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妖茍且竟是真的?還……還是花神?”
桌對面烏龜精一聲驚呼打斷了我的思緒,偏頭一看,烏龜精一臉震驚,那本就突出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顯得有些嚇人,卻還在兀自念叨:
“茍且……花神……茍且……花神……”
一副沉浸于噩夢之中不能自拔的模樣。
我嘆了口氣,罷了,今日相親看來鐵定不成。
但這一個月來我最聽不慣的便是“茍且”二字,遂嚴肅地糾正他,“‘茍且’這詞我覺得不太貼切,我們最多就唇齒相碰,不知可否換個詞?”
誰知這王八精聞言,什么話也沒回,身子劇烈抖了三抖,便兩眼一翻,暈厥過去了。
欸?現如今的男妖精,怎的心理皆這般脆弱?真真叫人扼腕得緊。
想來連我這受盡流言屈辱的弱女子都不曾似他這般情緒起伏過,可嘆可嘆!
我轉頭瞥一眼身邊的所謂花神,起身淡淡道:“走吧,我倆的賬也該好好清算清算了。”邊說邊抬腳出門。
“好!我倆換個無旁人打擾的地方促膝長談一番,還是去我們第一次見面之處如何?我還挺想念你家那張床的!”身后聲音透著滿滿的興奮。
走在前面正準備抬腳下樓的我聽到這話差點一個不穩(wěn)摔下樓。
幸好一雙白皙的手及時摟住了我的腰,接著我落入身后花神的懷抱之中,抬頭就看見一雙魅惑的桃花眼,里面盛滿了我看不懂的深情。
“走路怎還是如此不小心,沫沫?”耳邊溫柔的聲音響起。
可惡,又吃我豆腐,這登徒浪子我今日非要你好看!
我臉上裝作不勝嬌羞模樣,身后手心暗暗凝聚力量,正要使出全身力氣拍向他心口,卻被他一把握住,手中法力轉瞬被他化為無形。
“沫沫這是要謀殺親夫?”花神花隱一臉難過地道。
“我還未嫁,哪來的‘親夫’?”我氣得另一手又揮出一掌。
花隱松手飛出一丈距離避開,滿眼都是自得,轉身對著樓下說道:“嫁給我是遲早的事!現如今除了我花隱,還有誰敢要你?
有誰敢和本尊搶女人?”
眼角瞥見樓下一眾抬首望著樓上我倆石化的眾人,我氣得咬碎一口銀牙,經今日這事,我的清白算是徹底沒了。
打也打不過這登徒子,我只得飛身離開,回去閉關修煉,待妖術大增再找他報仇!
閉關了一個月,那個登徒子三天兩頭便要跑來敲門,吵得我不勝其煩,實在是無法修煉下去了,只得出來接著數日子玩。
上次相親好巧不巧給那個登徒子一攪合,算是徹底黃了。
不但如此,本來只是綠境的男妖們對我避之唯恐不及,這回連綠境的媒婆們都對我畏如蛇蝎,再無一人敢給我說親。
從此,我便失了相親的樂趣,漫漫長日不知該如何打發(fā)才好了。
這日,晴空萬里,金色的陽光透過窗外梨樹蔥郁的枝葉照射進來,分外亮麗,我便趁著好天氣約上隔壁阿榴一同去人間逛逛。
我和阿榴坐在茶樓聽書,這說書先生說得唾沫橫飛,我卻聽得哈欠連連。
正昏昏欲睡之際,聽得鄰桌一滿臉痘痘的男子和坐他身邊的絡腮胡子男人說:
“日日聽說書忒沒勁,聽說那‘雅竹苑’的頭牌憐止小相公今日要登臺獻藝,不如咱去那兒樂呵樂呵?
要是能讓我摸一摸他那比女人還纖細的腰身,輕咬一口他那光滑雪白的脖頸,那就不負我李爺來這世上走一遭了?!边@李爺臉上寫滿了淫邪之態(tài)。
“哈哈,瞧你那沒出息的樣!不過憐止豈是我等能肖想的?
我們還是找秀兒、青兒小倌玩玩吧!他們那身段、那‘功夫’也是一絕呀!”
他身邊的男子抖抖胡子,一臉猥瑣地笑道。
“……”
我托腮看這二人討論得熱烈,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轉頭問阿榴,“‘雅竹苑’是什么?那憐止你可認識?很厲害嗎?比你我還厲害?”
我自認為我年紀雖小,但我的功夫已是十分了得,想不到這“雅竹苑”竟是個臥虎藏龍之地,個個功夫絕頂,我自然是要前去拜會拜會的。
阿榴面上一紅,張了半天嘴也吐不出一個字,急得她頭頂都開出了一朵石榴花來,方才在我專注的眼光下眼一閉心一橫說道:“就是只有男子的青樓。”
“只有男子?”
我眨眨眼,不是太明白,青樓我知道,但是青樓怎么可以只有男子呢?那一群招呼客人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跑哪去了?
阿榴見我還是不懂,干脆靠過來對我如此如此那般那般詳盡解說了一番,聽罷我仍無真實感,男子和男子,可如何在一起廝混呢?
遂當下一拍桌子,“走,我們也去那雅竹苑瞧瞧。”眼見為實,我如今閑悶得慌,好不容易發(fā)現個有趣新鮮的事物,不去瞧瞧實在對不住我自己。
阿榴一聽滿臉興奮,“好呀好呀!我也早就想見識見識這個傳說中的憐止到底有多美了,難道還能美得過咱們小離不成?”
說走便走,我倆走到無人處施展妖術變換了身形,兩個翩翩佳公子轉瞬來到雅竹苑門口。
抬頭一看,這雅竹苑裝修確實如名字一般清雅別致,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雅竹苑”三個大字,門兩邊栽種了一排碧綠修長的竹子,雕花窗欞被半遮半掩在其后。
屋內正中有一個大舞臺,幾位身著紅衣的男子正在其上翩翩起舞,裊裊琴音從屋內悠悠而來,煞是好聽。
門口迎來送往的老鴇看見我倆衣著不俗,連忙過來客氣地招呼:“兩位公子第一次來吧?快,里面請!”
我折扇一開掩面一笑,身后阿榴遞上一錠金子,道:“給我們上等雅間。”
老鴇立即笑成了一朵花,“好嘞!兩位公子請隨我來。”
走進屋內,放眼望去,中間舞臺四周擺滿了桌椅,各自有屏風遮擋,透過屏風縫隙看到的,果然都是男子和男子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眉目傳情。
此時,我由衷生出一副歡欣感慨來,原來我嫁不出去的緣由不在我自己身上,是現如今男子盡皆喜歡男子了,哪里還有我們女子什么事,難怪,難怪……
阿榴跟在我身后左顧右盼,雙眼放光,嘴里一直嘖嘖稱奇,興奮異常。她那表情讓我有種帶她作孽的深深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