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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屈尊

第五章 孰為王者

江山屈尊 長樂亭主 4414 2019-09-25 23:15:56

  農(nóng)歷二月十二的花朝節(jié)是羽皞國最隆重的節(jié)日之一,風以月在世的時候,每年花朝節(jié)由羽皞國藤花落十花城城主舉辦,這不僅僅是慶祝百花生日,踏青游玩的佳季,更是聚集了全天下的有情男女,曲水流觴,吟詩作對,花前月下,天成佳偶。

  對于風為熙而言,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的目標很明確,她要成為羽皞國的女子,她要入羽皞國積香譜。

  先前,她在典涿國的江府之中,江家被抄,流離失所。然后輾轉(zhuǎn)到虞幽國天虞山上,成為了一個修仙之人,又被削除籍貫,貶到典涿國。后來她憑述韶司臺柱身份,繼承了述韶司掌事人,有了千萬貫腰纏之財,但終究是個伶人,沒有她要的權(quán)力和地位。五國之內(nèi),剩下的只有危沙國和羽皞國,危沙國地處西域危沙之內(nèi),宮殿門派皆在鬼城、石城之下,蹤跡難尋,她又沒有深入了解。而羽皞國,五國皆言,六合之內(nèi)后進之秀有升羽皞一堂者,無不以為登鸞門,入鳳閣。

  花朝節(jié),就是十花城城主魚觀棠挑選英秀女子入城的時機。入了羽皞國,便是人中龍鳳,若有女子能入羽皞國積香譜,則九州天下,萬般殊榮皆歸之。

  積香譜是羽皞國特有的,只為女子設(shè)立的品鑒,分為上中下三類,每一類又分別有上中下三品,故將天下英才女子按照品思,品才,品文,品貌,品武,品言,品行,品性,品德分為了九類。羽皞國悠久深厚的光陰,未曾有一個女子入上上香譜,即便是千年前第一美人風以月,第二美人白靈湘,也都只是上下香。目前,最高品階是風以月的母親風無萱,也只達到了上中香。而十花城的城主是歷史上第一個由海棠花化成的女子,妖的本性讓她無法進入積香譜,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女子有能力進入上香譜。但即便是中香譜,都是歷代難得的女中豪杰,女子帝相,下香譜多是才貌一流,艷絕天下的帝妃公主,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位都足以擁有傾到眾生的魔力。

  但自風以月沉睡后,羽皞國由其兄長風以澤接管后,花朝節(jié)再也沒有舉辦過,積香譜也埋藏多年,再無一名女子進入其中。

  風為熙接到的就是由十花城城主魚觀棠親自派發(fā)的,羽皞國最貴重的請?zhí)萧⑻?p>  魚觀棠是臨威帝君風無萱發(fā)簪上的一朵海棠花,由風無萱在羽化之前化作了人形,風以月以法術(shù)贈與魚觀棠絕世的容貌,風以月遇害后,魚觀棠成為羽皞國最年長,最有權(quán)威之人,就連現(xiàn)在的帝君風以澤都不敢不聽她之言。

  今年,魚觀棠昭告天下,要重開花朝節(jié),并邀請符合條件的女子作為貴賓,參加花朝會。

  這個符合的條件,苛刻到變態(tài)。

  風為熙已經(jīng)無暇去回味她為了進入羽皞國付出的種種努力,因為手中的這根玉雕重瓣垂絲粉紅海棠花簪,如一個最好的通行證明,能讓她無所顧忌地暢游羽皞國,能讓她欣喜到忘掉很多惱心之事。

  嫣紅欲滴,如胭脂點染,金栗色花蕊,又有三縷絲絨的紫絲夾雜其中,盡管金谷園主石崇曾嘆“海棠無香”,但是這根玉雕的海棠花簪,卻有陣陣幽香從中滲透而出,像月下空蒙的竹影,連香都能感到是周圍透明的月光氤氳出來的醉人朦朧。

  魚觀棠送她了一把短劍,可以藏在衣袖里,紙上附言:“除汝之外,任何人欲覬奪此簪,用此劍,斬立決?!?p>  秋水似面,幽幽冷青光芒,便是拿這把短劍去反射陽光,瀉下的燦爛也頃刻化成冷霜,她格外喜歡這種肅殺的感覺。

  她沒有想到的是,這把劍,短短一天,她用了兩次,一次斬殺了一個異獸,一次保住了她的性命。

  這日正午時刻,羽皞國已是萬人空巷,為迎接過幾日的花朝盛會做準備。

  羽皞國的邊境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等待放行。如果從天空向下看,或許會以為這千島之地覆滿了數(shù)不清的黃豆粒,羽皞國已經(jīng)千年沒有舉辦花朝節(jié)了,其余四國之士,無一不熱情洋溢,興高采烈,早早地準備了入境的東西,排在那一道道七色羽毛狀光圈前,相互認識,相互聊天。

  每一道入境關(guān)卡前,都有一名衣著整潔的美貌女子,一遍遍重復(fù)著入境須知。柔美卻不失力量的聲音通過傳音術(shù),清楚地回蕩在每一個前來的人耳中:“請各位排好隊,出示印有十花城城主蓋章的通行證明,依次通過。不得造假,如有違反者,將終身取消進入羽皞國的資格?!?p>  就在不久前,就有被抓住造假通行證明的人,縱是哭天搶地,也無濟于事。一旦取消了入境資格,不僅這輩子無法進入千湖萬山的羽皞仙境國度,漫長的一生,這種不誠信的污點也會被其他四國恥笑,四處碰壁,無法抬頭做人。

  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按照排好的隊形,有序地進入羽皞國。

  但是所有人都會發(fā)現(xiàn),在中央大門的旁邊,會開一扇月洞門,垂下的紫藤蘿遮住了里面的風景,其余的入境大門前都是人山人海,但此門前確是門可羅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果持有十花城城主特發(fā)的簪帖,則可以從此月洞之門通過?!泵烂驳呐觽兝^續(xù)補充道。

  每來一位持有簪帖之人,總會有成千上萬欽羨的目光飄來。這些姑娘全部是經(jīng)歷過魚觀棠一年前苛刻的選拔的,雖說也有嫉妒憤怒不平之聲從其他大門外傳來,但沒有人能公開反對。

  在羽皞國,沒有所謂的特權(quán),能力就是你的一切。

  風為熙和蘇景澹一同前來,風為熙有上簪帖,直接去了月洞門。蘇景澹盡管是羽皞國的人,常年在典涿國,想來參加花朝會,也得有通行證明。通行證明辦理過程極為復(fù)雜,而每一位持有簪帖之人,都可以攜帶一位親友,蘇景澹跟著風為熙一塊兒到達羽皞國,便省去了辦理通行證明和排漫長無際的隊伍的困難。

  風為熙帶著帷帽,寬大的白紗遮去了她的容貌和身材,每一個持有簪帖的女子,日后都會是四國王公爭相迎娶的目標,她戴著帷帽,便是想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蘇景澹跟在她身后,看著她搖曳的白紗偶爾被風掀起,露出了發(fā)梢束著的一縷飄揚的紅絲帶。

  風為熙剛伸出白嫩的手,遞出上簪帖給門前的女子核實時,身后響起了一個柔柔的女聲:“姐姐可是典涿國第一美人簡簡?”

  風為熙轉(zhuǎn)過身,笑容剛擺起來,卻不禁微微一怔。

  眼前的這名女子身著淡黃色的曲裾,寬袖緊身,勾勒出美好的曲線,乳白色的交領(lǐng)幾乎與她的膚色一致,她的腦后挽著一個髻,插著三根樸素的白玉簪,其余的青絲整齊地垂在腰間,愈發(fā)顯得她弱柳扶風,嬌柔可人。

  她對風為熙說話時眼簾一直垂著,濃密的睫毛覆在上面,楚楚動人的模樣格外惹大多數(shù)男人疼愛。

  她一抬眼,風為熙就認出了她。那還是風為熙從天虞山被貶下典涿國的第一天,她遇到了這個女子。天虞山有個規(guī)矩,女性徒弟只能有一定數(shù)量,如果想新收徒弟,必須得其中一個女徒弟離開。風為熙離開后,必然會在日后有另一個與天虞山有緣的女子入結(jié)界上山,以達到平衡。

  風為熙就是在天虞山與典涿國的釜鹿城交界處找到這個女子的,她似乎迷路了,風為熙穿著一身白色囚衣,倘若突然出現(xiàn)在最繁華的釜鹿城中,一定會產(chǎn)生懷疑,所以風為熙趁這個女子不注意,擊暈了她,與她換了衣服,并把她用法術(shù)送到天虞山大門前。

  如今,她也拿著簪帖出現(xiàn)在羽皞國門前,難道她不是應(yīng)該在天虞山里面學仙法嗎?

  只是短暫的一秒,風為熙便收回心思,沖女子點了點頭,那女子伸出手,還是那一副柔弱到仿佛全世界都能傷害她的樣子,道:“鄙姓梁,單字芷。妹妹這廂有禮了?!?p>  風為熙回想著自己是否在先前十花城的考驗中見過她,隨即想起每一個參加選拔的女子都是獨立的,基本上見不到對方。她禮貌地回復(fù)了一句,腦中卻閃過關(guān)于這個叫梁芷的許多疑問。

  她聽蘇景澹道:“姑娘便是呂梁山的二小姐?幸會幸會?!?p>  “鄙派不過是一個螻蟻小派而已,自然比不上藤花落,天虞山這樣的名門,不敢當?!?p>  風為熙注意到她提到了“天虞山”。

  “簡簡姑娘請,蘇公子請?!边@邊,侍女已經(jīng)核實完了上簪帖,含笑將簪帖還給風為熙,又道,“我曾經(jīng)見過簡簡姑娘的舞姿,真真是‘翩若驚鴻,矯若游龍’,我家主上日日念道姑娘的好呢。”

  蘇景澹一邊提醒道:“這個姐姐是城主最喜歡的貼身侍女,知煙姐姐。”

  “姐姐好?!憋L為熙行禮道。

  知煙剛將風為熙剛扶起來,就聽一聲尖叫從遠處傳來,人群向兩邊飛速地散去,黑壓壓的人群中,突然躥出一頭巨大無比的老虎,左右沖撞,不時有人拿法寶攻擊它,卻不造成一絲傷害,巨獸咆哮著,向月洞門這邊沖來。

  那巨老虎足足有百尺高,脖頸上還栓著鐵鏈,一看便知是誰家的靈獸跑出來的,巨大的身形,震耳欲聾的吼聲從血盆大口里震出,不少士人紛紛暈厥過去。

  它龐大的身軀籠罩著一層紫黑色的光芒,就是這光芒,讓它刀槍不入,直奔月洞門!

  “簡簡小心!”蘇景澹大叫一聲,剛想去護住風為熙,就聽一聲細小的尖叫,梁芷軟軟地倒在他懷里。

  知煙忙上前扶住暈倒的梁芷,還未從蘇景澹手中接過梁芷,就感覺頭皮發(fā)麻,頭發(fā)倒立,那巨獸已經(jīng)奔到他們四人的面前,震天的吼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光是聲音的氣流,已經(jīng)能把他們沖倒。

  瞳孔血紅,目眥欲裂,嘴里的獠牙鋒利到能捅穿一座山丘,它緊盯著的,恰恰是不動聲色的風為熙。

  “簡簡!”

  “姑娘小心!”

  巨獸向前撲過來,將地面砸成一個窟窿,蘇景澹抱住梁芷,飛快地飛到了另一邊,知煙早就化作一縷香煙,避開了巨獸的襲擊。

  蘇景澹想將梁芷放在地上,去營救風為熙,無奈暈死過去的梁芷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無法動彈,他一邊掙脫梁芷,一邊焦急地看向天空,那里,風為熙早已踩在一道七色靈羽入境門上,躲過了巨獸的轟擊。

  七色靈羽門一旦有人強行進入,則會自行爆炸,從蘇景澹的視角上看去,風為熙像一只靈巧的鳥,飛梭在入境結(jié)界上,每踩一步,就會想起驚天巨聲。巨獸緊跟著她,風為熙極好地把握住了爆炸的間隔,每一次爆炸,她憑借著出色的飛行之術(shù),躍到高空,而留下巨獸在一次次爆炸火花中嗷嗷亂叫。

  散落的巨石轟隆而下,有的人急忙散開,有的人退到安全地帶為天空上左躲右閃的風為熙捏著汗,有人談?wù)撜l會贏,有人驚訝風為熙曼妙的身材,有人趁結(jié)界碎裂偷偷跑進羽皞國內(nèi)……

  待到最后一扇門也被炸開了,那巨獸轟然倒地,與此同時,發(fā)出了又一聲吼叫,那吼叫像是不甘,像是憤怒至極,像是挑釁,但是最后一聲叫,確是所有人聽出來的悲壯。

  那里,風為熙掏出魚觀棠的短劍,用力地,毫不留情地,向巨獸的額頭刺去,狠狠地劃開了一道曲折的血口,劃毀了上面百獸之王的驕傲。

  巨獸轟然倒地,風為熙降落在地上,鮮血,順著短劍滑下,一滴一滴,滴落在漢白玉石板上,滲入。

  她的帷帽早就在格斗中掉了,發(fā)髻也散亂開來,青絲披散,遮住了眉眼,只有尖細白皙的下巴,和上面那一張鮮血般紅潤的唇,微微顫抖。

  巨獸身上的紫黑色光芒逐漸暗淡下來,它痛苦的痙攣著,兩只前爪拼命地抓著額頭,似乎想用僅有的力氣將王者紋路流出的血按壓回去,它張著巨口,卻發(fā)不出一聲。

  風為熙單手提劍,和它對立著,方圓十尺之內(nèi),沒有人敢上前。

  “虎兒,虎兒!”

  一個蒼老的呼喊,打破了所有沉寂,圍觀的人群紛紛讓開,緊接著,一個鶴發(fā)雞皮的老人,拄著拐杖,踉踉蹌蹌地跑過來。

  巨獸不斷縮小,等到老人將它抱在懷里時,它只有一只出生的小奶狗那樣大,渾身毛茸茸的,嗷嗷啼叫著,只是全身鮮血。

  變小,變小,再變小,最后,光環(huán)散去,先前百尺的巨獸化作了一灘血水,照耀著什么都沒有了的老人發(fā)抖的臉。

  “我這虎兒可是刀槍不入五毒不侵,偏偏遇到了羽皞國的東西,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我這虎兒傻哇,我告誡過你多少次了,羽皞國不能亂惹呀,這相生相克的東西自古都注定了,我們九疑最怕的就是羽皞國的人了,我這虎兒呀,這克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是你造孽呀,誰讓你先找到人家的,孽障,孽障……”

  “孽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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