坐上綠皮車廂，絕對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