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晴天這本書真是老少皆宜。這不,接下來就輪到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叔來簽書了。雖然他這個年紀的讀者在今天簽售隊伍中并不是首例,但做出的他這樣下流事的確是唯一。
他皮膚黝黑,頭發(fā)有些稀疏,臉頰有一圈青色的痕跡,那是刮過胡子之后留下的。他穿了一件淺棕色的皮外套,里面搭了一件緊身的白色背心,緊緊箍住他肚子上的贅肉,看起來像個皮球一樣。
他癡癡地看著晴天,從上到下。
“長得真好看?!彼挠牡卣f,聲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能跟我拍張照片嗎?”他接過簽好的書問,眼神熾熱無比。被他這眼神注視著,晴天不自覺地打了一個機靈。
“可是……”
“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一張就好?!彼创┝饲缣斓膿鷳n,馬上補充道。
晴天勉為其難地答應。
坐得太久,猛地起身,大腦一陣暈眩,她甩甩頭,才好轉過來。這時她發(fā)現(xiàn),大叔的手摟著她的腰。
晴天皺眉。
轉頭。
錯愕。
一張滿面油光的臉湊得那么近,近到晴天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臉上粗大的毛孔和坑坑洼洼的痘印,最讓她反感的是,她差點親到他!
全然顧不得生氣,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晴天沒來得及掙開,就見一本書嗖得一下飛過來,啪得一下打在大叔臉上。
這精準程度,堪稱一絕。
書本攜帶著疾風劃過,晴天摸摸自己的臉,只覺得臉頰微涼。
一個身影與晴天擦肩而過,油膩大叔剛剛回過神來就被那人一拳打倒在地上。排隊的人們都拍手叫好,完全不在意他們打架會延遲簽書的時間。
“好好教訓他,真給我們粉絲丟人?!?p> “一把年紀還揩油,臭不要臉。”
……
“別打了!”我就想好好簽名然后回去睡個覺,怎么老是出狀況。
保安聞訊趕來,這才制止了打斗。只見那人被揍得鼻青臉腫,估計連他媽也認不出來。了解了情況以后,保安直接把那人趕出了會場。
“沐云風?”晴天遲疑。
真的是他!他怎么在這兒?
沐云風理理衣服,重點理理袖口,而后看向晴天,一副就是我的表情。
“你怎么在這里?”
他業(yè)務那么多,在美國法國見到都不稀奇,何況在廣州市。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p> “我……”晴天一時語塞。
他已經(jīng)不需要聽晴天解釋了,目之所及,已讓他了然于胸。她的太太謊稱參加簽售會,實際上她才是簽售會的主角,SH市簽完跑廣州市,不知道下一個簽售地又在哪里。
“你是傻的嗎,被人揩油了不知道打回去?”他生氣地說。以前不是挺能耐的嗎。
晴天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沒反應過來嗎?!?p> “你啊,”他用食指點了一下晴天的額頭,晴天順勢后仰,“回去帶你好好檢查檢查,反射弧太長也是個病?!?p> “好好好,聽你的好吧,等我搞定了就跟你回去看病?!?p> 她從后面按住沐云風的肩膀,一邊推他一邊說:“你先去內(nèi)場消消氣哈,等我忙完了就過去找你。”
他突然停下腳步,一把摟過晴天,對著大廳的人宣告。
“她是我老婆,我不希望再有第二個人打她的主意,否則,”他頓了頓,清冷的視線仿佛掃過大廳的每一個人,“絕不是打一頓就能了事的?!?p> 沐云風絕不是威脅,他有這個實力讓那些動歪心思的人自己主動不愿見到明天的太陽。既不違法,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一舉兩得。
只要他想。
會場的溫度瞬間降到冰點,本來嘈雜的聲音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靜得可以聽到一根針掉落的聲音。
原諒晴天反射弧太長,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沐云風已經(jīng)去內(nèi)場了。
“不好意思,他腦子不太好,我們抓緊時間哈?!?p> “啊嗪——”沐云風打了個噴嚏。
他在內(nèi)場隨便找個空位坐下。周圍的讀者們或站著或坐著,三五成群,都交流著作品中的經(jīng)典橋段。
“老板,你感冒了?”電話的另一頭問。
“沒有,幫我把機票改簽成明天的,再買一張同班次的機票,信息我待會發(fā)給你。”
“好的,老板?!?p> 沐云風正在編輯信息,旁邊的人突然合上書跟他打招呼。
沐云風微瞇著眸子,一臉狐疑。
“我,吳越南!”
他摘掉口罩,沐云風這才認出他來。不得不說,吳越南這武裝得都可以去面試特務了。
不過,他怎么會在這兒?是陪晴天來的?這樣想著,沐云風漆黑的眸子冷若冰霜,旋即換了一個位置,像躲瘟神一樣不想看見他。吳越南則像橡皮糖似的粘上去。
“剛剛你是在打電話訂機票嗎?”他湊上來問。
“……”
“幫我也訂一張唄,正好我們?nèi)齻€老同學可以一起回去?!?p> “……”
“我跟你很熟嗎?”沐云風不耐煩地問,真沒見過臉皮那么厚的人。他們在大學里的交集就不多,畢業(yè)以后也就合作過幾次,實在談不上“熟”。
“終于跟我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失聰了呢?!?p> “……”
“你也是參加晴天簽售會的?哦,不對,你應該是陪她一起來的吧,她是你老婆,想要簽名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彼酶觳仓獯亮舜零逶骑L,“這么遠還要跟過來,這個護花使者當?shù)男U稱職的。”
好吵。不知道的肯定以為晴天和吳越南是親兄妹,都是倆活寶。
沐云風終于編輯完信息并發(fā)送給了那人。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努力保持不氣不惱的心境。
“那你還跑來參加她的簽售會,難不成你那一句話不管事兒?”沐云風試探性地問。
“我這不是不知道五粒米就是晴天嗎,要不我這一句話的事兒,成百上千的簽名就到手了。”吳越南毫不吝嗇地吹噓。
原來他也不知道晴天辦簽售會這件事,他還以為是吳越南陪晴天來的呢。
沐云風把手機遞給他,吳越南疑惑地接過去。
“把信息填好發(fā)過去?!?p> 這人翻臉怎么比翻書還快?剛剛還不肯幫忙。
弄好以后,他把手機還給沐云風。
“你說他為什么要叫五粒米,不叫一粒米,兩粒米……”吳越南又在那里自導自演。
沐云風憑著“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意志自動屏蔽噪音。他在看最近的國際熱點。
現(xiàn)在網(wǎng)上碼字,起筆名也讓人費勁,自以為絞盡腦汁想出的筆名是獨一無二的,結果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別人用了。
晴天起這個筆名的時候正從一家小飯館出來,蹲在公交站牌等公交車,突然就看到一隊螞蟻沿著馬路牙子兩兩搭伙搬運大米,剛好搬運了五粒米,所以她的筆名就有了,普通是普通了點,但起碼不再雷同了。
“你看這本書了嗎?寫得蠻好的,難怪會有那么龐大的受眾群體?!彼麛傞_雙臂,橫放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突然幽幽地說,“里面有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