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宗印趕了回來,并在懷中抱了幾根柴火。他走到爐火跟前,神秘兮兮的說道:“周施主,你猜外面的雪有多大?!敝茉蕟柕溃骸坝卸啻螅俊?p> 宗印笑道:“外面雪大的連柴房都給壓塌了。”周允聽后心中一驚,想必定是自己把那墻板撞裂,所以柴房才會塌了。這時宗印看到地上的新柴,便問道:“施主剛才去取些柴火?”周允點頭道:“我看柴火剩的不多,便取了幾根?!?p> 宗印長吁一口氣,道:“善哉善哉,還好施主及時回來,沒在那柴房中停留,要不然定被砸到。”說完便拉著周允出了屋去,然后朝著柴房方向指了指。那柴房果然已經墻倒屋塌。
這時陸續(xù)有僧人送飯歸來,見柴房被積雪壓塌,都是嘖嘖稱奇,紛紛感嘆今年的雪真是真是大。直到領班回來,眾僧才慌忙把柴火轉移到一個干燥之處。眾人都以為柴房是被大雪壓壞,無人會想到是被人撞倒。
經過此事周允大概摸清這內力的規(guī)律:每當自己受創(chuàng)便會聚集起來。不過他生怕這內力有天不靈了,還是變得小心翼翼,不敢再有磕碰。
轉眼冬去春來,萬物復蘇。周允的身體卻出現(xiàn)了異樣,先是頭發(fā)掉了個精光,然后牙齒開始一顆顆脫落,四肢也變得不靈便,唯獨精神還算可以。
慧信診斷后認為這是個好兆頭。所謂洗髓,其實就是脫胎換骨,現(xiàn)在周允已經達到了第一重境界,就是把以前的身上不好的東西除掉,下一步該是長出新的。于是他又給周允輸了一些《易筋經》里的內功,以助他更好的修煉。
往后的日子周允只能靠稀粥續(xù)命,很快便瘦成皮包骨頭。不過好在有慧信大師的指導和鼓勵,他才把信念堅定下來,繼續(xù)依照經書的方法修煉。
又過了整整一年,周允才漸漸有新發(fā)與牙齒長出,算是達到了經書所講的第二重境界。據慧信大師判斷:這時的周允除了記憶外渾身上下都與之前不一樣了,原來的經脈重新生成,那嚴重的內傷自然也跟著煙消云散。
不過周允還不能算完全恢復,因為一直有傷在身,這兩年身體沒有任何生長,還和入寺時一模一樣。如今連小他幾歲的宗印都長得和他一樣高。周允卻不以為意,他能保住性命已屬萬幸,不敢再求更多。
《洗髓經》前兩重境界是為脫胎換骨,周允算是練成,已經可以停止修煉。但《洗髓經》還有最后一重境界,就是長生。究竟這長生境界是何等效果,少林諸位前輩高僧也未曾達到?;坌糯髱煂Υ耸趾闷妫愎膭钪茉世^續(xù)修煉下去。
其實周允很想就此停止練習然后下山回家,不過慧信大師對他有救命之恩,于是便答應了下來。不過他覺得這《洗髓經》中長生境界與《明鬼心法》中的知鬼神一樣,是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的。
就拿先前的幾位高僧來說,修為與內功都遠勝周允,而且練的年數還更長,最后不照樣圓寂了。于是周允認為這重境界純粹是個理想,只能在心里想想。他絲毫不覺得能修煉成第三重,繼續(xù)修煉純粹是幫慧信大師先探探路,就當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這第三重境界的修煉要訣是吸收天地萬物的靈氣,不適合在屋中清修?;坌糯髱煴憬ㄗh周允去少室山頂打坐,說那里更具有天地之靈氣,是個完美的修煉之地。
此時正值春末,少室山變的蔥蔥郁郁,因有那《易筋經》的內力相助,周允上起山來毫覺得不費力。這一路兩邊有鳥鳴入耳,四面又有花香撲鼻,實在讓人心曠神怡。
山頂之上已有幾位年輕的書生正在吟詩作對,他們見周允來了便打了招呼,互相報了身份后才知這幾人竟是那嵩陽書院的學生。
這嵩陽書院在太室山南麓,距少室山頂有個幾十里,周允不知道他們?yōu)楹畏且竭@里來。幾位學生聽周允曾在應天書院就讀便拉他一起對詩,不過周允兩年未讀詩書腦袋早變得僵化,對出的句子都不倫不類,只見那幾位學生聽得直搖頭。周允頓時覺得無趣,只好借口先行離開。
周允又沿山脊走了一段,找了個隱蔽的位置開始打坐修行。他按那《洗髓經》心法練了一遍,只覺身邊的聲音越來越大,根本做不到經書上所教的心平氣和。周允這邊心思一亂,體內真氣便也開始躁動。他便馬上停止練習,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不過一陣風吹來,那幾位讀書人的聲音竟也跟著飄了過來。
周允想起那明鬼心法可以聽聲辯位,便運用了起來。果然馬上把那些人的話給聽了個清楚,原來是在討論周允學問這么差,肯定是在冒充應天書院的學生,而且還說應天書院只是名氣大了些,實際上水平比嵩陽書院差了很多。周允只能苦笑一聲,再聽下去也只能自討沒趣,只好胡思亂想了起來。
其實周允心念之事還是秋天的州試,如果他現(xiàn)在下山準備一下興許還可以趕的上。不過這兩年他未讀過任何應試的書籍,就算去了估計也考不上。于是他便自我安慰道,有些人考到四十歲才中了進士,他才十七歲,以后還有很多機會。
周允又把那《洗髓經》試了幾遍,都是無法進入心靜的狀態(tài)。他看日近當午,便索性回寺用餐去了。
往后一連幾天,周允都堅持外出修行,不過根本靜不下心來,所以每天的修行都是做做樣子,倒是那明鬼心法又精進了幾分,還有就是運動多了飯量也大了不少。過了一月竟長高了一些,于是周允便去找慧信大師匯報修煉的效果。
慧信大師聽了周允修煉時的狀態(tài),覺得此時他心中雜念太多,根本達不到經書的要求,便不再強求他繼續(xù)修煉?;坌怕犎云湫哪羁婆e之事,便勸他下山回家去準備考試。關于那《洗髓經》的修煉,慧信只言日后若是有了奇效,定要回少林來告知與他。
周允千恩萬謝了一番,然后開心地朝汴京趕去。此時距周生去世整整三年,他于情于理都該回家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