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現(xiàn)在被別人逮個正著,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曼宇還好,曼宇摘的甜瓜竟然是熟透了的,瓜子也是甜的,除了瓜根有點(diǎn)苦外,其他味道還不錯,心中暗喜,便尋思道:“偷甜瓜本來就是吃的,既然叫俺吃凈,那就吃凈給你看?!?p> 只是苦了俊偉,他摘的竟然是個生瓜蛋子,苦得他臉都綠了,細(xì)長的眼睛擠得更是裝不進(jìn)一絲光。但一想起來建國、建華還在偷笑,俊偉真想把他倆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但又一尋思,他們是同姓,說不定到不了十八代就共一個老爺爺了,罵他倆豈不是罵了自己,便打消了念頭。
“以后不準(zhǔn)再偷俺家甜瓜了,再被俺逮到,非把你們捆在樹上給俺家看瓜不可,記住了嗎?”秋麗看著俊偉一臉痛苦,也不忍心再折磨他,但是訓(xùn)斥的話還是要說的,畢竟要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
看到大家都不吭聲,秋麗又大聲問了一句:“記住了嗎?!”
這時四人才支支吾吾地回答:“記住了!”
“都走吧!”秋麗朝著村子方向甩一下腦袋說,接著又揮一下手,要他們四人趕快走。
建國和建華朝村子里走去,俊偉和曼宇繼續(xù)朝大河方向走來。路上一只飛蚪落到俊偉的胳膊上,俊偉一巴掌將它拍死,他撈一把路旁的棉花葉一邊擦胳膊上又黃又粘的螞蚱內(nèi)臟,一邊罵罵咧咧地說:“該死的飛蚪!該死的建國!該死的秋麗!”他那憤怒的表情,仿佛他擦的不是螞蚱的內(nèi)臟,而是建國和秋麗的腦漿。
當(dāng)他倆走到大橋上的時候,曼宇看到大河里已經(jīng)有三個孩子在洗澡了,曼宇知道那是宏正、素杰和富田,因?yàn)樗麄內(nèi)齻€提前給俊偉說了要先過來。大河里仍舊是沙水,但是流的不是很急,水也不太深,水面和孩子們并肩高,更何況他們中有幾個已識水性了。
俊偉和曼宇趕緊走下橋來,脫去衣服就跳進(jìn)河里。他們順?biāo)?,逆水游,比賽扎猛子,看誰在水下?lián)蔚臅r間長,游的距離遠(yuǎn),五人在河里玩的不亦樂乎。曼宇又把路上和建國一起偷甜瓜的事情說了出來,大家都紛紛罵起建國、建華兩兄弟來。
到了回家的時候,小伙伴們紛紛爬上岸來。曼宇看到自己褲衩上有很多塵土,就光著屁股,拿著褲衩來到橋上,在橋欄上甩打褲衩上的塵土,誰知手沒抓緊,褲衩一下掉進(jìn)河里,被河水沖走了。
小伙伴們趕緊跳進(jìn)河里,摸索好一會兒也沒有找到。曼宇光著屁股,站在橋上,雖然他只有十歲,但再開學(xué)時也該上三年級了,怎么還好意思光著屁股回村子呢?尤其是讓村里的女同學(xué)看到那豈不丟死人?
曼宇本想讓小伙伴回自己家去拿一條褲擦換上,但是又怕被他爹知道了,曼宇爹是不準(zhǔn)曼宇在大河里洗澡的。
記得在曼宇五歲時候,有一次他和大孩子們一起在大河里洗澡,雖然只是在岸邊淺水處趴著,但是被路過的曼宇爹看到后,曼宇爹還是拎起曼宇來照著屁股上就是幾鞋底,那是曼宇記憶中被他爹打的最狠的一次,屁股都被打腫了,也給曼宇留下了一輩子都抹不去的陰影,只是曼宇以后洗澡再也不敢讓他爹知道了。
還有一次,曼宇和素杰、俊偉在圍繞著村子的小河里洗澡,正當(dāng)曼宇剛跳進(jìn)河里,曼宇爹和曼宇娘下地干活也恰好路過,被還沒有來得及下河的俊偉看到,俊偉趕忙告訴曼宇說他爹他娘來了。雖然小河里的水只有曼宇的腰深,但曼宇還是趕緊沿著河道跑開很遠(yuǎn)躲了起來??ヒ埠茏杂X地把曼宇的衣服藏了起來,這才沒有被曼宇爹發(fā)現(xiàn)。
小伙伴們都穿上了褲衩和短袖,看到曼宇仍舊光著屁股,就開始嘲笑起曼宇來,給曼宇出起各種騷主意,有的說:“曼宇,你把短袖當(dāng)褲擦穿吧。”有的說:“曼宇,你把短袖綁在腰間吧?!边€有的說:“曼宇,你用短袖蒙住臉回家吧?!?p> 渾身赤裸的曼宇知道大家都在嘲笑他,他表面上很憤怒,但心里并不是真生氣。他把短袖往腰間一系,擋住了前面,卻擋不住屁股,但他覺得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了。
小伙伴們并沒有走來時的路回村,而是走了另一條路,這條路可以不穿過村子中間大街,直接繞著村子后街的小路走,這樣就可以避免更多的村里人看到了。
在村子邊緣有一片打麥場,其中的一個打麥場中間長著一棵柿子樹,柿子樹上結(jié)了很多柿子,但是還不到成熟的季節(jié),滿樹的青柿子就如同圓圓的綠葉。五人剛好路過這里,看到柿子樹上有兩個孩子在摘柿子,曼宇定眼一看,原來是建國和建華,這倆人剛偷完甜瓜,現(xiàn)在又在摘柿子。五人就朝柿子樹下走去。
“這柿子能吃嗎?都還這么青?!甭顏淼搅藰湎拢鲋槅枠渖系慕▏?p> “把這些柿子放在麥秸堆里,捂上七八天就能吃了,俺以前試過?!苯▏贿呎磷?,一邊瞅了一眼樹下的五人。
“那就也給我們摘一些吧。”俊偉相信,建國既然試過,應(yīng)該是真的,就想向樹上的建國也要一些,捂在自家麥秸堆里試試。
“那你們接著,俺倆扔給你們,接好了?!闭f著建國和建華就往樹下的人群中扔柿子。
樹下的小伙伴趕緊伸手接柿子,沒有接住的,就弓著腰在地上撿起來,看著手里青澀的柿子,想想七八天后它們就會被捂熟可以吃了,大家心里都美滋滋的。
“呼呼呼”,曼宇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大人從麥秸垛后面鉆了出來,一瞬間就到了柿子樹下。那人的突然出現(xiàn),不但驚到了曼宇,也把麥秸垛上兩只覓食的斑鳩驚上了天空,被帶飛的幾片麥秸碎片洋洋灑灑地飄落一地。曼宇只怪這個該死的麥秸垛,正好處于柿子樹和村子之間,那人從村子里一路跑來,竟然被這麥秸垛擋著,沒有被發(fā)現(xiàn)。
曼宇認(rèn)出那人正是紅平的二叔王仁剛,仁剛二十多歲,身材不胖不瘦,長得濃眉大眼,留著小平頭,一雙胳膊粗壯有力,聽說他能舉起打麥場里的石磂滾。只見仁剛大聲呵斥道:“樹上那倆個,給俺下來!——你們幾個都站好了!”
原先趴在樹上摘柿子的建國、建華也停了下來,都哭喪著臉乖乖從柿子樹上滑下。他倆知道這是仁剛家的柿子樹,這次被逮個正著,萬般無奈,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和俊偉他們站在一起。
柿子樹下,七個孩子參差不齊站成一排,仿佛是做了俘虜?shù)膰顸h雜牌軍,正低著頭靜候人民解放軍的發(fā)落。而地上堆放著的一堆青柿子,反倒更像是得勝了的解放軍,正在開會如何處置這七個俘虜。
“是他倆摘的,不管我們的事。”還沒有等仁剛發(fā)問,宏正便用手指向建國、建華,他大腦袋,圓臉蛋,皮膚白凈,眉清目秀,咋一看上去就像是城里的小孩,再加上那一臉認(rèn)真嚴(yán)肅的表情,絲毫讓人看不出有撒謊的跡象。他此時舉報建國和建華,就好比是俘虜里面突然有人舉報誰是大官一樣,想以此來將功折罪。
“哪你們在這里干什么?”仁剛怒氣沖沖地問道。
“我們剛洗完澡回家,路過這里,看到他倆在摘柿子,還以為是他們家的呢,就想給他倆要幾個柿子,我們可不敢上樹偷柿子?!笨シ路鹂吹搅讼M?,也開始辯解起來,撒起謊來連他自己都找不出毛病。
“就是就是,不信你看曼宇,他褲衩都被河水沖走了?!?p> “真的不關(guān)我們的事?!?p> 小伙伴們七嘴八舌,爭相為自己辯解,希望仁剛能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