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后,阿杜家里。
劉明迷愣著被阿杜攙著坐在凳子上,阿飛滿臉尷尬地將扛在肩上的自行車放在一旁。
家里其他人正奇怪著是怎么回事,劉明眼里突然有了光彩,一把推開了身邊的阿杜,站起身子,手指著他,額頭青筋暴起。
“你!你!你!你為什么要砸我的車!”
阿杜愣了一下,而后解釋道:“我沒砸你的車,我是砸的那輛車!”
手指著阿飛放在一旁的自行車。
“那輛車就是我的車??!”
“那輛車怎么是你的車了??”
“那輛車就是我的車了!”
劉明紅著臉急道。
“那個,我說一下,那輛車還真不是你車,那是張學早的車。”
阿飛看了兩人一眼,微微舉了下手,低聲說道。
“那輛車之前是張學早的車,現(xiàn)在就是我的車!!”
“好了,好了,什么車不車,我都聽糊涂了!慢慢說!”
婦人聽地一頭霧水,忍不住大喊了一句,見兩人冷靜了下來,又問道,
“到底怎么回事?”
“我辛辛苦苦攢了筆錢,好不容易在學生那兒買了一架自行車,結(jié)果一天不到,就被你給砸了??!”
劉明坐下來,緩了口氣,狠狠地瞪著阿杜說道。
“你買了張學早的車?!”
阿杜驚訝道,隨后便啞口無言。
“照這樣的話,那自行車的確是你的車了?!?p> 阿飛想了想之間的邏輯關(guān)系,認真地點頭說道。
“就是你不學無術(shù),一天不學好,砸車!砸!砸壞了我至少還要花二三十去修!”
劉明指著阿杜罵道,阿杜則是低著頭不出聲。
阿杜母親和姐姐見此,也是互相看了一眼。
“本來是想趁著買了車今天說一下結(jié)婚的事的,你這一砸,我還結(jié)什么婚,不結(jié)了!”
劉明也是有些一根筋,氣憤之下,咚地將手里還提著的酒放在桌上,狠狠捶了一下桌子,不假思索地說道。
“姓劉的,你敢!”
這時本來自知理虧的阿杜聽到他這話,猛地抬頭大喝一聲,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說道,
“你說結(jié)婚就結(jié)婚?!你說不結(jié)就不結(jié)?你把我姐當什么人了?虧你還是個戴眼鏡的,文化人!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兒沒人知道?媽的,播了種就想跑人?。俊?p> “劉明,你這話說的過分了!本來我們也沒要求你什么,一家人開開心心就好,說這話什么意思!?”
婦人原本心里還向著劉明的,但一聽他這話立馬皺起了眉頭,指責道。
“明哥,你說這話什么意思,你是……”
阿杜的姐姐也是愣了下,說著眼里便有些水花。
“我……我……”這位年輕的老師看著三人,突然感覺一種無力感涌上來,忍不住鼻頭有些酸,再想起幾年來自己的辛苦,心里更加委屈,拿起桌上的一瓶酒狠狠灌了一大口,嗆得眼淚直流,道,“我……我不過只是說了一句氣話,你們?nèi)齻€就一人罵我一句!”
“好了!這事我會補償你的,不就是二三十塊嗎?!”
阿杜看見他這幅樣子,心里煩躁無比,說了一句就沖了出去。
阿飛原本還津津有味第看著戲,而見到阿服沖出去后,反應過來對著眾人訕笑一下,連忙也跟著跑了出去。
……
……
“阿杜,這件事我也有責任,這錢你先拿著,再去問老大要點,估計就夠了?!?p> 到了外面,阿飛追上前面的阿杜,把還沒揣熱的錢掏出來,塞在了他手里。
“飛哥……”阿杜感動地看著他,咬了咬牙,“這錢算我借你的?!?p> “什么借不借,咱們兄弟不說那些,趕快去找老大吧?!?p> 說完,阿飛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便急急忙忙第離開了村子。
天色漸漸黑了,鎮(zhèn)上的小屋里,四人都在。
柯友亮心沉到了谷底。
知道張學早居然在這么短時間做到這種程度,而自己還在糾結(jié)怎么才能把魚賣出去時,他內(nèi)心有些想笑,可惜,笑不出來。
“老大,我……我之后會還上的?!?p> 阿杜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陰沉,連忙低頭說道。
柯友亮回過神來,吐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把錢,交給了阿杜。
“老大……”
阿杜拿著錢,還想說話,卻被柯友亮擺了擺手打斷了,只見他突然站了起來,嘆了口氣。
“時也,命也?!?p> 感嘆完,看向幾個弟兄,目光沉著,像是做了什么決定。
“我要離開這里。”
“離開?!”
眾人一驚。
“嗯,我打算去外面發(fā)展,這里太小……也太難。你們看有什么打算,是繼續(xù)跟我還是怎樣?”
“老大,你去哪我去哪!”
阿飛還是一如既往地第一個說話,目光灼灼地盯著柯友亮,另外兩人卻是猶猶豫豫地,過了一會兒才說話。
“老大,我不想去,我想留在家里……”
“老大,我也是……”
“嗯,沒事,不勉強,你們留在這里也未必就不好。”
柯友亮眼里閃過一絲落寞,笑著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轉(zhuǎn)頭看向阿飛,
“阿飛,我去沿海那邊,什么也沒有,不知道會混成什么樣,可能會吃很多苦,你還要跟我去嗎?”
“去!我阿飛從來不怕吃苦!”
阿飛笑道。
“好,那就明天走!”
柯友亮轉(zhuǎn)身去里屋收拾東西,剩下三人在這兒。
阿飛望著他的背影,笑容漸漸褪去,沉默了很久,拿過柯友亮放在桌上的煙,抽出一根,點上,狠狠吸了一口。
接著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陰沉至極,猛地用手咚咚在桌上將半支煙狠狠杵熄,一腳將身邊的板凳踢開,看向阿杜兩人,怒道:“還說是兄弟,你們兩個怎么一點義氣也不講,直接就不去都不考慮一下?!沒義氣!沒義氣?。 ?p> “飛哥,我們……”
“還狡辯?。啃挪恍盼摇?p> 說完,抬起兩只手就要狠狠拍他們的頭,兩人不敢說話,下意識地閉眼。
“啪!”
等了許久,沒有預想的疼痛,兩只手最終重重地搭在了他們肩膀上。
“狗日的!我們走了不準認別人做兄弟??!”
阿飛摟過兩人的脖子,兩只眼睛通紅,嗚咽道。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