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憑闌帶鶯娘從城西回來后,就去中書省處理公務(wù)了。
鶯娘攜侍女去白馬寺拜佛,吩咐道:“禮佛要心誠,你們出去等我?!?p> 鶯娘拿起佛香,從側(cè)門進(jìn)入,撩起黃色的帷幕,里面負(fù)手站著一位紫衣的貴公子。
“殿下?!?p> 鶯娘俯身參拜,不是拜佛,倒是拜那位紫衣公子。
“鶯娘不負(fù)您所托,向侍郎已經(jīng)喜歡上了妾身。”
尉遲玖言不語,鶯娘思索了一下,又道:“殿下請放心,向侍郎對妾身體恤有加,不像在作假?!?p> 玖言轉(zhuǎn)過身,笑道:“是嗎?”
“依妾身之見,確實(shí)如此。向侍郎雖公務(wù)繁忙,常常念及于我,閑暇之余總是陪伴左右。夏日酷暑,大人知我怕熱,每每準(zhǔn)備冰鎮(zhèn)酸梅汁;冬日寒冷,大人竟屈尊為我暖腳。對了,還有一次……”
鶯娘說著說著,對上一雙深邃陰柔的眼睛,那雙眸子如星空般美麗,亦然浩瀚無邊,帶著危險的笑意,一點(diǎn)點(diǎn)滲入她的心底,仿佛要腐蝕掉她整個靈魂。
“殿下,鶯娘知錯!”
鶯娘腿一軟,撲通跪到了地上,臉上驚恐未定。
玖言漫不經(jīng)心地?fù)軇邮稚系挠癜庵福骸罢f說看?!?p> 鶯娘面色蒼白,說不出話。
玖言俯在她耳邊,似疑惑道:“本是好事,你認(rèn)錯做什么?”
鶯娘控住不住地顫抖,眼圈紅得出了血絲。
“他對你那么好,還是說……你也愛上了他?”
鶯娘瞳孔猛地一縮,身子顫抖得更厲害,連忙磕頭道:
“鶯娘不敢!”
玖言輕笑道:“敢不敢,與想不想,是兩回事?!?p> “鶯娘不敢!”
她不??念^,只是重復(fù)著說這四個字。
“你倒還記得,你有一個弟弟在本王府上。”
鶯娘懇求道:“妾身姐弟對殿下忠心耿耿,絕不敢有二心!妾身為殿下甘愿獻(xiàn)身,弟弟曾隨殿下出生入死……”
玖言瞇起眼,鶯娘還要再拜,玖言沉聲道:“起來吧。”
鶯娘驚魂未定看著他,不敢動身。
“你的頭若是磕破了,你弟弟會心疼的?!本裂孕Φ溃跋蚴汤赡抢?,你也沒法交待?!?p> 鶯娘這才緩緩起身,腳下軟軟的,出了一身的虛汗。
“你跟隨本王多久了?”
玖言突然發(fā)問,鶯娘遲疑道:“回殿下,很久了……”
“你天資不差,心氣也高,一向勤奮好學(xué),只是……”玖言嘖嘖嘆道,似可惜似疑惑,“為何學(xué)了那么久,還是如此頭腦簡單?”
“殿下……鶯娘蠢笨……”
“向侍郎前途無量,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你做了他的女人,受他恩寵,日后封為誥命夫人,倒真是出人頭地了?!本裂蕴鹚南掳停斑@樣精打細(xì)算的美人,怎么你認(rèn)為是蠢笨嗎?”
“鶯娘不敢!”
“你以為,沒有江寧王府,向憑闌會納你為側(cè)室嗎?本王若倒臺,你的義妹身份不僅是個笑話,更是一場災(zāi)難。一個身份卑賤、負(fù)罪在身的婢女,向憑闌保護(hù)得了你嗎?”
“鶯娘該死!”
“只會耍小聰明的女人,確實(shí)該死。”玖言冷哼道,“你也不想想,等你人老珠黃,他還能待你如舊嗎?你若沒有一兒半女,只能青燈陋室以淚洗面,凄苦哀怨度此余生;就算你誕下子嗣,生母地位猶如草芥,你的孩子若非供人膝下受苦,也是跟著你受盡欺辱死去。”
這一生,鶯娘的命運(yùn)已受江寧王府的宰割,王府滅,她死,她死,王府無關(guān)痛癢,還會派去新的棋子。
“如殿下之言,鶯娘的命是王府與夫君的。鶯娘定勸夫君效忠殿下,懇請殿下能保我們安康?!?p> 她柔弱女子之軀,只能依附夫君、盡忠主上,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只是,好不容易遇見愿意那般對她好的人,她就算拼了命,也想要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