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楉啊。”扶著樹干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過身子,傅珣那張俊俏但充滿了尷尬的臉龐帶著討好的微笑出現(xiàn)在阿楉面前。
沒有廢話,阿楉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提了下去,“小王爺也來踏青么?”
傅珣摸摸被勒住的脖子,膽怯的看向阿楉,這家伙,看著挺瘦,力氣怎么這么大。
“呵呵呵,是啊,我瞧著今日天氣晴好,正適合登山,沒想到阿楉你們也在呢。”他尬笑兩聲,順著她的梯子就往下走。“不過看這樣子,未時就要過了,我也該過去軍場看看他們今日演兵如何了?!?p> “誒,小王爺既然也在這附近,想必聽到我們剛才比賽提出的條件了?”攔住他的去路,阿楉饒有興味地對他說道:“不如一起玩玩?”
傅珣面帶難色的指指下山之路,“可是”了一聲,立馬被阿楉止住了話頭:“我知道軍中有斯戊,斯戊斯戊,一聽就能一個頂四五個人,你就不用擔(dān)心啦。”
“就這么定了,我已經(jīng)讓了赫連玨一刻鐘了,你就不用我讓了吧?”
知道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阿楉毫不留戀的飛身離開,留了一句:“這次也不用你讓我,趕緊動身吧。”
傅珣看著已經(jīng)化作一個小圓點的阿楉,悲憫著一張臉,不知待會又要怎么捉弄他了。
……
到山頂時,赫連玨尚未到達,阿楉尋了個地方坐下,到底是舞刀弄杖慣了的塞北莽漢,輕功還是差她一籌,想不到這么多年沒有勤用,自己居然還是挺厲害的嘛。
尚在自得之時,只聽得身后落葉刷刷作響,閃身到一邊,躲過了這毫不掩飾的偷襲。
傅珣見她靈巧地躲開,腳下用力,剎住步子才沒有被慣性帶得沖下山去的。
“阿楉,你也太不配合了?!痹谒赃呑?,傅珣歪著嘴抱怨,“干嘛躲開?!?p> “被你撞一下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嗎?”阿楉不看他,眼睛盯著山下:“阿珣,你怎么還像個小孩兒呢?”
傅珣扇著風(fēng)的手驟然停下,看向那個一臉平和的人兒,激動地攬住她:“阿楉你叫我什么?你可好久都沒叫我阿珣了?!闭f著,把臉彎下來,像只貓咪似的在她腦袋頂上蹭了蹭,滿臉幸福:“今天這是什么好日子。”
阿楉輕輕拍拍他的腦袋,沒有解釋為何突然之間又親昵的叫他,眼睛依舊盯著山路:“赫連玨怎么還沒上來?”
話音未落,赫連玨的聲音及時響起:“抱歉,久等了……小王爺也在啊?!?p> “赫連王子輕功原來這般差?讓了一刻鐘,等了一刻鐘。本王差點還以為你掉下山去了。”傅珣抬起腦袋,手卻依舊搭在阿楉肩膀,調(diào)侃著赫連玨。
阿楉拍了一下傅珣的手,走到赫連玨身邊:“看樣子,赫連王子要輸我一個承諾了。”
“本王自然不會食言。”赫連玨大笑幾聲,“說吧,你要我做什么?”
“上次從我那里拿走的東西,還給我吧。”
赫連玨一愣,心知她說的是什么,但只是裝傻:“嗯?什么東西?”
“不問自取是為盜,赫連王子如此了解中原禮法難道這個道理不知道嗎?”阿楉走到山崖邊望著遠山青黛,語氣平和。
“果然沒逃過你的眼睛啊……”赫連玨淡笑了一下,沒有半分尷尬在里面。
“什么??!”傅珣跳著起身,走到兩人中間:“你們認識才多久啊,怎么就有秘密了!”
說著,他滿臉敵意的看向赫連玨:“你拿了她什么!”
囂張的語氣反而讓赫連玨笑意更濃,搭上傅珣的肩膀,憋笑說道:“只是一把劍,小王爺別緊張?!?p> “什么劍?”他下意識一問,隨即反應(yīng)過來,原本還像小孩撒嬌似的兇神惡煞,瞬間變成真正的嚴肅,一把攥住他的衣襟:“難道是李棪兄長的那把?”
赫連玨淡笑著舉起雙手,和聲道:“別緊張,我只是借去用了一下,劍依舊完好。”
“那就請赫連王子盡早還我吧,這把劍對我很重要?!?p> 阿楉轉(zhuǎn)身看著身強體壯的赫連玨像只小雞崽子一樣被揪住,強忍著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赫連玨以為自己輕松就拿到了兄長的劍,但卻不知,自己其實也入了她的局,倒是感謝這種種巧合了。
李棪是她的兄長兼師兄,是師傅李秉仁故友的遺孤,據(jù)說師兄的生父曾經(jīng)是華陽難得一見的武將,因為奇功累累,還被破格封了王位,是為安平王。
昌樂皇帝當(dāng)政四十年,前十六年華陽雖然戰(zhàn)亂不斷,但他可以說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不論大小事宜都首先考慮到百姓的利弊,也是那些年,安平王在洛陽、乃至整個華陽,都是聲名鵲起的大人物。
據(jù)師傅跟她說,每次安平王帶兵上陣,不論原本的戰(zhàn)局是何,必然能讓華陽大獲全勝。
昌樂前期正值戰(zhàn)亂頻繁之際,但是因為有安平王的存在,其他想要犯境的國家從來都是無功而返。
后來那些國家敗的次數(shù)多了,導(dǎo)致他們的軍隊只要聽上陣的將軍是安平王,將士無一不是棄甲而逃,連領(lǐng)將出陣都無法鎮(zhèn)壓這些丟盔棄棄甲的士兵。
但是手握重兵的常勝將軍只有在戰(zhàn)亂之時才會被供養(yǎng)起來,一旦國土歸于平靜安寧,對于這些英勇武將,皇帝只會留有忌憚……
昌樂十六年,紛亂的戰(zhàn)爭終于在各國的疲累中歸于平靜,華陽迎來了久違的安和之日,但沒想到,一切的祥和,都只是更為恐怖的風(fēng)暴之前的詭異平靜。
傅瑨出生,作為皇嫡子,更是萬眾矚目的存在,但也就是這一年,昌樂皇帝突然性情大變,不理朝政,聽信宦官讒言,安平王作為重權(quán)在手、在別國又有威望的名將,更是昌樂皇帝的首殺對象。
沒有任何征兆,一夜之間,安平王府血流成河,而征戰(zhàn)無數(shù)的安平王,最終也因為鴆酒而亡,只余下家中四歲的幼子,讓一個老奴從狗洞爬出帶給了同為將領(lǐng)的同僚好友李秉仁。
這個幼子,也就是后來的李棪。
只是朝局漸亂,師傅作為堅定反對宦臣劉義忠亂政的領(lǐng)頭人,在昌樂十九年的時候被下詔遣回了故鄉(xiāng),貶為了庶民。
師兄作為義子,也跟隨師傅一同回了竹山,也就是這一年,他們在回竹山之時,撿到了阿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