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試一日便結(jié)束了，考的內(nèi)容主要以四書五經(jīng)為主的策論和解評。
賀獻是第二個交卷的，第一個是白若陽，兩人一前一后出了貢院，原本圍在街上送考的親眷們已經(jīng)散去了大半，只有少數(shù)人還在等。
白若陽特意在門口等著賀獻出來，此人氣度不凡，來頭應(yīng)該不小，這洛陽城里還未聽說過這號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賀獻從白若陽身邊走過，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走向了自己的馬車，白若陽無奈地笑了笑。
“回府，有些餓了。”賀獻對小廝道。
白若陽見賀獻走了，自己也沒必要再待在貢院門口，轉(zhuǎn)身進了自家馬車命令小廝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府。
待賀獻回到府邸，知明早已在書房里等他了，待賀獻走進房門便開口問道：“今日你的解評題目可是出自<孟子>?”
賀獻答道：“正是……所考的正是四端。”
知明點點頭，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幽草集》遞給賀獻，“你再仔細(xì)推敲一遍，便莫要再為秋試做準(zhǔn)備了。”
賀獻接過書，道了聲：“多謝大師。”
知明起身，不再逗留，“今日便早些休息吧?！?p> “是?！辟R獻讓開身子，把知明送了出去，自己也熄了書房的蠟燭，回房休息了。
次日，賀獻用過午膳后便收到了劉不得送來的請?zhí)?，請他牡丹閣一聚，好好感謝他那日在貢院救下白小姐，否則就單單是憑沖撞洛陽府尹小姐的這頂帽子，都有夠他受得。
在請?zhí)?，如是寫道：“……只請賀公子賞臉一聚，劉某人自當(dāng)感激不盡，非也，自當(dāng)銜草結(jié)環(huán)以報……”
賀獻看過之后，默然，不做聲，起身朝知明先生的書屋走去，“先生，是我?！?p> “進來吧?！敝鞯囊宦?，門內(nèi)的丫鬟便應(yīng)聲開了門。
“公子請?！?p> 賀獻理了理衣冠，抬腳輕聲走進，輕啟嘴唇，“先生，劉不得邀我一聚，卯時牡丹閣見?！?p> “去吧，進牡丹閣便莫要再飲牡丹釀了，失了情趣?！敝髡f道。
賀獻愣了一下，便回過神來，“是，學(xué)生知道了。”
小丫鬟替賀獻換上一身白色深衣，將他的長發(fā)束起，綁上一根黑色發(fā)帶，再將他的鬢角梳理整齊。仔細(xì)打量一下，不禁夸贊，“公子真是豐神俊朗！”
卯時未到，門童便駕車向牡丹閣駛?cè)?，賀獻到時，劉不得早已在閣內(nèi)等候，看到賀獻走來便趕緊上去，“賀公子，這兒！快來！”
賀獻早就看到了，走到劉不得跟前，便一起朝雅間走去。加上自己雅間內(nèi)總共只有四個人，白若陽也在，坐在白若陽旁邊的就是昨日自己救下的那個女子，白若陽和白小姐一道起身，朝賀獻點點頭，說道，“賀公子?！卑准沂锹尻栍忻母粦?，產(chǎn)業(yè)下的白家商號可是遍布齊國。
賀獻點頭示意，便挨著劉不得做下。白若陽起身，舉起手中的茶，向賀獻說道，“在下多謝賀兄出手救下小妹，今日賀兄能賞臉一聚，十分感激，在下便以茶代酒，敬賀兄一杯！”
賀獻擺手，也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和白若陽碰了一下，“舉手之勞?！?p> 劉不得看了你來一杯，我還一杯，便開口說道，“白兄，賀兄，這牡丹閣的吃食都是洛陽一絕，你們可要好好嘗嘗。”說罷，便開始往兩人碟子里夾菜。
賀獻接到一塊點心后，便推開了碟子，“多謝?！?p> 劉不得訕訕地收回手，“那賀兄你慢用。”
這時，男裝打扮的白小姐起身朝賀獻走去，“賀公子，小女子白若冰，多謝公子相救。”說罷，便朝賀獻微一屈身。
賀獻起身，作了一揖，又看向白若陽，“白公子，白小姐，你們無須多禮?！?p> 說罷，也不再管兩人，自顧自地抿了一口茶。
白若陽見賀獻不愿再多說什么，也就坐了回去，劉不得見氣氛越加沉悶，便提議道，“諸位，牡丹閣首席歌姬的歌聲沒聽過吧，那聲音可好比天籟，人間少有。我把她請上來吧，如何?”
賀獻抬眼看了他一眼，“……”，低頭不語，只看著看著樓下的客人們飲酒作樂。這樣的酣暢淋漓又能持續(xù)多久呢?
“你這可有何佳釀?”賀獻轉(zhuǎn)頭看向劉不得問道。
“佳釀?牡丹釀如何?這洛陽城最出名的便是牡丹釀了?！眲⒉坏妹磺遒R獻的話，瞎問道。
賀獻笑笑，“若是一直都喝牡丹釀，怕是膩的很，喝點別的吧。”
劉不得點點頭，大笑一聲，“還是賀兄高！”白若陽看著兩人談話不語，白若冰也只端正地坐著看著地上。
賀獻抿了一口茶，示意立在一側(cè)的侍女斟茶。劉不得大手一招，對大?！皝恚暇?，小米清酒！再把伯爻姑娘請來，記住，不得無禮，快去！”
大牛應(yīng)了一聲“是”，撒腿便撤了下去。
“賀兄認(rèn)為今天的夏試如何?”白若陽搖了搖手中的茶盞，朝賀獻輕聲問道。
“比往年的容易了些，也好寫一些，只是，不太好說……普遍容易了，想要寫得出彩，就更難了?！辟R獻說道。
白若陽笑了一下，搖搖頭說道：“這可是賀兄你說的最多的一次。不過，確實如此，想來這次夏試第一對賀兄來說應(yīng)是囊中取物吧。”
賀獻轉(zhuǎn)過頭，不再說話。朝扶欄望去，只見一身穿白色襦裙，腰佩綠色宮絳的女子一步一挪走上雅間，身后跟著一持阮小廝。
女子雙眼無神的朝一個地方看去，白若陽起身讓女子走上樂臺，示意小廝扶她坐下。
那女子攔住他，“無須?！币婚_口，聲音極其清靈，好似山間清泉，谷中百鳥脆鳴，賀獻都不禁看向那女子。
劉不得也側(cè)過臉看向那名女子，點了下頭“有勞駁爻姑娘?！?p> 駁爻微微側(cè)了頭，“無須。可要想聽的曲子?”
劉不得摸了摸鬢角，不好意思地說：“我一個大俗人只懂得喝酒吃肉，那里知道什么樂賦?”說完又看向賀獻和白若陽兄妹二人，“不知三位可有何想聽的曲子？”
賀獻搖了搖頭，“我都可?！?p> 白若陽想了想，看向駁爻“銅雀臺如何?”
駁爻撥弄了一下阮，輕啟嘴唇，“好。”適時，劉不得要的小米清酒也上來了，三人相互輕碰酒盞，便一飲而盡，滿腔酒香，賀獻不禁贊嘆，“好酒！”白若冰也抿了抿，果真，這酒不似別的佳釀濃烈，味道更加清甜，回味甘醇。
駁爻蔥蔥玉指輕輕撥弄阮弦，悅耳的阮聲和著駁爻的歌聲緩緩流淌在每個人都心間，抿一口小釀，閉上眼仔細(xì)聽，帶給心靈無法形容的沖擊。
一曲罷了，眾人還在細(xì)細(xì)品味奏后的余音，“人間不得幾回聞，多謝……”賀獻起身朝駁爻點了點頭。
駁爻也起身，微微一笑，“非知心之人又怎體會到曲中的無限滋味，應(yīng)是駁爻要多謝公子。”
賀獻拿起酒盞敬了駁爻一杯
白若陽兄妹和拿起手中的佳釀，敬了駁爻一杯。劉不得吩咐小廝好生照顧駁爻。
賀獻見夜色漸深，便起身告辭，白若陽攔住他，“那今日過后我們也算是認(rèn)識了，秋試再會了。”
劉不得也起身，“那我也不留賀兄了，秋試再會！”一行人紛紛出了雅間。
回到府邸，賀獻稍微清醒了一點，果然這酒還是碰不得。
轉(zhuǎn)眼五日，便到了放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