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名義上家族和天啟教維持著白霧城的律法,但其實(shí)關(guān)于人命一事,在人們眼中并不算什么。
繁宇想到之前在青山鎮(zhèn)時,騎兵毫無顧忌的殺人,如今又見大街上看似隨意相爭的二人,最后竟也鬧出了人命,還有自己殺了南東強(qiáng)等人也沒人來做追究……
這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那些圍觀之人,每個人的眼神都是冷漠的,對于鮮活生命的逝去,沒有同情,對于殺人者沒有憎恨,似乎這就是一件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在這樣的社會中,元二這么一位重要的人證,兇手會給他封口費(fèi)而不殺人滅口嗎?
活人的嘴永遠(yuǎn)是不嚴(yán)實(shí)的,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要是真正的兇手,沒有理由留下活口。
繁宇之所以會被真兇引至熊展鵬身上去,原因很簡單,他的思維里依然存在著地球帶來的習(xí)慣。
卻不知這個星球并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
但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熊展鵬為了擺脫嫌疑,故意露出破綻,只是這個破綻是給熊越看的,照熊越的思維,應(yīng)該很快能擺脫三兒子的嫌疑吧。
繁宇苦笑著搖頭,這種做法的幾率不大,畢竟任何精心設(shè)計的破綻,不如殺人滅口來的實(shí)在而干脆。
他站起身來,付了茶錢,便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蕩。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各種買貨賣貨的聲響匯集成了一片“嗡嗡”聲。
突然,繁宇在穿梭的人潮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人,手里抱著一條灰白色的“武器”,拐彎走進(jìn)了一家臨街飯館。
王川!
繁宇緊追幾步也走進(jìn)了進(jìn)去,王川正坐在一張桌前準(zhǔn)備點(diǎn)菜,抬頭看見繁宇也是怔了一怔,繼而笑著說道:“繁兄弟,來來來,到這坐?!?p> 繁宇在王川對面坐下,“王大哥,好久不見?!?p> 王川點(diǎn)了幾個小菜,待店小二退下之后,說道:“我聽說你在綠熊家族?”
繁宇點(diǎn)頭說道:“是,二公子是我朋友?!?p> “早些天本來想去找你,但綠熊家族的門可不好進(jìn),呵呵。”他說著拿起杯子喝了口白水。
“王大哥找我有什么事?”繁宇問道。
“嗯,是有點(diǎn)事?!彼f著又喝了一口水,繼續(xù)說道:“想問你打聽個人?!?p> “誰?”
“南淵南大總管,你認(rèn)識嗎?”王川壓低聲音問道。
繁宇心頭一哆嗦,說道:“只有過一面之緣,王大哥為何打聽此人?”
王川沒有說話,此時小二捧著幾碟小菜小跑了上來,麻利的將盤子放在木桌上,又取下了一角酒倒進(jìn)王川和繁宇面前的酒盅,然后道一聲:“您二位慢用!”放下手里酒器便轉(zhuǎn)身走了。
王川拿起酒盅“滋”的一聲吸入口中,然后又動手倒了一杯。
他修為已達(dá)辟谷后期,即便不吃飯也能熬上數(shù)月,繁宇估計王川好口白酒,雖說辟谷期可以減少飲食,但口腹之欲也是人生美事之一啊。
王川連喝了三盅酒才抬頭說道:“照繁兄弟看來,南淵是怎樣一個人?”
繁宇說道:“聽說此人為人正直,修為又很高,熊越十分信任他,估計辦事能力也不差吧。”
“哼哼……”王川聽繁宇說話不禁冷哼了兩聲,將酒盅緊緊的捏在兩指之間,頗為憤慨的說道:“為人正直個屁,這個叛徒……”
“叛徒?”繁宇略感吃驚。
王川一臉的不爽,皺著眉頭說道:“不瞞繁兄弟,南淵是我的師叔,呵呵……不過那已經(jīng)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他是我最大的仇敵?!?p> 繁宇的心里七拱八翹,隨即想到昨日熊展飛說南淵原本屬于南山會,這么說來,王川很可能也是南山會的人。
繁宇正愁沒地方了解南淵的身世呢,這會聽王川如此一說,反倒來了興致。
“這么說……你和南淵都屬于南山會的了?”繁宇提起酒盅喝了一口,喉頭頓時一股辛辣,但不乏滿口余香。
王川冷笑了一聲,“繁兄弟竟然還能知道南山會,是的,白霧城南山會,原本也是個不小的組織,但就毀在南淵老兒的手上?!?p> “怎么說?”繁宇伸長了脖子問道。
王川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感興趣?”
繁宇直言,“估計你也知道,昨天綠熊家族大公子死于非命,我感覺這里面多少和南淵有些瓜葛?!?p> “你在懷疑他?”
繁宇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是沒有頭緒?!?p> “我看不會是他。”王川搖了搖頭說道,“他巴結(jié)熊越都來不及了,哪能害他兒子?!?p> “王大哥,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說說南山會的事情?”
王川吃了兩口菜,又喝掉一盅酒說道:“這事已經(jīng)過去三十年了,也沒什么好忌諱的,諾大的白霧城,也沒多少人記得南山會了?!?p> 南山會雖說不能和綠熊家族相比,但在數(shù)百年間也成了一番氣候,原本兩者在利益沖突上也沒多少交集,但在三十年前,綠熊家族在天啟教的授意下向南山會發(fā)難,當(dāng)時作為會長的宮無離,也就是王川和林云通的師傅,率眾力抗綠熊家族,雙方久持不下各有損傷。
但就在此關(guān)鍵時刻,宮無離的師弟南淵突然將師兄殺害,提了人頭向綠熊家族邀功,南山會群龍無首,最后被綠熊家族一舉殲滅,從此一蹶不振,近十年間更是蕩然無存了。
王川在混亂中逃出白霧城,在外飄零了十幾年,后在青山鎮(zhèn)鎮(zhèn)長的邀請下,做了青山鎮(zhèn)守護(hù),后來得知南淵已經(jīng)投降綠熊家族,并得以熊越重用,王川只能臥薪嘗膽,視機(jī)而動。
在白霧遺跡得了金色技能妖丹的王川,賄賂了岐山礦師,將他帶進(jìn)了白霧城,此行的目的正是為了尋找時機(jī)為師傅報仇。
聽完了王川的故事,繁宇若有所思,問道:“天啟教為何要授意綠熊家族向你們發(fā)難呢?”
王川搖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恐怕得問師傅他老人家了?!?p> 繁宇突然想到當(dāng)日林云通慫恿熊展飛截取岐山礦車一事。
之前繁宇對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林云通和熊展飛固然有朋友之交,看起來林云通也相當(dāng)尊重熊展飛,但他慫恿熊展飛劫礦車一事還是相當(dāng)生硬。
姑且不說熊展飛那時根本不重視修仙,想當(dāng)然對修仙資源也并非十分迫切,而且劫礦車對綠熊家族只能百害而無一利,對于林云通所效忠的天啟教也沒什么好處。
但林云通為什么要這樣做呢?而且還得拉熊展飛干這件事?
聽了王川的講述之后,繁宇有了新的解釋:林云通身在曹營心在漢,他想要挑起天啟教和綠熊家族的矛盾。
這說明林云通并非誠心效忠天啟教,他的目的和王川一樣。
報仇!
是了,只不過他們師兄弟二人走的路不同罷了。
繼而再往深處想,昨天熊展洪之死,是不是和林云通也有莫大的干系呢?但他很快做了否定,因?yàn)樾苷购榈乃酪蚝吞靻⒔搪?lián)系不上,這不是林云通想要的結(jié)果。
繁宇如是想著,便開口說道:“王大哥,你不如去找你的師弟林云通商量此事?!?p> 王川很是輕蔑的切了一聲,說道:“我那師弟早已投了天啟教,這種認(rèn)賊作父的小人,我王川看不入眼?!?p> 繁宇笑道:“我看未必。”
他便將林云通慫恿熊展飛劫取礦車一事詳細(xì)的跟王川口述了一遍,然后說道:“依我看,林云通和你未必不是一條道上的,只是你們互相有些誤會而已。”
王川手里拿著酒盅,一直舉著沒有往嘴里送,沉思了一會說道:“這么看來,林師弟倒還真不是昧良心之人?!?p> 繁宇點(diǎn)頭說道:“但這都是我的猜測,王大哥不如先去試探試探,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做起事來,總比你一個人要方便許多,只是……”
“什么?”王川抬頭問道。
繁宇苦笑了一聲,關(guān)于世界毀滅的事讓他有點(diǎn)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咱們這個世界,再過三年就將毀于一旦?!?p> 王川皺了皺眉頭,顯然不明白繁宇的言語,“什么意思?”
“先不說我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吧,現(xiàn)在太吾星兩極正有數(shù)以萬計的妖獸向大陸內(nèi)部傾瀉而下,它們正將遠(yuǎn)處城市里的人們向赤道一帶驅(qū)趕?!狈庇畋M管說出了心里話,但感覺還是很蒼白無力。
“誰干的?”王川還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可能是天啟教,也可能是不為所知的力量。”繁宇回答。
“難道是魔教干的?”王川問道。
繁宇曾幾次聽說“魔教”這個字眼,但一直不理解太吾星人類所指的“魔教”是什么教派,此刻聽王川如是說便問:“魔教是些什么人?”
王川回答:“太吾星一共有八座大型城市,其中三座屬于魔教掌管,四座則屬正教,還有一座是天啟教掌管,至于魔教和正教的區(qū)別,其實(shí)便是修煉方法不同,魔教中人修煉仙法,大多以人血獻(xiàn)祭為根本,血為人體之精華,其中所含元力比之空氣中不知高了多少倍,所以魔攻修煉速度很快,但容易被反噬,傷及神志。”
繁宇大腦中已經(jīng)有了太吾星詳盡地圖,八座大型城市方位,他是知道的,如白霧城這樣規(guī)模的城市,并不在八大城市之列,充其量只能算是二線城市。
太吾星八大城市幾乎都分布在赤道帶,但具體城市名字系統(tǒng)并未標(biāo)注,所以繁宇也無從得知。
“是哪八座城市?”繁宇問道。
王川像看土老帽似的看著繁宇,他想到了當(dāng)日繁宇問他修仙境界等級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不禁笑了笑說道:“正教四城分別為:巨鹿城、青云城、白城、天南城;魔教三城為:萬歲城、藍(lán)血城、天獄城;另外一座神啟城則由天啟教權(quán)權(quán)掌握?!?p> 繁宇點(diǎn)頭記下,但具體到對應(yīng)方位仍然一無所知,這也不難,只需日后系統(tǒng)再一次深入調(diào)查即可。
王川喝完了白酒,起身抱拳向繁宇告別,說道:“我這便去找林師弟,繁兄弟,咱們后會有期。”
繁宇知道他報仇心切,而且王川對他所說的末世之說根本不以為然,不禁苦笑,人家估計只是當(dāng)個笑話聽吧。
他無奈的朝著王川抱拳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