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和親公主的下場多凄慘,不是中途因為“意外”死亡,就是和親后因為各種不適應(yīng)香消玉殞,什么情傷、思鄉(xiāng)之情憂郁等,喬冷自然不甚關(guān)心和親對象是誰,愛情忠誠也和她無關(guān),和親是唯一的一根稻草,如今她抓到了一根稻草,必須牢牢抓住不放,南翎國是勢在必行,這又聾又盲的破身體真是受夠了。
但在此之前,她必須足夠警惕,避免還沒嫁過去就死翹翹了。
她任由桃枝打扮著,面色清冷,漆黑的眼珠卻空洞無物,看起來十分怵人。
“但她現(xiàn)在是戰(zhàn)北和南翎緩和的棋子,不可替代的棋子?!辟F嬤嬤知道,所以當(dāng)少女質(zhì)問她為何遲遲不行動時她如此說。
有時她覺得這個面容美麗心卻如毒蝎般的少女其實就是因嫉妒而扭曲,因極受寵愛而任性的小孩,心思單純,所以很容易被吃人的后宮利用。
會叫的狗不咬人。
那些想拿捏巧喜公主的人很聰明地將她推出來,而她卻不自知,還像只驕傲的公雞一般,自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
仗著寵愛為所欲為。
而皇家哪有真正的寵愛,有用時可以捧上天,沒有價值可以隨時棄下神壇······
她還年輕,也沒人教她這些,因為她的世界里都是美好。
誰知道這份皇家親情的寵愛持續(xù)多久,不過,至少現(xiàn)在她必須聽她的。那位吩咐了。
“也就是說本公主現(xiàn)在不能動她?”少女冷哼,一聲鵝黃色的衣裙,看起來嬌俏可人,那張俏麗的臉布滿陰沉。
呵,說好聽是巧喜公主,不過是廢棄的垃圾,連低賤的奴仆都不如!
“那本公主偏要試試?!狈撬豢??
和親,她倒要看看這和親能否順利······
貴嬤嬤擰眉,這小主子真是太任性了:
“羲和公主,皇后說您這兩天身體抱恙,讓您這兩天好好待在輕語宮,不得出入?!?p> 這兩天可是關(guān)鍵,不能隨便由她胡來。
少女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獰笑,點了點頭:
“抱恙,本公主身體確實不怎么舒服。”
洛喬冷,你的存在就是她最大的不舒服。她倒要看看這次誰能救她。
貴嬤嬤看少女這副乖戾的模樣,臉色嚴(yán)峻,但是既然她這么說她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
她望著夕陽突破薄云的壯麗光景陷入沉思,薄云放出全部光輝,整個世界頓時變得極為明亮,這股明亮和即將陷入暝色四合的世界格格不入,甚至是反常。不過她并不訝異,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xiàn)這樣的反常和錯亂。
寧無妄閉上眼睛,腦海里劃過那個畫面,心不自覺劇烈跳動起來,動靜脈里的血液似乎在沸騰、覺醒,她感到身體一陣發(fā)熱,眉頭緊皺,被她冰封的記憶一點點擠了出來。
男人一身紅衣灼灼,手中的銀色手術(shù)刀染著寒冰的血,他臉上邪佞的笑,薄唇殷紅如血,狹長的眸子看起來妖孽至極,他左腕上紅線系著一個小鈴鐺,在手術(shù)刀完美切割下去時,血液迸裂,濺到那小巧的鈴鐺上,每移動一分那鈴鐺就響一次,如同暗夜索命的魂鈴,月光下,散發(fā)著詭異妖冶的光······
她怔楞地看著那一幕,他側(cè)過頭,目光落在她身上······
妖冶的光,如同他那狹長眸子里的光景,瑰麗的紅色,如此華麗,如此瘋狂,如此鬼魅。
他薄唇上噙著的張揚的笑。
她渾身發(fā)冷,雙腳如灌鉛,被定在原地般,挪不動半分。
他就那樣看著一動不動傻站在原地的她。
“寧無妄,好久不見?!彼穆曇簦坪鯊那甏┰竭^來,透著時光的幽古,帶著一絲清魅······
其實那次是寧無妄第一次見到唐夜。
那時她還不知道那個妖孽男人名字就是唐夜。
她也不知道,他就是連環(huán)殺人案的背后主謀,只為了可笑的目的的密謀,將十幾條人命牽扯進(jìn)來的案件的背后推手。
那次案件,她接近真相,于是那些棋子坐不住了,脫離了推手的控制,打上她的主意,可惜的是每次被她躲開了,但是也因此,她身邊的人被連累了。
追蹤了一年多的案件,草草收場,她也因為解剖親人的尸體,最后再也拿不動解剖刀,轉(zhuǎn)投武術(shù)。
寧無妄躺在床上,前世今生,記憶在混亂,糾纏,她似乎還在緊張的黑色恐怖氛圍里,又好像逃出了那個怪圈,她睡得不安穩(wěn)。
夜降臨,她似聽到了那詭異的鈴鐺聲,她捏著手心里的鈴鐺,任由那堅硬的質(zhì)地擠壓著自己,疼痛讓她清醒。
“寧無妄,好久不見?!惫眵鹊穆曇羲坪踉诙叺网Q,她睜開雙眼,便看見浮在自己身上,距離只有五十厘米的人。
若有若無的夜來香,并不濃,但聞著讓人腦袋發(fā)脹,她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俊美極致的五官,柔和又優(yōu)美,狹長的鳳眸,閃爍著令人迷醉的光,紅瞳妖冶,一頭銀發(fā)張揚,落在自己身上,如雪般,在月光下閃著清冷的光,那張薄唇仍舊殷紅似血,他嘴角噙著涼薄乖戾的笑。
寧無妄瞳孔微縮,但是沒有任何表情。
那時,她突然推開法醫(yī)院的解剖室,便看到那操著薄薄解剖刀的男人,他一身紅色類似漢服的袍子,有幾分古風(fēng)之意,帶著手套的雙手修長精致,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他似乎并不驚訝她的突然闖入。
“你是誰?”她皺眉,扭開了大燈,待看清解剖臺上那具尸體,她瞳孔微縮,是案子里的死者,家屬拒絕解剖的那具,他卻偷偷解剖了,這是違反法律的!
“你會知道的?!彼鸱撬鶈枴?p> 寧無妄以為他是哪個法醫(yī)院的學(xué)生,因為這棟樓是市里醫(yī)科大學(xué)法醫(yī)學(xué)院研究生和警局里法醫(yī)檢驗科共同的,她經(jīng)常碰到原本在太平間認(rèn)領(lǐng)尸體的學(xué)生走錯地方,也因可能妨礙警務(wù)辦公,寧無妄向上面的人提過不少次,后來終于加了道墻,將兩個地方隔開了,不過中間有留一扇鐵門,供法醫(yī)科取涉及刑偵的尸體——畢竟太平間就一個太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