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機會的，”弗朗西斯科嘲笑道：“這里的印第安部族實在是太多——很多部落內部各村莊之間甚至都不能和諧共處——我們有的是扶持的對象。”
何塞默然。
整個圣弗朗西斯科灣周圍，目前已經發(fā)現(xiàn)的印第安部族就有七支，以位于中央谷地中部的米沃克人為邊界，南北各三。部族內部之間，各個村落因為草場獵物的原因，關系算不上多么友好。打算對自家部落酋長“彼其娘之”的社員大有人在。
胡安默然思考了一會兒。他的手指輕輕的敲在椅子的扶手上，發(fā)出“噔噔噔”的聲音。
“我們賬面上還有多少錢？”他開口問。
弗朗西斯科神父想了想。
“方濟各會撥付的傳教款項，目前剩余19個埃斯庫多，5136個里亞爾?！?p> 里亞爾是西班牙白銀鑄幣的名稱，1里亞爾相當于16分之1的埃斯庫多。面值為8里亞爾的銀幣就是后世國人非常熟悉的西班牙銀元。西班牙殖民帝國實行的是雙重本位制，黃金和白銀同時作為主幣使用，都具有無限法償?shù)哪芰?。因為新西班牙總督轄區(qū)盛產白銀的關系，實際上里亞爾的貨幣存量比名為埃斯庫多的小金幣要多得多。因此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的大額貨幣也是里亞爾而非埃斯庫多。
實際上還有一種銅制的馬拉維地，地位大致相當于現(xiàn)在的硬幣零錢，因此弗朗西斯科神父并沒有說。
“五千多里亞爾啊~~~”胡安盤算了一下。
這應該能夠支撐一次兵力不足三百人的小規(guī)模軍事行動。
三個人遠離了歡樂的人群，在士兵的護衛(wèi)下，爬上了要塞的山坡。
一輪明亮的月亮高高的掛在半空，將大海灣照耀的分毫畢現(xiàn)。
山坡之下是燈火通明的教區(qū)，女支女，石匠，幾個歸化了的印第安人載歌載舞。更遠一點的地方是漆黑如墨的丘陵。丘陵的背面，遷徙到附近的印第安部落中燃起了篝火，火光就像是黑色天鵝絨上的閃耀寶石。
一條小小的帆船掛著氣死風燈，靜靜的停泊在炮臺下方的港口中。一條木質的棧道筆直的從船邊經過，深入海灣里。
“要塞能支援多少人？”胡安開口問道。
何塞中尉說道：“我手中只有19個騎兵，38個步兵。軍港中現(xiàn)在只有一條輕型帆船妮娜號——妮娜號并不滿員，連水手帶士兵一共只有49個人?！?p> “要塞儲備的物資呢？”
“東西這幾年來倒是積攢了不老少。武器包括16桶火藥，1桶硝酸鉀，22頂鐵頭盔，34片胸甲，19副鐵手套，28只長槍。食物儲備包括1243塊奶酪，1桶魚，4桶油脂，122柜豬肉，500桶面粉。”
“圣迭戈還有我們的一條船，是吧？”
“是的，先生。她是圣菲那號，一條輕帆船?！?p> “給在圣迭戈的費爾南多中尉去信，通知他整備船只。”
“好的，宴會結束后我就去寫信?！?p> 胡安點點頭。
海風吹起，胡安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年紀大了，受不得風寒了。
帶著何塞和弗朗西斯科回到要塞中，有侍者點上了油燈。溫暖的燈光驅散了胡安心中的寒意。
“現(xiàn)階段，深入內陸作戰(zhàn)并不穩(wěn)妥。我們的人數(shù)太少，馬匹不夠，所需要的大炮只能依賴戰(zhàn)艦提供——而更重要的問題在于，戰(zhàn)艦火力能夠提供比陸軍大炮更大的震懾力。我覺得海灣北岸的溫頓人部落就很不錯。你們看呢？”
何塞和弗朗西斯看著胡安用筆在圣弗朗西斯科灣北部的幾處印第安人部落上重重的畫上了圓圈。
“三年前，我?guī)搜刂哆吙疾斓臅r候，發(fā)現(xiàn)這里有很大的土著人部落。這里是圣禮河的河口，水深港闊，流速平緩。部落的村子建造在距離岸邊很近的地方，我們的船既可以抵近射擊，也可以從容撤退?！?p> “等圣菲那號抵達，我們手中就擁有了兩條船，19門大炮，至少50名可以進行陸戰(zhàn)的士兵?！?p> “要塞的守衛(wèi)怎么辦？”何塞說：“要塞現(xiàn)在只是粗略完工，炮位上的大炮并未配齊——實際上，12磅炮只有兩門，4磅炮也有兩門，更重的18磅炮則一門也沒有?！?p> “兩門12磅火炮全部安置在了面朝大海的方向，一旦有人從陸地上或者海灣內進攻，我只能依靠兩門四磅炮進行抵抗。”
“可以動員教民?！备ダ饰魉箍撇遄斓?。
“現(xiàn)在工匠們并未離開，大部分人都有過使用火器的經歷。以上帝的名義，動員這些年富力強的男人們保衛(wèi)教堂，保衛(wèi)要塞?！?p> “可我還是有些擔心?！?p> “沒什么可擔心的，何塞?！焙舶参克f道：“謹慎是一個軍人的優(yōu)良品德，但是過于謹慎則完全沒有必要。這里除了我們和土著之外還有什么？俄國人？他們在遙遠的亞洲；英國人？他們從來沒有到過這里。法國人？他們的王和我們的王是姻親，一家子。何塞，要塞已經筑起了一道十五尺高的圍墻，沒有任何土著能夠越過這條天塹。他們連梯子都造不出來呢！”
“那我這里沒有問題了?！焙稳伎剂撕芫茫K于做出了決定。
“神父呢？”
“錢財之類完全沒有問題，”弗朗西斯神父開口說道。
“除了賬面上五千余里亞爾之外，教堂的建造費用也有一些剩余——這筆錢我可以暫時先拿出來，支付士兵們開拔的費用?！?p> “雇傭印第安米沃克人部落不需要花錢，米沃克酋長一直希望將勢力擴張到圣禮河北岸的山地中——我可以說服他們跟著我們參戰(zhàn)?！?p> “大后天，我能保證妮娜號完成參戰(zhàn)準備。光榮十字圣架節(jié)之前，圣迭戈的圣菲娜號可以出航。”何塞說道。
“那就將行動日期定為9月30日，我們過完圣米迦勒和諸天使日之后就出兵?！焙惨诲N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