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死兔子,那你說,我該不該去找她……”
“該該該!想找就找,不找就真晚了!”
“她會原諒我嗎?”
“趁她沒死,你總會有機會的?!?p> “上哪里找她呢?”
“總問不做好煩人的!你覺得一只兔子會比人知道的多?”皎皎口氣鄙夷又嫌棄,不勝其煩。
月嶗也就收聲不問她了。他不由得陷入茫然失祜的狀態(tài),平日里倚賴慣了那個玉帝,此刻也想找一個人來依靠,還有誰呢?
父親大人?!他突然一個激靈,想起自己現在最想在一起的人。那就去珈藍星看看吧,估計父親要回去,也還是會去那里吧!
那就去珈藍星。這是這顆小黑星星,并沒有人確切地知道它在哪里,只曉得離天庭很遠。
當然,月嶗更不知道那個星在哪,但是他有兩把紫刃啊。這上古法器,最能認主,應該能帶他去那兒。一念至此:
“兔子,那我要出門咯!”
“不送。想要一壇子桂花釀帶著嗎?”
“要?!痹聧餍囊粺?。
“并沒有?!?p> “那你問我干嘛!”討厭!
“我是告訴你,大膽往外走,這里已經沒有一點一滴值得眷戀的東西了?!别ㄕf:“我要是修為煉成,也就走了。以后天大地大,我們再見哈兄弟?!?p> 她這個話說得月嶗越發(fā)覺得孤單,別說沒有一個親人了,就是一個熟人都快沒有的感覺,誰會愿意呢?
“走吧,我的爺!”皎皎把月嶗幾乎是推出了門,雖然她看上去也是很不舍得的。
月嶗只有抬腳出門。他掏出父母親留下的紫刃,訥訥地問了一聲:
“你這個小玩意,你要是有靈,就帶我去父親的珈藍星吧!”
小東西八風不動。
月嶗不信邪,將兩柄紫刃都拿出來,對住狠狠一敲:
“再不靈驗我打你們倆了啊!”
話音剛落,風聲驟起,一股旋風拽住他就晃上了天。他任風而行,行了千里萬里,歷經光明與隱晦,居然順遂地到達了伽藍星。
?。ǘ?p> 這個星球一片黑暗,月嶗開始還一時無法確定這里是不是珈藍星。廣寒雖然清冷卻還是寒光四射,這里不僅冷寂,而且超級黑暗,倒是有點像傳聞中闃寂暗淡的珈藍星。
他剛剛一落地,心臟就狂跳起來。
一個巨大的物事蹭住他的大腿,咬住他的褲腿兒,還打著響鼻,絲絲地噴著熱氣,在他身邊低吼,月嶗心中一凜,苦道:也不知遭遇的是哪位上仙的靈獸。
只感覺碩大無朋,兇煞異常,從來只是在天庭放縱的張月嶗居然被嚇到一時噤聲。
“雪獅,過來!”有人。
原來是傳聞中的雪獅子啊,月嶗心中一松!那這里就是珈藍星沒錯了!雪獅是引劫孤星的精銳坐騎,說起來就是父親的小寵物!那日后不就是自己的小貓咪了嗎?
傳說這雪獅日常柔順如貓,行動時卻疾如颶風,殺伐時如風卷落葉,非常兇猛,整個天庭之上,甚至能與玉帝的九龍獸抗衡。
“來者通名?!甭曇羟宕喔蓛?,一塵不染。
這個聲音?
濃濃的公事公辦的味道,是最早最早的時候,那孔星離耐不住他纏磨想打發(fā)他的時候的那種。
難道真是她?心臟突突地跳得快了。
劍鋒頂在他的喉嚨前,他又被雪獅靠著半邊腿,也不方便發(fā)飆,立刻松了對抗的意思。身上的靈氣跟著一下就收了,對方一秒就感應到了。
孔星離立刻封了劍,以防傷人,戒心太淺??!
“好在是我,若是來個兇狠的,把你滅了都不知道?!痹聧靼底粤R她輕信。
“不論來者何人,主人不在,請勿在此過分停留。”星離坦然說道。
月嶗不想她認出自己來。
“仙使口不能言?那你好生歇過,喝一盞茶水再走吧?!泵黠@起了惻隱之心的星離,放下一盞茶水,退到了樹后。
星離之所以再回珈藍,是想著找到引劫仙君,告知他自己拿了他的九孔玉笛后,目睹的一些事情,卻不知道問遙城翻覆之后,那紫金仙人已經殺到了凌霄殿。
那邊天庭如蒙海嘯山呼,亂做一團,她這邊倒平平靜靜,一派靜謐!
她一人在珈藍星上,干坐枯等。
沒事的時候,她發(fā)現這個地方所有的東西都是沉睡的狀態(tài),于是用法力把這兒所有的植被、生物都喚醒。七七八八的,也真的醒了很多,尤其是桑樹。這顆星星上,桑樹特別得多。一旦這些桑樹枝葉舒展,蓊蓊郁郁,整個星球上變得有生氣起來,只是還是沒有光亮。
她的螢囊也沒有見著掛在哪棵樹上了,星球自然還是黑黢黢的一片。
這一天,突然晃進來一個影子。是一只巨大的靈獸,上次她來的時候曾暗暗感應到此處有靈獸之相,奈何引劫仙君在側,她也沒有機會詢問或者找尋。
開始,星離以為這只靈獸自然出現,大概是孤單太久,沒有等到自己的主人,把自己這個稍微熟悉一點的陌生人當成了新的主人。
后來才明白,她身上的九孔玉笛就是召喚這只雪獅子的靈器。拿雪獅子圓目似電,照亮了她手中的玉笛。讓星離猛然看清九孔玉笛上刻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獅吟。
這才確認這柄玉笛,是召喚雪獅子的上古法器。
這一大一小,沒幾日便玩得很好了,結果孔星離便半推半就滯留在了這珈藍星上。
這一次,又是陌生的氣息一晃而過。
對方身上靈氣低微,完全沒有殺氣,雪獅嗅了嗅它后,也乖乖走回了自己身后。她只想到這人應該也是和自己一樣的過路人,可能也是一個被罰的小仙使!
自己也不是主人,只好招待一盞紫桑茶,隨他去。
那個人,卻不走,停在自己下落的地方打坐。
這種做派,倒有佛門弟子的自覺和清雅。
星離想過要看清楚,卻無奈那人總在一片樹蔭下,僅有的一點點流星劃過的微光根本不夠看。
大家都是旅人,相安無事便好。
于是一南一北,各自打坐。不交流,不說話。
時間一直在走。珈藍星在廣袤又闃寂的宇宙默默流轉。忽然有一時,流星突然爆發(fā)了。
眼簾朦朧之間,星離感應到一顆流星帶著強光飛沖過來,它斜斜地擦過珈藍星,帶起一陣強暴的飛沙走石。
當時星離正在入定,能感應到沖擊卻無法迅速反應,猝不及防,被強大的撞擊力給震得飛了出去,正在天旋地轉之間,自己被一截軟鞭給圈了下來,穩(wěn)穩(wěn)落回了地面。
原是張月嶗使了栓仙軟索,及時地出手相救了。
如果當時他不接住,星離就慘了,剛剛站穩(wěn),驚魂甫定,便稽首道:
“謝過小仙使。”
月嶗依舊不語,心下卻得意。又還了她一分,把這個賬給她記下來。
“哎呀,雪獅!”星離記起那頭小東西,趕緊四下張望找尋。
月嶗伸手拿了她放在石頭上的九孔玉笛,放在唇邊嗚嗚吹起。那雪獅居然立刻就從黑暗中跑了過來,蹲在二人身邊。
“小仙使,道行好生了得,雪獅很聽你的話呢?!笨仔请x的語氣間頗有幾分驚訝。
她不知道張月嶗早在問遙城,第一次感應到這九孔玉笛之時,就參透了它的咒語。
星離果然此刻感恩之心充斥了肺腑,居然不惱,坦然說起:
“這只玉笛,是星球主人送給我的?!?p> 月嶗心中哼了一聲,那還不是你未來的公公給的!
“我們去樹下躲避一時吧,這流星雨也不會一時就了了?!?p> 孔星離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并了雪獅,一起隱入她費力修葺好的石屋之中。
進門的時候,月嶗不小心輕輕碰到了她的肩膀,她也沒有在意。
看天邊流星明明滅滅,星離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他這邊。月嶗惡作劇之心愈發(fā)地起來:你想看清我,我偏不讓你看清。就一直坐在屋內陰影處。
閑坐無聊,孔星離還把笛子遞給了他:“你要不要吹一吹?”
月嶗還是接了過來,用手仔細地摸摸這只笛子,突然碰到一點凹凸。反復摩挲,居然是“獅吟”二字!張月嶗經不住心下狂喜,嘴角挑起了狡黠的笑容。
龍杖、鳳儀,他其實都偷偷摸過了,沒想到,獅吟,今日也送到了手邊。
要是虎勢也到了他的手上,四星齊聚,那這天庭,是不是得盡歸他手?
月嶗的野心,突然在這暗夜中,大放光彩。
(二)
日子居然就這樣過了起來。
一天一天,流星不停地在天邊擦亮火花,珈藍星卻還是跟日光擦邊,闃寂黑暗。
月嶗呢,每天跟著星離打坐,澆水,松土,摸索著把植物們照顧好,有如農人田夫。
孔星離只當他是個啞巴,自顧自嘮叨。
“這家仙君人很好,那次我歇腳沒有地方,也是他放我進來的。”
“以后,等仙君回來,此處蓊蓊郁郁的,你說他會特別開心嗎?”
“這個珈藍星,一個月會有一天有陽光照拂,也是很美的一個地方呢!”
“也不知道仙君去了哪里,會不會早點回來!”
星離就是這么一直盼望著盼望著的自言自語。月嶗也不說話,默默跟著她。
星離有時候并不會關心地問道:“你是不是有傷才落在此處的?”或者“你是如何離開天庭,去向何方?”
她只說自己,不問他人。
月嶗很希望她問,然后告訴她:
“我是來找你的,你原諒我好嗎?我只有你一個……覺得親近的人了?!?p> 可是這些話都仿佛很難出口,張月嶗始終覺得沒有很好的機會說出來。
所幸,漸漸的,他們打坐的地方不知不覺在一起了。這一天,星離先行坐下,月嶗想也沒想,就挨在她身邊坐下來。
佛門之人,內心清凈,星離并沒有多想,眼皮都沒有跳動,但是月嶗內心卻有幾分激動,很想念那個靠在她膝蓋上安睡的時光?。?p> 他不由自主地就歪下身子,枕在了她的膝頭!
那時候,他在問遙城什么都沒有發(fā)現,他和皎皎也沒有被星離誤會,那時候他堂而皇之地出入通月小筑,染染也會自然而然地被派來給他施咒,而如果星離不忙的時候,他偶爾耍個賴,星離也會親自給他試咒,想想那些在她如水雙眸注視下入睡的日子,真是寶貴!
那時候夢境剛剛變得溫暖而甜蜜,他是多么開心!可是一夕之間,一切都被撞破,星離甩手就不要他,他又莽撞地再次傷了她的心,害她被佛祖罰來苦行。
跳過中間這一節(jié)的話,或者一直呆在那天牢之中,生活該是多么美好。
好在,現在又相聚了。
在繁華天庭是一種快樂,在這幽暗星球也是一種快樂。
星離緩緩從入定之中醒了過來,她感覺這個小仙使歪在了自己的膝上,陌生人該有的距離感讓她覺得這樣不合禮法,便很自然地抽出腿來,將他的腦袋放在枕席上。
夢中的張月嶗被她這么脫手一放,突然驚慌起來,被拋棄的感覺又如潮水般涌入他原本就不安的夢中。
腦子里還同時響起王雨生的一席話:我們都不能失去一個人??!
他一念渾濁,靈力頓時開始混亂游走。
腦子中的鏡像全部碎了,遠遙,紫金,嫦娥,皎皎通通離開了他,張月嶗神思如此慌張,唇齒間呼吸就急促起來。
正在他東想西想,神思飛竄的時候,星離看他氣息不穩(wěn),一把伸手把他握住,居然給他徐徐地輸入自己的靈力。
他感覺到進入靈脈的靈力非常的微弱,微弱到他幾乎想哭。他把她折磨碎了。他差點兒就哭了:就你這樣脆弱,還對我慈悲干什么呢!
他想一口氣掙開,睜眼站起來,說:
“司眠,是我!張月嶗!”然后任她打罵。
孔星離卻先聲一步,無比憐惜地低聲說道:
“小仙使,你這是受了什么苦?生魂碎到只有一半呢?”
淺宅一生
一半生魂 后面要考 你自己的生魂都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