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身份可疑
吃完飯,天色也徹底暗了下來,喬樹滿頭大汗的趴在桌子上,捂著肚子艱難的深呼吸。
胡萬里扶著墻從后院走來,一邊捶打著發(fā)麻的大腿。
“你這是第幾次了?”喬樹揉著隱隱作痛的肚子問道。
胡萬里挪過來,趴在桌子上,同樣捂著肚子表情痛苦:“第四次了,腸子都快拉出來了。”
“絕不能讓那廝再做飯!”
喬樹苦澀一笑:“不怪掌柜的,是我的辦法害得咱們倆拉肚子——涼水喝的太多了?!?p> “我不是追究責(zé)任,我是不想再受這種罪了,灌涼水的方法行不通,你就不想想下頓飯咱們怎么辦?”胡萬里說道。
喬樹福至心靈:“絕不能讓他再做飯!”
“但是沒別人會做飯了呀。胡萬里蔫頭耷腦道:“別指望我,我做飯要命?!?p> 喬樹嘆了口氣,兩人相識一眼,同病相憐的嘆了口氣。
然后配合默契的同時望向天花板,異口同聲道:“老天顯靈,賜個廚子給我們吧。”
話音剛落,有個小伙子忽然出現(xiàn)在門口,他依著門框有氣無力的問:“你們這兒還招人么?讓我干什么都行?!?p> 來人和喬樹比喬樹還略顯稚嫩,看年紀(jì)有個十八九歲,他面色蠟黃,雙眼無神,看樣子像是狼狽了很多天。
胡萬里起身:“你也是看了招聘啟事過來的?”
“對……”
“你進(jìn)來吧,我給你叫掌柜的?!?p> 胡萬里轉(zhuǎn)身沖樓上吆喝周小乙,那年輕人則扶著門口,艱難的挪到了客棧里邊。
等周小乙下來,那年輕人強打起精神,看著周小乙。
周小乙問道:“這是怎么了?”
“來應(yīng)聘的?!?p> “哦?!敝苄∫液笾笥X道:“你叫什么名字???”
“許一丙……”
周小乙在桌子旁落座,他瞅著許一丙:“你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啊?!?p> 許一丙嘴角微微一笑:“不瞞您說,我已經(jīng)好多天沒怎么吃過飯了?!?p> 周小乙內(nèi)心有了共鳴:“我了解你的感受?!?p> 許一丙接著問道:“那您這兒還招人么?”
“招。”
許一丙說道:“您讓我干什么都行,我可以不要工錢,管吃管住就行?!?p> 胡萬里也動了惻隱之心:“看來你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p> 那青年點了點頭:“是的,我很需要?!?p> “那……那你留下來跑堂吧,嘴腳勤快點,管吃管住,工錢照結(jié),跟老胡一個標(biāo)準(zhǔn)?!敝苄∫覈@了口氣——都是苦命的人。
老胡露出欣慰的笑,沖那人解釋工資標(biāo)準(zhǔn):“每月二錢?!?p> 謝……
一個謝字沒說完,許一丙就有氣無力的倒了下來,一頭砸在長桌上,整個身子滑在了地上。
“哎,他怎么了?!”周小乙嚇了一跳,一個健步竄了過去。
三個人合力把許一丙翻過來,見他面色蒼白,竟然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
喬樹嚇了一跳:“這人不是死了吧!”
好巧不巧的,方青青提著劍回來,一看現(xiàn)場的情況,當(dāng)時就慌張了:“你們開黑店?迷暈客人?”
周小乙回頭沖她吼道:“我謝謝你!想象力真豐富!”
胡萬里伸手在人中上狠掐了一把,許一丙“哼”的一聲,身體有了一點反應(yīng)。
“我去找大夫!”喬樹轉(zhuǎn)身就要往門外沖,被方青青伸手?jǐn)r下了:“不用找大夫了?!?p> “為什么?”喬樹是又慌張,又迷茫。
方青青閑庭信步的走到眾人旁邊:“我就是大夫!”
“你是大夫?”周小乙很是意外,他還以為方青青是和家里鬧別扭是千金大小姐,怎么也沒把她和大夫這個職業(yè)聯(lián)系在一起。
方青青把短劍丟在一旁,蹲下身子:“來,讓我瞧瞧。”
方青青把手搭在許一丙的手腕上,一邊問周小乙:“這人是哪來的?”
“來應(yīng)聘的新員工,說是好幾天沒吃飯了?!敝苄∫依蠈嵉馈?p> “應(yīng)聘的什么崗位?”
“跑堂的?!?p> “你答應(yīng)了?”
“答應(yīng)了啊。”周小乙抓狂道:“姐姐,咱能不能過會兒再聊天,你先說他情況怎么樣了!”
方青青把手收回來,嘆了口氣:“沒什么大事,就是身子虛?!?p> “怎么救?。俊敝苄∫覇柕?。
“沒什么大問題,休息休息,我給他開服藥就好了。”
周小乙這才松了口氣:“那讓他吃的東西會不會好的快一點?”
“會!可是……你這兒還有吃的么?”
“沒有吃的我可以做??!”
方青青沉重的拍了拍周小乙的肩膀:“算了吧,就你那手藝,一筷子能把他徹底送走咯,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周小乙白了方青青一眼,然后從后面攬住他點上半身:“老胡,搭把手,把他抬后院屋子里?!?p> “好!”老胡抽起他的腳,兩個人慢慢的往后院挪。
方青青偷著笑著提起劍往樓上走,一邊吩咐道:“喬樹待會來樓上拿藥。”
喬樹木衲的看著她點了點頭:“好……好!”
……
在后院的另一間屋子里,許一丙被安置在床上,胡萬里給他灌了一碗糖水,精神又清醒了過來,勉強能和周小乙他們說兩句話。
許一丙不好意思道:“掌柜的,給你添麻煩了,你別擔(dān)心,我沒有病,只要吃飽了,又是活龍一條?!?p> “你安心修養(yǎng)?!敝苄∫艺f道:“我叫周小乙,這是老胡?!?p> 胡萬里抱拳拱手道:“許兄弟好,我叫胡萬里,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老胡?!?p> 許一丙笑道:“我就沒力氣和你行江湖禮節(jié)了?!?p> 胡萬里連忙擺手:“免禮免禮!”
這時,喬樹舉著一枚黑色的小藥丸進(jìn)來了:“掌柜的,這是方姑娘給的匯仁丹,服下一個時辰之內(nèi),許一丙就能好?!?p> 胡萬里沖正好介紹:“這是喬樹,咱們客棧的賬房先生。”
他們倆人又是一陣寒暄,周小乙接過小藥丸,皺眉道:“匯仁丹?這是攝元堂的藥!”
“攝元堂?”胡萬里湊過來感興趣的看著周小乙手里的小藥丸:“這么說,方青青是攝元堂的人?”
“不一定,這玩意很多藥店都有賣的,對補氣血有很好的作用,只不過賣價很貴,一般都是經(jīng)常受傷的武林人士在用?!敝苄∫铱破盏?。
胡萬里又搓著下巴,皺眉道:“也就是說……她其實是武林人士?”
“你就別瞎猜了?!敝苄∫野阉幫柽f給喬樹:“讓他吃了吧,然后,你們倆把門關(guān)了咱們早點休息……”
……
周小乙回到二樓,正要推門進(jìn)房間的時候,他身后的那扇門打開了,方青青探出頭左右一掃,神秘兮兮的叫周小乙。
“小乙,我有事跟你說?”
周小乙也跟著左右一掃,見附近無人,壞笑道:“這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睡不著么?”
“去你的,我有正事?!?p> 周小乙瞬間正色道:“怎么了,你說吧?”
“看在你今天比較坦誠對我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新招的那個伙計有問題?!?p> 周小乙一愣:“我這仨伙計都是今天來的,都是新招的伙計,你說的是哪個?”
“……”方青青說道:“就是餓昏那個!”
“許一丙啊。”周小乙撓撓頭:“他能有什么問題?”
方青青依著門框說道:“他的身子的確很虛弱,但并不是餓的,從他的脈象上來看,應(yīng)該是服用了某種讓人氣血兩虧的藥——他是故意扮出很虛弱的樣子。”
周小乙皺眉道:“那他有什么目的呢,我現(xiàn)在是屬于家窮不怕賊惦記。”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p> “我明白了?!敝苄∫尹c了點,正色道:“看來此事果真有蹊蹺,現(xiàn)在也說不準(zhǔn)是沖你還是沖我,總之是來著不善,不行——你一個人睡太危險了,讓我進(jìn)去保護你!”
方青青手里不知道啥時候捏了根針,悄無聲息的一針扎在周小乙胸膛上。
周小乙頓時覺得一股內(nèi)力闖進(jìn)了經(jīng)脈里,通便全身,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周小乙縮回身子,揉著胸口,內(nèi)心一驚,這附帶內(nèi)力的一針,的確是攝元堂的風(fēng)格……
方青青得意道:“我就用不著你保護了,想想怎么自保吧!”
周小乙揉著胸口,見方青青關(guān)上了門,戀戀不舍道:“那你保護我也行??!”
……
夜里,所有人都已經(jīng)在各自的屋里睡得安睡,客棧里一片寧靜。
只有許一丙,此時的他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
他躺在床上紋絲不動,眼睛望著天花板瞪得溜圓,神情不同于傍晚時的低迷,此時的他格外警覺,支棱起耳朵,似乎是在等待什么聲音。
忽然,墻外邊傳來兩聲貓叫,一長一短。
許一丙一聽這貓叫,瞬間挑起被子翻身跳下床,由床邊行至門前,伸手撥開一個門縫,透著門縫觀察老胡和喬樹的屋子,見燈滅著,院子里也其他沒有動靜。
他把縫隙拉大,身子一擰就鉆了出去,然后一個墊步飛上了屋頂,落在了瓦片上,居然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他附下身子,眼睛里露出貓頭鷹一樣的光,巡視四周,隨后捂著嘴也學(xué)貓起叫,一短,一長。
叫聲過后,一黑影忽然從墻外飛了過來,更加輕盈的落在許一丙的旁邊,那人直接將手按在許一丙背上,兩個人趴在房檐上,注意著四周的動向,看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這一套動作。
“怎么樣?”黑衣人壓低聲音問許一丙。
許一丙小聲道:“苦肉計很好用,我已經(jīng)成功打進(jìn)內(nèi)部了,比想象當(dāng)中的要容易太多了,他們甚至沒問我的來歷,咱準(zhǔn)備的問題,一個都沒用上?!?p> “這也好,說明他們安全意識薄弱,那咱們的事兒更好辦了?!焙谝氯藛柕溃骸敖o你的解藥你吃了沒有?”
許一丙手一翻,憑空出現(xiàn)了一顆灰色的藥:“沒有,客棧有個人是大夫,他給我匯仁丹,我現(xiàn)在氣血澎湃?!?p> 黑衣人皺眉道:“匯仁丹?這些人是什么身份?可疑么?”
許一丙說道:“我現(xiàn)在唯一懷疑的,就是九紋尊龍杯到底在不在這個破客棧?!?p> “這可是師父臨終前親口跟我們說的,這你也懷疑?”黑衣人按住許一丙的肩頭,瞪著他。
許一丙沉思道:“那興許是彌留之際糊涂了呢,九紋尊龍杯價值連城,師父會把它藏在客棧這么人來人往的地方?”
黑衣人安慰道:“咱師父是什么人?。磕鞘潜I神!他的想法是咱們無法揣測的。否則這杯子的下落早就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
當(dāng)年他從宮里盜出這九紋尊龍杯之后就招來了禍?zhǔn)拢蠠o數(shù)人想要搶奪這寶貝,師父只能劍走偏鋒,我倒覺得,這杯子就在這客棧里邊!”
“我那我保留意見吧。”許一丙說道:“咱們還按原計劃進(jìn)行,我暗藏客棧到處找找,能找出來最好。
不過事先說明,你可別催我,就師父那藏東西的水平,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藏起來的東西有時候自己都找不到。”
“成,你先找著,我在想一個備用辦法?!焙谝氯诵⌒囊硪淼亩⒅車鷦酉颉?p> “你想歸想,可別犯案,這時候有點風(fēng)吹草動,那就是麻煩?!?p> “這不用你說我也懂,你放心吧,我有別的辦法?!?p> “行了,快走吧,明晚上這個時候你再過來?!?p> “好!”
黑衣人應(yīng)到,隨后一個側(cè)身從屋頂上翻下來,消失在黑影當(dāng)中。
許一丙也重新回到屋子,躺在床上,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