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為了做夢而愁。如今不做夢,也愁。
或許,是因為生而為人,便不會知足吧。
不過,天黑閉眼,睜眼便又天明。仿佛光陰被人盜取,總覺得自己像是錯過了什么。
我想,等這件事兒完了,是該去找張倩聊聊了。
凡事兒,都是個麻煩。所以我要解決的,就是麻煩。
我怕麻煩,有的人比我還要怕麻煩。那人姓金,金碧輝煌的金。
我才剛出門,遠(yuǎn)遠(yuǎn)的就瞧見巷口停著這么一輛車。
見我出來,車窗便搖了下來。正是金碧輝煌的老板,金三。
我本不知道他的名字,這是我鉆進(jìn)車?yán)锖?,他自己告訴我的。
除了個名字,他還告訴了我一個地址。別的沒說,就這么驅(qū)車走了。
有的時候,什么都不說,要比什么都說更有用。
這個地址,就很有用。
我買了車票出了市區(qū),趕到了鄰市。
那地址,便是鄰市的一個廢棄廠址。
據(jù)說,當(dāng)年也是市里最大的鑄鋼廠,效益最好的時候,管著兩三千人的飯碗。
只可惜,最終還是被淹沒在了經(jīng)濟(jì)大浪潮里。而今,就只剩下這么一片破舊的廠房,還有那三道高聳的煙囪,在支撐著舊日的輝煌。
很難想象,這片雜草叢生之地,往日會是怎樣的一個熱火朝天。
此時南邊的廠房里,一張折疊方桌上,正滾滾的冒著熱氣。
那是火鍋,麻辣的。
方桌旁,一個男子坐在折疊方凳上,夾起了一塊滿是紅油的牛肉,在嘴里嚼了兩下,便吞了下去。
他把筷子擱在晚上,就了口啤酒,“彪子死了?誰干的?”
“陳哥還記得害了我們的那個小子嗎?”一旁,一個光頭胖子說道。
如果我在這里,定然會認(rèn)出這個陳哥,便是我要找的那個陳經(jīng)理。
“是他?”陳經(jīng)理看了那人一眼,“我不是交待了阿坤去給他點教訓(xùn)了嗎?”
“坤哥好像也栽在那小子手里了?!惫忸^說道,“好像有些麻煩。
“麻煩?”陳經(jīng)理夾了塊牛百葉,伸進(jìn)了滾滾紅油里,“知道麻煩,就該知道要怎么做?”
“陳哥的意思是?”光頭似有所領(lǐng)會。
“去吧?!标惤?jīng)理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筷子,滴落了些紅油。
“是?!惫忸^立馬轉(zhuǎn)身朝著廠房外走去。
可約莫十分鐘后,這光頭卻是去而復(fù)返。不過,是被丟進(jìn)來的。
“什么人?”
原本散在廠房四處,各玩各的這些人,聽見了動靜頓時攏在了一起,將那張方桌擋在了后邊。
“你不是要找我嗎?現(xiàn)在我來了?!蔽艺驹趶S房門外,目光越過那十來人,落在了那張方桌上。
“你比我想象的麻煩了些。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最擅長的,就是解決麻煩。”陳經(jīng)理拿著筷子,在紅油里慢慢的攪動著。
他這話剛說完,那擋在他桌前的那十來人頓時呈扇形分散開來。而在最中間的位置,一高一矮一胖三人,正獰笑著向我走來。
最先動手的,是那個高個,將近兩米的個頭,跟我相比就跟個電線桿子似的。
人高,手腳也是短不了。他這一探手,就像是挖掘機(jī)伸出了那長長的鉤臂。
要是常人,見到這么個大個,早就嚇懵了。只是,我在夢里搏殺的,超過兩米的妖物數(shù)不勝數(shù)。如今,這么一個少了尖牙利爪的大個子,又有什么可怕的。
就算真怕,也不會是我。
那手掌剛剛探到我的跟前,我便已經(jīng)向前踏去。
我的腳雖然不如眼前的大個子來的長,但我這一步的步伐卻是要比他大得多。
我一步,就讓他探向我肩頭的手掌,直接越過我的肩膀,在身后露出了一大截。
這一大截,是前臂。正好讓我的拳頭落在了大個子的手肘處。
咔嚓!
大個子捂著手肘,跪倒在了地上。正要哀嚎,卻是當(dāng)頭迎來了一腳。還沒怎么正經(jīng)的喊上一嗓子,就已經(jīng)沒了聲響。
另外兩人一愣,那胖子眉頭一皺,“瞧不出來,還練過。”
他雙手揉搓,發(fā)出如炒豆般的爆響。
他身子一抖,全身像是地震般的亂顫,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地動山搖。
他分量十足,踏得地上砰砰作響,就像是一只壯熊在野地里撒歡。
他就這么撞了過來,也省了不少的麻煩。高個的手是怎么折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就不相信了,這一身的肥膘,可不是白長的。
可肥膘也是長在身上的肉??!是肉就會疼。
當(dāng)那拳頭落在身上時,他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這股力量,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一個人的身上?
帶著這個疑問,胖子側(cè)翻了出去,就像是側(cè)翻了的吉普。
當(dāng)我并沒有就此停住,而是旋身甩出了一腳。就像是電視上常看到的旋風(fēng)踢那般,踢了出去。
正好,踢中了一道身影。那個矮子。
矮子是借著胖子的身子作掩護(hù),想要是我偷襲??茨遣卦谒种搁g的那個鐵爪,就知道有多陰損。
只可惜,那點動靜還瞞不了我。這一腳,就直接甩在他的胸口處。矮子也是倒下了地上,沒了動靜。
“愣著干什么?上??!”
陳經(jīng)理沒想到這么快就倒下去了三個,還是自己這些人里最能打的,有些意外。
其他人也是有些慌亂,多出了些許的忌憚。但卻不得不硬起頭皮,向我沖來。
這些人平日里雖然兇悍,但多是以勢壯膽,真要到了時候,比任何人都容易慫。沒幾下,就全都倒在了地上,哼哼唧唧的。
“一群沒用的廢物?!标惤?jīng)理放下筷子,抽出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巴,向我看來。
“對了,最近怎樣?找到工作沒?要沒,考慮下跟著我干?”
“你的錢可不好賺?!蔽艺f道。
“好賺的,都不是什么大錢?!标惤?jīng)理說道。
“可你進(jìn)了局子后,我找誰要工資????”我問道。
“所以,沒得談了?”陳經(jīng)理離開了椅子站了起來。
“你覺得呢?”
“那就去死吧?!标惤?jīng)理伸手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東西,向我指來。
手槍!
在我國,槍支屬于管制武器,除非執(zhí)法部門,任何人不能持有。
不像國外某些國家那樣,只要考了張證,就能合法擁有。那可不是什么汽車摩托,畢竟是殺器。
非法持槍,更是大罪。
我沒想到對方竟然有槍。而且,在夢里我所遇到的都是妖物,面對這槍支,還是頭一遭。
“怎么?害怕了?”陳經(jīng)理說道。
“有點。”我不掩飾。任誰第一次面對那黑洞洞的槍口都不會淡定。
“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只要你往后跟著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标惤?jīng)理說道。
“你都有槍了,還能要我干啥?”我問道。
“總得要有個人做事不是?!标惤?jīng)理有些失望的看著倒在地上的那些手下。
“可問題是,我很懶。懶得自己的事情都不想做,跟別說是別人的了?!蔽覔u了搖頭。
“懶,是病,該治?!标惤?jīng)理舉起了手槍,對著我。
“可我還不想治?!?p> “那就對不住咯?!标惤?jīng)理說著,就扣動了扳機(jī)。
砰!
槍聲尖銳,在空曠的廠房里來回的傳蕩著。
砰!
又是一聲槍響,同樣的尖銳。
一槍便能要人性命,便不需這第二槍。
而現(xiàn)在,槍聲兩響。那么,第一槍就沒能打死人。
可這第一槍都沒打死的人,第二槍就一定能打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