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聚會來了很多人,雙姐夫婦和他們的女兒,小喬和滿地跑的元寶,柔舜兩口子,給小美送過年禮物路過的杜春陽,還有……謝安。
本以為處在陌生的環(huán)境會覺得尷尬無趣,結果卻出乎我的意料,和杜春陽談帝都風土人情,和雙姐夫聊他的專業(yè),和張舜欽談電競,很快以謝安為中心,男士們自發(fā)組成了一個小團體。
“看不出來啊,高冷男神挺會交際的嘛!”小美拿著蘿卜感慨道,看著我的眼神全是揶揄。
“那你呢?你那位看著不錯啊!”小喬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了小美和杜春陽之間的“奸情”。
“我算是粘上一塊牛皮糖了?!毙∶谰锲鹱欤拔也幌矚g這種小男生,太奶油了,感覺很靠不住,可是看到他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絕。”
“同情也是情,你小心一點?!蔽肄揶砘厝?。
今天下廚的是我跟小喬,小美打下手,雙姐帶著兩個孩子玩,小柔……繼續(xù)玩電腦吧。
晚飯后我陪謝安下去走了一段。
“會不會覺得無聊?我們這群人?!?p> “不會啊!挺有趣的,而且我很開心你能把我介紹給你朋友?!敝x安回答地真誠。
“那就好,我們都不怎么會玩,還擔心你會覺得無聊。”其實是兩人約會的,可如今大家越聚越少,我不想錯過難得的聚會,就問他要不要來,本來只是隨口問問,他卻答應了。
“周末我?guī)闳ヒ粋€地方?!敝x安突然神秘地說。
“什么地方?你不用出差嗎?”
“暫時不用?!?p> “對了,你在哪兒工作?。俊爆F(xiàn)在問是不是晚的太過奇怪。
謝安笑了笑:“上次我們不是在謝氏鮮廚重逢么?我現(xiàn)在就在那兒工作。”
“哦,那也不錯!”這工作跨度有點大?。〔贿^現(xiàn)在社會信息化時代,也許餐飲業(yè)也需要高科技人才吧。
到了周末,謝安開車帶我去了郊外。
太陽暖暖地照著,雖然是冬天卻不太冷,天藍藍的,云像打翻的牛奶。
謝安帶我來到了半山坡的一棟別墅前。額,應該是別墅吧,從外觀設計的現(xiàn)代風格看,可是有錢人會在別墅養(yǎng)雞嗎?
車停在外面,我們一路走進去就先遇到一群毛絨絨的小黃雞又跳又叫著跟腳;趴在不遠處的一條大狼狗朝謝安叫了兩聲,吐著舌頭不停搖尾巴;院子里還開墾了幾塊田,大概是怕小黃雞偷嘴用小籬笆隔了起來……我頗有一種“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的感覺。
大概是聽到汽車的引擎聲,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走了出來。
“小安回來啦!”老奶奶笑逐顏開。
“奶奶!”謝安示意我也打招呼。
“奶奶好!”我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著叫。
“她就是……”老奶奶眼神詢問。
謝安點點頭:“她叫陳落雁!”
老奶奶的笑立刻深入眼底,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好好好!快進來!”
謝奶奶一回頭,我就給了謝安一記眼刀:怎么不早告訴我是拜訪長輩,什么都沒準備,空著手多不好意思啊!
謝安笑了笑示意無礙然后開口問:“爺爺呢?”
“在樓上呢!”謝奶奶回答。
“我去找爺爺。”謝安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謝奶奶意會:“丫頭先跟我走吧,我煲了湯,先給你盛一碗嘗嘗。”
“唉……”不曉得怎么拒絕的我被謝奶奶拉著一路奔向廚房,謝安給了我一個安定的眼神,身形一轉(zhuǎn)上樓去了。
不得不說謝奶奶是個優(yōu)雅可愛的老奶奶,親切之余還很會說話,本來我都已經(jīng)做好被刨根究底把祖宗十八代背景都交代的準備了,可謝奶奶一個問題都沒問,只是跟我拉拉家常。什么這個湯怎么煮的里面放了什么,外面院子種了桃樹桃子熟了叫謝安帶你過來吃之類的。
過了一會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謝安扶著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人下來了。
“這是爺爺。”謝安示意我。
“爺爺好,我叫陳落雁?!?p> 謝安的爺爺年紀應該很大了,可是精神看著還好,人也很有風度,雖然臉皺的像脫了水的橘子,可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看著你的時候好像能穿透五臟六腑直達靈魂,我有一種任何牛鬼蛇神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的感覺。我突然想到我家老頭,一個視麻將如命的糟老頭子,贏了就嘻嘻哈哈帶你去買糖,輸了就破口大罵親媽都不認。
“你好,這姑娘看著不錯,就是瘦了點?!敝x爺爺點評。
謝安剛要開口,謝爺爺擺手制止:“行了,我知道了,你這小子,跟你老子一個德行!”
頓了頓。
“好了,出去吧?!边祝渴裁辞闆r?
“我留下幫手?”謝安表態(tài),謝奶奶卻拉著我往外走。
“嗯,你比你老子強一些?!鳖~,這個算表揚嗎?
看著我狐疑的眼神,謝奶奶笑的意味深長:“丫頭,你有口福了!”
我們也沒閑著,謝奶奶帶著我在別墅周圍轉(zhuǎn)悠。
當我們數(shù)完了院里的桃樹棗樹板栗樹櫻桃樹,細數(shù)完梅花蘭花菊花的品種栽種時間,喂小雞逗玩狗,謝安告訴我們開飯了。
一走進餐廳我的眼睛就黏在餐桌上動不了了。
哇~
一朵潔白晶瑩的白牡丹綻放在盤子里;水光透亮的排骨,光是聞著焦甜的香味口水就開始分泌;同樣香味勾人,炸到縮成一個小圓球,和鮮嫩的青菜交相輝映的油渣;切成小丁,和辣椒炒的紅紅火火的辣子雞丁,再加上之前奶奶燉的湯。
“這小子沒提前通知我,食材不夠,家常小菜,別嫌棄。”爺爺一臉意猶未盡。
嫌棄!您開玩笑吧!光是這香味和賣相我都能下飯了。
“吃飯吧,來嘗嘗!”謝安給我夾了塊排骨。
我看到他們動了筷子,也忍不住嘗了一口。
我的味蕾全部被打開了,微酸微甜帶著一點焦香的排骨裹著濃郁的湯汁在我嘴里綻放,難得的是排骨上沒有一絲不入味的呆肉,就連骨頭都酥酥脆脆的,可以直接吃下去,讓人齒頰留香。
我又夾了面前的油渣青菜,酥酥脆脆的油渣帶著薄鹽味,什么薯片薯條都是浮云啊!油炸食品的本質(zhì)就該是肉,是肉??!只有肉才有這種深入骨髓的香味,只有肉才能以高傲的姿態(tài)睥睨整個油炸界,然后不爭不搶,低調(diào)離去,深藏功與名。
那朵白牡丹原來是蘿卜嗎?原來是水蘿卜腌漬好之后切成晶瑩透明的薄片,擺盤成一朵牡丹花的樣子,一個九十多的老人居然還有這種刀工!
還有鮮香脆辣的辣子雞丁,自己做的就是良心,滿滿的雞肉,我覺得我可以當零食吃掉。
“嗯,喜歡吃就多吃點!”謝爺爺笑瞇瞇地捋捋胡子。
盡管我已經(jīng)克制了,可我的吃相還是有些像饕餮。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吃!太好吃了!”
“能吃是福?。∥揖筒幌矚g那種嘴巴束的跟藥水瓶一樣的女孩,吃點巴掌大的鳥食,天天嚷著減肥,這不是打我的臉嗎,辛苦我一把年紀還親自下廚,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幫……”
“好了,爺爺,先吃飯!”謝安打斷謝爺爺?shù)男跣踹哆丁?p> 幫什么?其實我豎著耳朵在認真聽,可爺爺已經(jīng)沒有說下去的意思了,我只能放下專心享用美食。
結果就是我吃撐了。
謝安帶著我又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喂雞逗狗。
“你爺爺做的菜真好吃!”由衷的贊美。
“是啊,我會做菜也是受了爺爺?shù)挠绊憽!敝x安一邊用骨頭逗狗一邊跟我說,“我媽一直很忙,我爸是廚藝白癡,我只能跟著他吃大學食堂。后來上了初中就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再吃食堂的飯菜,一到放假就賴在爺爺家不愿走,可爺爺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一直遷就我,于是就開始教我自己做飯?!?p> “那也不錯?。 蔽蚁肓讼胱约夷莻€只會打麻將,跟孫輩都不親的爺爺,還有只喜歡姑姑家的表弟,不喜歡女孩的奶奶。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