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領(lǐng)主陸續(xù)離開大廳。
徐落坐在長椅上發(fā)神。他在思考如何實現(xiàn)對北境領(lǐng)主的承諾。方才的大廳內(nèi),一定還有盧斯·波頓的人,會將消息傳遞回恐怖堡。波頓公爵也想知道徐洛的計劃吧?但徐洛心底,還沒有任何想法。
他也起身離開大廳。
白雪覆蓋臨冬城。徐洛看到野人在角落里哀悼曼斯·雷德。曼斯雷德很有領(lǐng)導(dǎo)才華,深受愛戴。他將混亂零散的野人捏成一團,帶領(lǐng)他們南下。只可惜,梅麗珊卓派他來臨冬城的計劃,送了他的命。
梅麗珊卓女士應(yīng)該有一個‘國王殺手’的稱號,徐洛諷刺地想,她已經(jīng)害死了兩位國王。
在主堡的書房,徐洛見到了席恩·葛雷喬伊。
席恩穿了一套黑色的長袍。席恩身姿挺拔健碩,厚重的毛皮披在身上,給人雍容貴重的感覺。他淺棕色的頭發(fā)繚亂,又添了幾分不羈的味道。
聽到腳步聲,席恩轉(zhuǎn)過身。
徐洛從席恩的眼中,看到了恐懼和不安。席恩將手指藏在寬大的衣袖里。拉姆斯捉住席恩后,強迫席恩代替他死去的臭佬。拉姆斯一點點剝掉席恩的右手指節(jié)上的皮膚,直到席恩跪地懇求他的仁慈。拉姆斯才給了席恩一個痛快。拉姆斯剁掉了席恩的右手指節(jié)。
“坐吧。”
徐洛示意。
席恩坐下,屁股剛沾上凳子,又立即站起來?!案兄x您救了我的命,瓊恩大人。”
他以前不是這樣,徐洛想。席恩在鐵群島戰(zhàn)敗后,被送到臨冬城。名義上是養(yǎng)子,實則是人質(zhì),地位比私生子還低。但席恩性格高傲,一直看不起瓊恩,認(rèn)為自己比瓊恩更厲害。
徐洛說:“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沒有殺害布蘭和瑞肯?!?p> “死去的只是磨坊主的兒子,”席恩露出羞澀的笑容。席恩曾和兩個孩子的母親有過親密關(guān)系,“不過大人,如果您叫我來,是想知道他們的下落。我可能沒辦法幫上忙?!?p> “不,”徐洛說,“我有另外一件事要問你?!?p> “另外一件事兒?”
“你從臨冬城逃脫,鴉食莫爾斯救了你,將你帶到史坦尼斯陛下的軍中。在這里,你透露了關(guān)于曼斯雷德和他的矛婦的事情——”
席恩心里咯噔,一下站起來。
他想到了曼斯雷德懸掛在城墻上的尸體。瓊恩現(xiàn)在是野人之王,席恩內(nèi)心苦澀,也許他想為他的前任報仇?!安?,大人。這不關(guān)我的事兒!”席恩聲音顫抖著,“是拉姆斯·波頓殺了他們。”
“你不用緊張,我不是要為曼斯雷德報仇?!毙炻迨窒蛳聣海疽庀鞣潘?,“我想知道,當(dāng)時在你的身邊,都有哪些人?”
席恩眨眨眼睛。這個問題有意義嗎?席恩好奇。
那天,他跳下城墻,被鴉食莫爾斯抓住。席恩又困又累,他們在抵達(dá)史坦尼斯?fàn)I地時,遇見了席恩的姐姐阿莎·葛雷喬伊。阿莎沒有上前擁抱他,反倒向后退了半步。‘她要求史坦尼斯殺了我,’席恩·葛雷喬伊想,‘我的姐姐。’
“是私生子把你折磨成這樣?”阿莎問。
隨后,席恩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講關(guān)于被俘的事情,殺死磨坊主兒子的事情,臭佬的事情……他是如此的虛弱,虛弱又疲倦……席恩將所有事情說出來,也包括歌手爾貝,也就是曼斯雷德,和他的矛婦。
“阿莎!”席恩說。
“還有嗎?”
徐洛不動聲色地敲了兩下桌子。
“……一個光頭的騎士。”
“克拉頓·宋格爵士。”
不是他。那座無名丘陵堆下了那么多白骨,幸存者們都用‘骸骨’丘陵來稱呼它。克拉頓·宋格爵士也是白骨中的一員,北境領(lǐng)主和國王的士兵都說他死得很英勇。
“臉上總是帶著假笑的金發(fā)男人?!?p> 朱斯丁·馬賽爵士。他渡過狹海彼岸去為史坦尼斯陛下招募雇傭兵。據(jù)徐洛所知,現(xiàn)在世界最有名的五支雇傭兵,有四支都在奴隸灣為‘風(fēng)暴降生’丹妮莉絲,或者她的敵人而戰(zhàn)。剩下的,最有名的黃金團,出現(xiàn)在了君臨南方風(fēng)暴地的鷲巢堡。朱斯丁·馬賽爵士大概會無功而返。
“還有一個,我不認(rèn)識。”
“巨人殺手,高迪·法林爵士?!毙炻逭f。高迪·法林爵士戰(zhàn)死在狼林。霍普爵士說,高迪·法林試圖殺死拉姆斯·波頓,卻被私生子的獵犬咬死。
席恩困惑地看了徐洛一眼,他好奇徐洛怎么知道。但想一想,或許徐洛早已問過阿莎同樣的問題。
“您到底想知道什么,瓊恩大人?”席恩·葛雷喬伊困惑不解。
徐洛從書桌掏出一封信,推到席恩面前。
席恩遲疑地拿起信,打開。片刻后,席恩輕蔑地噴出鼻息?!皼]有一句真話,大人。”席恩說,“這也不是拉姆斯·波頓的筆跡。拉姆斯的字寫得歪歪扭扭,就像爬蟲?!?p> “他知道曼斯雷德和矛婦的事情?!毙炻迨栈匦牛靶欧馍希驳拇_是波頓家族的印記。”
“印記可以偽造。寫這封信的人為什么要這么做?信里滿是謊言,沒有任何意義?!?p> “他試圖引誘我南下,引起守夜人的叛亂?!?p> 席恩明白了。
知道曼斯雷德和矛婦的人,只有席恩自己,死去的曼斯雷德,以及當(dāng)時在場的那些人之中的某個。那個人寫了這封信,還和波頓家族有所勾結(jié)。
難怪,瓊恩想知道當(dāng)時有誰。他想抓出內(nèi)奸,席恩想。
席恩努力地回想當(dāng)時還有誰,但沒有人的臉映入他的腦袋。阿莎,光頭爵士,假笑爵士,不知名爵士。阿莎,光頭爵士,假笑爵士……
席恩打了一個冷顫。
一片黑暗的陰影籠罩他的回憶。
“還有守夜人,”席恩說,“當(dāng)時有幾個守夜人在場?!?p> 守夜人?
徐洛想起來了,有幾個守夜人,負(fù)責(zé)護(hù)送泰楚去見史坦尼斯。泰楚和‘鴉食’莫爾斯在臨冬城下救回席恩·葛雷喬伊?xí)r,那幾個黑衣兄弟也在場。
徐洛回憶起黑城堡平叛一戰(zhàn),最后射死克萊達(dá)斯的一箭。那個人能夠從黑城堡射出這一箭,要么是史坦尼斯的人,要么便是守夜人。
徐洛想到過這點,但艱難屯隨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會是誰呢?
徐洛不知道當(dāng)時瓊恩派了哪幾個黑衣兄弟,去護(hù)送泰楚·奈斯托斯。他也無法等到泰楚來維斯特洛,再問泰楚。過目不忘的銀行家也許還記得那幾人的面孔。但徐洛等不了那么久。
這時,有人敲門。
“進(jìn)來?!毙炻逭f。
戴佛斯·席渥斯打開門。看到屋內(nèi)有別人,他原本想退出去。但注意到是席恩,戴佛斯爵士走進(jìn)來,把門關(guān)上。
“對于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贝鞣鹚咕羰康臍馍瓷先ズ昧嗽S多,“如果今天由我來主持會議,您會少很多麻煩。我太軟弱了,遲遲無法從陛下的死中走出來?!?p> “我希望時間能夠撫慰你的心情,爵士?!毙炻寤卮稹?p> “謝謝您的好意,瓊恩司令?!贝鞣鹚棺拢f,“我此來,是為了傳達(dá)一個訊息。陛下臨終前,曾囑托我宣誓向您效忠。您會擁有他所有的領(lǐng)地和騎士的忠誠。但陛下有一個條件。”
“您請繼續(xù)。”
“陛下要求你攻下君臨,將瑟曦和她的亂.倫之子趕下鐵王座!”
徐洛沉默了一會兒。
史坦尼斯帶到長城的南方騎士所剩無幾,但風(fēng)暴地還有一些向史坦尼斯宣誓效忠的領(lǐng)主。徐洛計劃里,有南下龍石島開采龍晶。如果得到戴佛斯爵士的認(rèn)可,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jìn)駐龍石島。
但他暫時沒有和蘭尼斯特開戰(zhàn)的意愿。
和異鬼相比,蘭尼斯特親切得像兄弟之間為了繼承權(quán)進(jìn)行的爭斗。扔下異鬼,南下奪權(quán),那是拉姆斯·波頓和佛雷才會有的行為。
“史坦尼斯陛下還有別的要求嗎?”徐洛問。
“只有這一條?!?p> “我不愿欺騙你,戴佛斯爵士。”徐洛說,“也許有一天,我會南下君臨,為父親奈德公爵報仇。但不是現(xiàn)在……遠(yuǎn)遠(yuǎn)不是,爵士。異鬼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只有異鬼消亡,我才會南下!”
“陛下說,他愿意等您,”戴佛斯低下頭,史坦尼斯早就料到這個回答。就像當(dāng)初瓊恩拒絕成為臨冬城公爵,他也會拒絕成為龍石島公爵。但另一方面,希琳公主長大,也需要時間。“除了您,他誰也不愿相信?!?p> “包括您嗎?”
徐洛開了個玩笑。
戴佛斯無語地看了徐洛一眼:“您很清楚,我的軍事才能,不足以完成這件事情。陛下生前曾告訴我,他認(rèn)為您是唯一一個兼具美德和天賦的人?!?p> “國王謬贊了?!?p> “瓊恩大人,”席恩不屑地勾起嘴角,“這個老家伙在騙您。有希琳在,你永遠(yuǎn)得不到鹿家的領(lǐng)地和頭銜?!?p> 徐洛撓了撓額頭。席恩說得沒錯,徐洛也想到過這一點。
可徐洛只是想去龍石島開采龍晶,他對鹿家的領(lǐng)地和頭銜都缺乏興趣。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史坦尼斯才會選擇徐洛吧。經(jīng)席恩提醒,徐洛隱隱約約覺得怪怪的。
相比于自己,戴佛斯爵士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閉嘴,席恩!你這個騙子!”戴佛斯爵士站起來,臉色慍怒。他轉(zhuǎn)向徐洛,說,“司令,席恩·葛雷喬伊是波頓的內(nèi)奸!就是他透露了我們的消息,國王的軍隊才會在狼林遇襲!”
洋蔥騎士的模樣,看上去想跳起來掐死席恩·葛雷喬伊。
席恩是內(nèi)奸?
徐洛皺眉。但他隨即否定了這種假設(shè)。席恩嘲笑拉姆斯的字像是爬蟲,但失去了右手指節(jié)的他,也寫不出‘野種的信’上那么堅定有力的字。
更何況,席恩·葛雷喬伊全程被史坦尼斯關(guān)在牢中,直到徐洛的信救回席恩一命。席恩沒機會寫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