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拿錢的村民陸陸續(xù)續(xù)的回來了,其中有一位漢子格外引人注意。
林榛認識此人,他是蕭小小的父親——蕭大郎,在村里也算小有名氣。
不過,他的小有名氣,倒也不是因為自己,而是他家那位平日里溫柔,聽到翠花二字就會瞬間化生母暴龍,能徒手拆門的婆娘。
大家也都奇怪地看著他,只要不提翠花二字,蕭家婆娘還是很好說話的,怎么會平白無故打他。
看他這鼻青臉腫的樣子,就能想象得到剛才是何等精彩的單方面毆打了。
蕭大郎走上前,嘴巴里含糊不清道:“林先生,這事…,靠譜嗎?”
不管是他,還有很多人都關(guān)心這個問題,畢竟五十文銅錢,省著點用也可以夠一家人支撐大半個月了。
林榛看著院中的村民,笑道:“二狗,給他們看看?!?p> 陳二狗憨厚一笑,頗為驕傲的拿出了今天的收成,村民們瞪大了雙眼,心中的疑慮頓時煙消云散。
一斤栗子十文錢,而且真的可以賣出去,而栗子和石英砂全都不要成本,只需要出一些小小的糖錢。
這對他們來說,無異于天上掉餡餅。
村民們連夜動了起來,一批人去山上采栗子,一群人去河中淘顆粒適中的石英砂。
就連半大孩子,也都被動員起來,蹲在灶前,邊打著哈欠,邊添柴。
第二天,一批人浩浩蕩蕩的背著竹筐,進城賣栗子了。
那些莫名看林榛不順眼,或者不相信林榛的人,統(tǒng)統(tǒng)蹲在村口,看笑話一般嘲笑他們。
“都瘋了,都瘋了?!?p> “竟然連那個瘋書生的話都相信。”
“離了土地,這群白癡就等著餓死吧?!?p> ……
二狗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傻傻地撓撓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記告訴先生了,明明昨天還記得的。
與此同時,三喜站在集市上,焦急地盼望著。
賣栗子的傻大個,怎么還沒來?
……
江州城很大,想要大家的栗子都賣得好,自然要分散開。
各家進城后就分開了,約定好傍晚時分在城門口回合。
二狗走在街上,有些苦惱,到底是什么事?
拐到熟悉的集市接口,前方站著一位焦急的熟悉身影,二狗身形一頓,突然想起來了。
他們家還欠他一個竹筐!
三喜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二狗,兩人跑向?qū)Ψ剑诮值乐虚g匯合了。
“今天的栗子我全要了?!?p> “還我竹筐!”
三喜怔了怔,回過神之后,笑道:“不就是一個竹筐嗎,又不值錢?!?p> 二狗瞥了他一眼,這不是一個竹筐的問題,就因為這個竹筐,他昨天受到了良心的拷問。
依然是十兩銀子一筐,二狗和三喜約定好,明日的栗子直接送到洛府去,再把兩個竹筐一起拿回。
二狗墊了墊銀子,忽然覺得賺錢竟然如此簡單,看著街邊平日里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店鋪,他有了一絲進去消費的沖動。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或者說,其他人應該還沒開始賣出第一份栗子,他就已經(jīng)賣光了,陳二狗有大把的時間逛街。
……
林榛走在街上,第一次真正感受這個時代的繁華。
兜中揣著銀子,他走起路來都帶著一股自信,天天生活在安石村,看著一成不變的山景,他都快看吐了。
上次去楊陵縣,是被官差壓著去衙門的,哪里還有心情看風景。
而且楊陵縣和州城自然無法比較,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領(lǐng)略了一番這個時代的風貌。
青石磚路直通遠方集市,兩遍商鋪鱗次櫛比,古老但不破舊的屋子比比皆是,比他腦海中的古裝電視劇要真實的多。
之前不出來,不是因為沒有時間,他和祝初瑤純粹是表面夫妻,雖然在一起生活,可進水不犯河水,兩人關(guān)系雖然不疏遠,可和愛情八竿子打不著邊。
祝初瑤每日做些家務,呆在書房中看書習字,最近臨近乞巧節(jié),漸漸地為了節(jié)日忙碌起來。
而他整日悠閑,除了去固定去學堂的時間,其他時間全由他支配,之所以不進城,主要是因為窮。
上輩子就是個窮支教老師,這輩子雖然做了贅婿,無奈老丈人兩袖清風,家產(chǎn)不多,好不容易才有了第一筆巨款。
十兩銀子在這個時代,足以支撐一個小康之家一整年的開銷,相當于后世的……
林榛掰了掰手指,發(fā)現(xiàn)不太好算,主要是他從未購買過東西,無法通過物價換算銀子的價值。
有了這筆錢,自然要好好瀟灑一番。
而有同樣想法的,顯然不止他一人。
“先生?”
“你怎么也在這。”
站在沽月樓面前,林榛和二狗大眼瞪小眼。
兩人都沒想到會在這碰見對方。
林榛看了看他身后,問道:“我筐呢?”
陳二狗怔住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連筐一起賣了,不過不礙事,他讓我明天送栗子去的時候,順便把筐拿回來?!?p> 林榛點點頭,二狗的栗子被大戶人家包攬的事情,他昨天就知道了。
他看了看門庭若市的沽月樓,說道:“進去吧?!?p> 在門口一直候著的小二看著二人走進,快步走上去迎接,將二人領(lǐng)到二樓的一處空桌上。
這時候的酒樓,沒有紙質(zhì)的菜單,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個寫著菜名和價格的木牌,整齊的掛在兩側(cè)的墻壁上。
剛才走過的時候,林榛便全部記了下來。
他摸摸口袋中的銀子,臉色垮了下來,本來以為有了好多好多好多的銀子,沒想到也只能在這沽月樓吃上一頓還算可以的飯菜。
本來以為一夜暴富,沒想到瞬間暴露出窮逼本質(zhì)。
這反倒激起了林榛心中的傲氣,作為現(xiàn)代人穿越到古代的書生,若是連一頓飯也吃不起,豈不是太丟人了?
更何況他還開著個作弊器,無論如何也要混出點樣子。
從今天開始,他要好好賺錢,等有錢了,他要把這里的菜全點上兩份,吃一份倒一份,再買上十個八個丫鬟在一旁伺候著。
他和二狗兩個土鱉哪里知道,沽月樓是江州城中最好的酒樓,不僅天天有人唱小曲,晚上更是有河畔花船上的藝女登臺表演,一位難求。
此時還是上午,二人來的又早,才有二樓一個位置不錯的空位。
二狗拍拍胸脯,豪氣萬丈的說道:“先生,你想什么隨便點,今天我請客。”
他手中足有十五兩銀子,在他看來,這頓飯能吃掉一百文錢就頂了天。
林榛臉上勾勒出一道人畜無害的笑容,揚眉道:“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