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熊展洪葬禮后,熊展飛累的快直不起腰了。
整整三天時間,他一直在祠堂守靈,除了偶爾能小睡一會,大部分時間必須得保持清醒,睡眠的不足,再加上出殯的勞累,一回到院子里,他都顧不得吃飯倒頭就栽在了床上。
這三天以來,繁宇收集了許多線索,但是線索雜亂無章,一時無從整理聯(lián)系起來,似乎整件事情脈絡(luò)陷入了瓶頸之中。
到了半夜時分,月季和月梅端了夜宵走進正房,因為熊展飛睡了將近8個小時后終于醒來了。
繁宇和大寶也被叫到了房中,三天不見,繁宇發(fā)現(xiàn)熊展飛肥胖的身體瘦了一圈,兩眼布滿血絲,想來這幾天可夠為難他的了。
三人在桌前坐下,桌子上擺著幾碟點心。
大寶迫不及待的抓了一個麻球,雙手一掰將麻球扯成兩半,里面流出黑色的芝麻醬,一股芝麻和杏仁的香味同時從他手中傳了出來。
大寶正想將麻球塞入嘴中,繁宇猛然間出手。
“啪”的一聲,他將大寶手中的麻球拍在了地上。
杏仁味!那是氰化物的味道!
大寶很不樂意的看著繁宇,“爺爺,大寶餓!”
熊展飛也嚇了一跳,怔怔的問道:“繁大哥……這是……”
繁宇咬牙說道:“這東西里面有毒!”
“???”熊展飛幾近從凳子上跌落下來。
很快,月季和月梅被叫至房中,兩位身穿粉色羅群的少女垂手站在三人跟前。
繁宇指了指桌上的點心問道:“這些東西是哪里來的?”
月季說道:“是大府廚房送來的,按照習(xí)俗,家里有人去世,出殯后的晚上必須吃這些東西的?!?p> 繁宇不懂白霧城的習(xí)俗,但這麻球里帶有氰化物他卻可以確定,因為他剛才命令母體進行了掃描,一個麻球中帶的分量足以致命。
他看著熊展飛問道:“還有這樣的習(xí)俗?”
熊展飛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氰化物——殺死熊展洪的就是這種烈性毒藥,沒想到前腳剛埋葬了熊展洪,這種毒藥就出現(xiàn)在了熊展飛的桌上。
這是有人要將熊氏家族滅門??!
繁宇突然腦中一閃,照這樣看來,很可能熊展鵬那邊也有這些東西?
他的推測很快得到了應(yīng)證,三福慌慌張張的從院外跑了進來,“二公子,二公子,出大事了,三少爺……三少爺他死了!”
“什么?”雄展飛猛的站起身來。
熊越的臉上幾乎沒有了半點血色,這位五十三歲的男人剛埋葬了自己的大兒子,沒曾想三兒子又死在了床上。
他手掌包著額頭,閉起的眼睛里汩汩流出熱淚。
藍芩趴在床上歇斯底里的嚎叫著,原本還在為熊展洪之死暗暗慶幸的她,怎會想到現(xiàn)在自己的兒子也步了后塵。
等繁宇一行人到的時候,這間寬敞的房間里已經(jīng)站了十幾個人。
繁宇朝床上看去,熊展鵬原本青白的皮膚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一種暗紅色,發(fā)白的嘴唇也成了黑紫色,中毒跡象幾乎和熊展洪一模一樣。
“父親!”熊展飛走到熊越跟前,想要安慰可憐的父親。
熊越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藍芩聽見了熊展飛的聲音,猛的回頭,怒氣沖沖的看著他,聲音尖銳的怒道:“你……就是你這個畜生,先害死了自己的大哥,這會又害死了鵬兒!”
熊展飛看著臉面扭曲的藍芩,忍不住后退了兩步,“二娘,我……我沒有!”
“哼,你敢說你沒有?當日春娘懷疑是你這個畜生,我還不信,我的天吶……你這個畜生,老娘要殺了你……”她說著就要沖上來抓熊展飛。
熊越突然出手將藍芩推的摔倒在床沿上,低沉而不耐煩的說道:“夠了!鬧夠了沒有?”
藍芩將手帕捂在嘴上,嚶嚶的哭泣道:“老爺,你要為我做主啊,熊展飛這個畜生,殺了展洪又害了展鵬,他可就如意了啊……”
繁宇從一起跟來的三福手中拿過那一碟麻球,遞到熊越跟前說道:“熊族長,您看這些東西?”
熊越看了看繁宇,又看了看麻球,問道:“有什么問題?”
“我估計的沒錯的話,三少爺死前應(yīng)該也吃了這玩意?!?p> 熊越轉(zhuǎn)身向藍芩問道:“鵬兒是不是吃了麻球?”
藍芩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是吃了的,這不是規(guī)矩嘛,是吃了的?!?p> 繁宇說道:“這些食物里面含有劇毒?!?p> 他說著伸手拿起一個麻球,然后將碟子遞到三福手中,雙手將食物掰開,說道:“熊族長,你不妨聞一下,這里面的味道和原來的有何不同。”
熊越低頭聞了聞,說道:“里面好像摻雜了杏仁?!?p> 繁宇說道:“不錯,但這里面其實并沒有杏仁,而是一種劇毒,這種毒藥沒有顏色,還帶有香味,再看三公子的中毒跡象,和大公子幾乎一樣,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二人都是被同一人所害,而且中的也是同一種毒藥?!?p> “說來說去還不是你們干的!”藍芩大聲吼道。
繁宇說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剛才我們也收到了這樣的食物,三福手上的麻球,就是從二公子房里拿來的,要不是及時發(fā)現(xiàn),我這位朋友可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p> 繁宇說著拍了拍大寶的肩膀。
“是孫子,不是朋友!”大寶糾正道。
“你們故意這樣做,好將自己脫了干系!”藍芩怒道。
“二夫人,我說的再多你也不會相信,但兇手卻另有其人?!?p> “是誰?”熊越跨上一步問道。
繁宇目光在屋內(nèi)眾人臉上游移,最后將視線落在了南淵身上。
“南淵南總管,我想知道今天晚上你可去過大府廚房?”繁宇問道。
南淵說道:“繁公子,你不會又要懷疑到我頭上吧?”
“你就說你去沒去過?”繁宇聲音顯得很嚴厲。
“沒,我為什么要去廚房,那里自有他人管理?!蹦蠝Y不耐煩的回答。
繁宇朝身后的三福使了個眼色,三福走到門口朝外面揮了揮手,二福提著一個胖男人走了進來。
二福手往前一推,那男人跪在了繁宇腳下。
繁宇說道:“云福,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p> 云福趕忙點頭,“是是,今天下午我正在準備晚上各位公子要吃的麻球,那時候南總管來找過小的,他給了我一包香料,說是要添加在芝麻餡中,說公子們這幾天辛苦,得好好做麻球。”
南淵眉頭皺起了個疙瘩,指著云福怒道:“一派胡言,我?guī)讜r見過你了?”
云福委屈的說道:“南大總管,咱們下午那會確實見過的呀?!?p> 南淵氣的牙根癢癢,怒道:“今日下午忙完了喪事,我便與朋友在瑯玉酒家喝了幾杯酒,哪里去了大府廚房。”
“哦……”繁宇露出一抹微笑說道,“原來南總管去了瑯玉樓,那位一起喝酒的朋友可能為你作證?”
南淵正了正身子說道:“當然可以,我那位朋友正是瑯玉樓大廚方蒙方先生,不信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將他請來對質(zhì)?!?p> 繁宇揮了揮手,示意二福將云福帶下,過了一會,見二福走出了房門,他繼續(xù)說道:“是啊,不用去找那位大廚了,我記得這位大廚有一道菜很是出名,那道菜好像叫‘素田螺’,前幾天我有幸也品嘗了一回,味道確實不錯,應(yīng)該是用面筋做成,這種菜肴很有特色,是用面筋做成拇指大小的顆粒狀,味道只在表面,整個素田螺韌性十足,咬也咬不破,食用者只能償其表面味道,然后整個將之吞下,只是那玩意不容易消化,我吃多了一些,十來個小時內(nèi)肚子都漲漲的?!?p> 南淵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說這些能說明什么?”
繁宇說道:“素田螺是用面筋做成,這種材料具有很高的密封性和耐腐性,吞到肚子中十小時左右才能被腸胃消化,前幾天我特意去瑯玉樓做調(diào)查,不僅打聽到大公子在去世的那個早上,和二公子在酒家里見過面,而且還得知大公子和南總管在前一天晚上,也是在這家酒樓里吃了飯的。”
“那又怎樣?”南淵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一絲懼色。
繁宇繼續(xù)說道:“當日南總管來到大公子院內(nèi),給他出謀劃策,其內(nèi)容大概應(yīng)該是岐山礦車被劫一案與兩位兄弟有關(guān)之類的話,然后到了那天晚上,約了大公子至酒樓吃晚飯,將毒藥包裹在素田螺內(nèi),大公子對南總管信任有加,自然毫無戒備的吃了這道菜肴,素田螺裹脅著劇毒留在大公子體內(nèi),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毒死了大公子,那個時候大公子已經(jīng)聽從了南總管的建議,正在二公子屋內(nèi)翻找所謂的證據(jù)。”
“一派胡言,老爺對我恩重如山,我為何要這么做?”南淵怒道。
“嗯……這正是問題所在,照理說你想要熊族長的性命,只要在他的飯菜中下毒即可,但據(jù)我所知,熊族長早已很少進食,即便偶爾要吃的飯菜都是經(jīng)過專人試毒后才能食用,所以你便無從下手了?!?p> “可笑,這小子當真可笑,你說我想要老爺?shù)男悦亢喼睙o稽之談。”南淵指著繁宇氣的渾身發(fā)抖。
“呵呵,南總管不要生氣,其實你早就想要熊族長性命了,要不臥薪嘗膽幾十年如一日,又是為了什么?”繁宇冷笑著說道。
南淵抱拳對著熊越說道:“老爺,這小子信口雌黃,您待我恩重如山,決不能聽這小人一面之詞?!?p> 熊越閉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罷了罷手說道:“繁公子,你繼續(xù)往下說。”
繁宇對著熊越抱拳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