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情比水深(夕陽古道人馬瘦,千里相思共月明)
蕭寒看了葉凡一眼,回道:“這個沒問題,我們只要能順利回營地,大軍只會認為涼州馬匪彪悍,本將軍在涼州刺史的幫助下找到了丟失的官銀,刺史大人只需上奏回報剿匪的事。本將軍也會修書一封向陛下回報此事?!?p> 就在此時,有人急報:“報,寨主,有人偷寨!”
“哼,送上門來了。發(fā)信號!”
李寨主安排的有條不紊,看來是準備多時。
蕭寒才不想卷入這些無謂的爭斗,他著急走,“李寨主,本將軍的大軍已經在涼州耽擱兩日,每日都耗資不菲,不能再等了。趙刺史需要與本將軍同行,妥善處理后事,以免落人口舌?!?p> “簫將軍所言極是,但是李某人的犬子還有賴葉姑娘告知。”
葉凡也想起周逸堅的事情還沒解決,而且她心里隱約還有什么事在等著她,于是說道:“將軍,你先回去,我找著二虎就回軍營?!?p> “不行!”蕭寒回答的毋庸置疑。那眼神就是你再說一遍試試。
葉凡看著這炸毛的蕭二貨就想樂,說道:“可是,如果我不留下,他們怎么會放我們走?只要此事成了,有將軍在外面,想必他們才不會為難我。”
蕭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現在他受制于人,若是真的撕破臉,他們兩人都無法全身而退。他這一私闖匪寨不但可能會丟了性命,還有可能連累蕭家。他只能恨恨的說道:“你最好天黑前能原樣不差的回來,否則本將軍就算是翻了天,也決不會放過。”
葉凡眉毛一彎,嘴巴一鼓送走了氣壓超低的蕭寒。
這時周逸堅不知從何處默默的走出來,然后自顧自的坐在一邊。
她不去理會,而是轉身看著李榮,有些不解,“李寨主看起來成竹在胸,對來犯賊人絲毫不放在心上。”
“呵呵,宵小之輩,又豈是周家軍的對手。倒是二虎現在身在何處,還請姑娘告知?!?p> “在此之前,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寨主解惑?!?p> “請講?!?p> “其實二虎流落街頭做了乞丐,如果你有心并不難找,但是你卻為何未去尋他?”
李榮神色復雜,“其實,李某到隴西不足一月,尚未到過涼州城;而且,李某也從沒奢望過還會有人活下來?!?p> “原來如此?!?p> “你看來精明的很,傳言果然多不可信?!敝芤輬栽谝慌杂挠恼f道。
葉凡嘴角上揚,周逸堅先開了口,這臺階接不接呢?
“二叔剛才是要殺人滅口嗎?”
“哼,打仗不是過家家,一步錯則滿盤皆輸,絕不能讓蘭陵軍得知周家的秘密。若你吐露半分,我絕不會心慈手軟?!?p> “云翊哥哥已經在路上了吧,還有多久?”
“最快還有一天?!?p> 葉凡嘆了口氣,“蕭寒不會等我一天的。那么勞煩寨主幫我準備兩身衣服,小醫(yī)這就告辭了?!?p> “等一下,”周逸堅似是內心斗爭了很久,喃喃說道:“你為內子做的事,我起初并不相信,現在已經不再懷疑。先前出手是重了些,險些釀成大錯,這里有老白給我的傷藥,你先拿著。其他的事。。。”
周逸堅既然放下身段先服了軟,她葉凡一個晚輩自然也不該再拿著不放。
“二叔,既然誤會一場,也不必再說了。況且您也知道,我身體與常人有異,再重的傷睡一覺就好了,傷藥您還是自己留著吧?!?p> 幾人簡單寒暄過后,葉凡換了件衣服與李榮一同出寨。寨子里主要有周家軍在守衛(wèi),自然固若金湯。
。。。
要說這李榮也確實藝高人膽大,也就是簡單喬裝一下,便跟葉凡獨自進入涼州城尋找二虎。
她讓李榮外面等候,打算去跟二虎打聲招呼。誰知她進入先前商量的據點后,卻發(fā)現竟空無一人。但是小院石桌上還留著飯后的饅頭渣,旁邊的一個破鐵鍋還有余溫,地上的火像是剛熄滅不久。葉凡嘴角微微上揚,等待即將到來的突襲。
果然,只聽“嗖~”的一聲,有東西飛來,葉凡低頭閃過?!班病边@邊又來一下,葉凡躲閃的同時,看到一個小孩正拿著彈弓,還沒來得及躲起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顫道:“虎子哥,被發(fā)現了,啊,怎么辦?”
“毛蛋,不要停,他就是一個小孩,打不過我們,一起上。”緊接著幾個小孩同時開始向葉凡射彈弓。
葉凡這心里氣的,看來這幾個小孩沒認出她來。眼見幾個石頭一起飛來,雖然沒什么殺傷力,也是夠煩的。她于是提一口氣,腳下加速,找到那幾個小孩的位置,一人一腳都踢到了屁股上,并特意在二虎面前再秀了一把輕功,在他身邊轉了一圈后,也給了一腳,說道:“臭小子,功夫沒見長進,膽子倒是不小,你看我把誰帶來了?!?p> “小師父!”
李榮早已在門口看了半天,這時竟近鄉(xiāng)情怯,不敢向前邁步,倒是二虎轉頭一看,認出了他,大叫一聲:“爹?!”向著李榮飛奔而去。
久別重逢,已然物是人非,父子自然是抱頭痛哭一番。葉凡重傷未愈,雖然剛才的動作不大,但仍廢了不少力氣,再加上心里緊繃的弦一松,突覺頭暈目眩,自知體力不足,便悄悄地離開了涼州城。
蘭陵軍營地距涼州城不過二十里,葉凡胸骨疼痛放棄了騎馬,單憑步行勉強能在日落前趕回去,只是免不了又要受苦。幸好她是個樂觀的人,即便是一個人走在林間小道,她也聽得到鳥語花香,慶幸一時三刻的自由和愜意。
蘭陵軍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陳太監(jiān)那里總要有些交代,免得引起懷疑。葉凡傳音敷衍,“隴西”,“。。。”,“內斗”,“劫銀”,“了”。
沒過多久不遠處傳來了奔馳的馬蹄聲,葉凡的心頓時緊張起來。這片林子雖是從涼州城到軍營的必經之路,但卻并沒有明顯的道路,來人顯然也是直奔軍營而去,馬蹄漸進,速度飛快。她重傷未愈,來人身份不明,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屏住呼吸,靠在一旁的洼地里隱藏身形,期待著不要被發(fā)現。
直到馬蹄聲逐漸遠去,她才放松警惕,舒緩憋悶的氣息。靜謐的林子,除了偶爾的鳥鳴,唯有她粗重的喘息。身下的土地坑坑洼洼,潮濕陰冷,顯然不能久臥,可是她一點兒也不想起來。
如果她今天沒有回去,蕭寒應該不至于真的要再大鬧一場。他可是個帶兵的將軍啊,總不能再犯第二次錯誤。如果他有心,應該也不會真的罰她。不如她索性任性一回,說不定還能給他一個糟糕的印象,讓他斷了念想。
這不是個壞主意吧。但是,她的傷勢嚴重,如果明天沒有醒過來,耽誤了不止一天,那又該如何是好呢?
“葉凡?!”
聲音好熟悉,她已經睡著了嗎?但是她還沒閉上眼睛呢。
周云翊焦急的臉龐映在眸間,看起來風塵仆仆,應是奔波多日。
葉凡抬起她那包得跟粽子似的手觸摸著他的臉龐,一如既往的冰涼。
他的雙手包在她的手上輕輕的蹭著,憂傷溢于言表,“我又來晚了一步。對不起?!?p> “云翊哥哥,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在做夢?!?p> “他果真對你用了刑。他怎么能不信你!我真的沒用,又讓你吃了苦?!彼蜃谝粋容p聲嗚咽,如同一只呻吟的小狼。
“云翊哥哥,都過去了,你不要難過,要不然我更難過了??熳屛铱纯茨悖液孟肽?。”
周云翊俯下身靠過來,含情脈脈的望著她,并幫她拭去嘴角的血跡。葉凡傷重,本就喘息粗重,半張著嘴。而此刻她雙眸盈水,心中熱氣騰騰,口干舌燥,呼吸越發(fā)的混亂。她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咽了口吐沫。
“我們換個地方。”周云翊低沉的聲音如同貓爪一樣撓在她的心尖,令她心癢難耐。
“云翊哥哥,我知道去哪?!?p> 他輕柔的抱著葉凡,飄逸的步伐幾乎沒有明顯的晃動。葉凡安逸的躺在他的懷里,身邊到處都是他的氣息。她忍不住蹭蹭這,摸摸那,哼哼小曲,吐槽頑固暴躁的二叔,談談憨憨的蕭二公子,說說李榮及兒子的因緣際會等等,倒讓兩人的悲傷煙消云散。
夜幕低垂,瀑布下的深潭霧氣濃重。周云翊畏寒,葉凡自然也不敢讓他靠的太近。
“云翊哥哥,我就是在那個潭底發(fā)現的金子,還有不少呢?!?p> “隴西一帶倒是曾有金礦的傳聞。潭里的金子數量恐怕與我大軍的消耗而言不值一提。但是如果在上游發(fā)現了原礦,你就立大功了?!?p> “嘿嘿,”葉凡笑靨如花,“能立多大的功?會有什么獎勵呢?”
周云翊邪魅一笑,欺身上來,“那我的凡大人想要什么獎勵呢?”
“嗯~”葉凡嬌羞后退,他要干什么,她能不懂嗎?但是她從監(jiān)牢出來后還沒有清洗過,嘴里全是血腥氣,除了擔心周云翊不喜,她自己也覺得難堪。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洗洗就來。”
“不用~”周云翊的話說了一半,另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葉凡并非不懂人事,但是在周云翊面前遮遮掩掩就顯得矯情了。除了胸口的紅花她不愿讓他知曉,其他的沒有什么不能讓看的。
飛流直下的水滴不辭勞苦的撲進深潭,卻大多被周圍的山石擊的粉碎,迸發(fā)的水花如煙花般短暫而燦爛。霧氣繚繞的潭邊,葉凡緩緩退去衣衫,解去發(fā)帶,潑墨般的黑絲直垂腰間。
膚如凝脂月下仙,亭亭玉立水云間。
她不擔心,周云翊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因為她說了讓他等著。
她的手傷未愈,與其說是洗,不如說是泡。潭水很涼,她卻很是受用,濃密的發(fā)絲在水中鋪展開來,順著水流沖洗掉人世的煩惱。如果可以,她能在這里面待上一整天,但是現在有人在等她。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葉凡便上岸換了衣服。雖然手上很不利索,但是也算勉強穿上了中衣。正當她與繩帶較勁時,卻發(fā)現周云翊也在委屈的望著她,活像一只被人冷落的小獸。
她的心弦似乎被誰輕彈了一下,手上反而更為笨拙。見一次面不容易,她主動些也好。
“云翊哥哥,我的手不方便,你能幫我一下嗎?”她的聲音很低,一句話似乎耗盡了全部的勇氣。
她的話一出,周云翊幾乎瞬間就來到她的面前,抱住她就吻了上去。糾纏的愛意不斷的蔓延,瘋狂的癡戀直達每一個毛孔。至于系衣帶的事。。。
周云翊的溫熱在她的耳畔流連,“我的凡什么時候學壞了。你才這么小,我要是忍不住可怎么辦?”
葉凡面紅耳赤,香靨含羞,輕喘呢喃,低眉不語。
周云翊尋了處干地,脫掉了披風,鋪在她的身下,幫她的手換藥包扎。
他的動作很輕,接骨時快而準,一圈圈的包上固定,熟練的讓人心疼。
葉凡枕在他的臂彎,聆聽著他的甜言蜜語,享受著他的溫柔以待。他的情話沁人心脾,情意綿延不絕。
“你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好聞,好甜。”
“我的凡真好看,怎么看都好?!?p> “好想把你揉進我的骨頭里,一輩子都不分開?!?p> “你長得好慢,我等了好久。好難熬啊?!?p> 葉凡早已軟若春水,沉淪深陷。兩人耳鬢廝磨,纏綿悱惻,旖旎盡情后已是半夜。
葉凡才陡然記起要回營的事,一想到蕭寒能在三不問等她五天,現在會做什么可想而知。
“切,一介武夫,有勇無謀,要不是你從中斡旋,他已經是一具尸體了。現在倒是拿著將軍的架子,囂張起來?!敝茉岂囱赞o刻薄,醋意十足,葉凡也不好偏袒,只能轉移話題。
“云翊哥哥,你給我扎的頭發(fā)還挺好看,以前給別人梳過嗎?”
周云翊有些不滿,“我怎么可能給別人梳頭?!?p> “也是。那如果我想你了,有什么辦法得知你的音訊呢?或者給你寫封信或者傳個音啥的?”
浪四月
有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