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早春,大家正在練功時,來了一個人,說是要找教頭“訪友”,“訪友”是武林行話,主要流行在山東河北等幾個省,實際上就是比武?!霸L友”和“砸場子”“踢館”不一樣,后者是惡意,大多造成人身傷亡。“訪友”是善意,是以朋友身份相互切磋武藝,比試中也都是點到為止。實際上,因為都是內(nèi)行,一交手心中就有數(shù)了,武林行話“行家一交手,便知有沒有。”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見到李允勝后,那人自報家門姓馬,河北滄州人,自小習武,在當?shù)匾彩切∮忻麣?。?jù)他自己說,出來“訪友”大半年了,還沒遇到過對手。
李允勝打量了那人一番,那人也就是二十多歲,正是年輕氣盛之時,口出狂言,也不為奇。便讓他先走一路拳看看。
那人便打了一路長拳,很有氣勢,觀看的徒弟們也紛紛鼓掌。那人收了拳,向李允勝做一揖,意思是請李允勝也打一路拳。
李允勝心中已有數(shù),笑著說:“不必了,咱們來個童子拜佛,再來個十指相扣,你看如何?”
那人說:“恭敬不如從命,請師傅手下留情?!?p> 說罷,兩人分別將自己的雙手搭在對方肩上,身子向下一沉,雙腿一彎,扎了個馬步,開始較力。從外表上看,兩個人是不動聲色,但實際上是暗中發(fā)功,比的是內(nèi)功。這時,只要有一個人身子一晃動,便是輸了。
過了一會,李允勝仍然是不動聲色,而那姓馬的頭上已開始冒出汗珠。李允勝一見,便主動松了手,站起身來,雙手抱拳說:“見笑。”那人立即說:“豈敢,多謝師傅承讓?!?p> 然后,兩人伸出右手,掌心相對,十指交叉緊扣,各自拉了個弓步,開始扭動手掌,并且相互推拉。這種比試,表面上看比的是腕力,其實當中也有內(nèi)功,同時還有巧力,誰的腳步移動了,就算是輸了。
姓馬的立即發(fā)力,用力扭動手腕,左右牽拉,前后推扯。李允勝以靜制動。整條胳膊像面條一樣,隨著對方而動,絲毫看不出用力。大家都為師傅擔心,畢竟師傅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
姓馬的努力了一陣,李允勝紋絲不動,面不改色。姓馬的有點急了,這時,李允勝突然發(fā)力向前推動,對方急忙用力抵擋,當然少不了向前用力推擋,李允勝卻突然改變用力方向,手腕一抖,猛然向回收手,正好借著對方的推力,姓馬的一下子站立不穩(wěn),撲倒在李允勝的懷里。
李允勝雙手扶起那人,連聲說:“失禮,失禮?!蹦切振R的滿面通紅,不知所措。李允勝忙吩咐徒弟:“還不趕快上茶?!?p> 那姓馬的那還有臉喝茶,急忙施了一禮,忙不迭地說:“小弟功力不及,讓老兄見笑,我回去再苦練一年,明年再來和老兄相會?!闭f罷,扭頭就走。李允勝連聲招呼,那人再沒回頭。
大龍說得繪聲繪色,李從年聽得如醉如癡。大龍說完以后,李從年又端起架子,板起臉訓道:“你小子聽著,好好地跟著李允勝練功,練出個名堂,考個武狀元,也給咱李家光宗耀祖……”
大龍一臉不屑:“爹,這都啥年代了,你還說這個。”
李從年訓斥道:“你懂個屁,只要皇上還活著,大清朝就還在,現(xiàn)在是后清時代,那個袁大頭想當皇帝,還不是自己找死,為什么,真龍?zhí)熳釉谶€在鎮(zhèn)著天下,大清朝氣數(shù)沒盡,那個滿州國就是大清國,早晚有一天,皇上一聲令下,全中國都成了滿州國……”
李從年正說著,一轉(zhuǎn)頭,大龍早已不見蹤影。
第二天一早,眾徒弟來到場院,但李允勝沒來,過了一會,小鳳來了,說:“俺爹說讓大龍領(lǐng)著大家練,還按以前的練?!闭f完就回去了。
大龍立即神氣起來。按年齡說,大龍只有十四歲,在徒弟中還不算是最大的。但這武館是他家開的,他又是第一個徒弟,就是當然的大徒弟。其他徒弟雖然有些不服,但也無可奈何。
大龍說:“跟我來。”說著,就開始練起踢腿,他雙手平伸,保持平衡,飛起一腳,腳尖上鉤,正好踢到前額。然后左右腿交替,一步步地向前踢著。大家依次排在后面,練了起來。
練完一趟,大龍學著師傅的樣子,站在邊上,看著大家練,開始對大家指點。他大聲吆喝著:“二虎子,你那腳沒勾到位,想偷懶是吧?!倍⒆有绷艘谎?,沒有理會,這二虎子是鄰村的,家里也是地主,到這里學武,也是每年交學費的。所以也沒將大龍沒放在眼里,反而故意將腳放平了。
大龍一看來氣了,走到二虎子后面,朝他膝窩就是一腳。二虎子沒有防備,一下子撲到在地上。二虎子在徒弟們中論技藝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他一翻身,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對著大龍就是一個黑虎掏心,大龍閃身躲過,一把抓住二虎子的胳膊,順勢一拉,兩人扭到一起,干脆摔起跤來。
都是一個師傅教的,又是初學咋練,技藝也差不了很多,兩人摔了一陣,不分勝負,大家一看他倆來真的,也怕傷了和氣,一齊上來將兩人拉扯開來。
又練了一會,大龍也不敢再指三道四,大家也覺得練得沒勁,于是就散了。
又過了幾天,李允勝恢復(fù)了元氣。李從年備了一桌酒席,請了幾個村里的頭面人物,宴請李允勝。李允勝覺得盛情難卻,只好去了。
大家剛一落座,幾個蒼蠅就飛過來了,在菜肴上飛舞,剛一揮手趕走,一會兒又回來了。李允勝順手拿起筷子,隨便一夾,就夾住一只,然后甩到地上,又是順手一夾,又是一只。一會兒功夫,蒼蠅全部被夾沒了。大家都看的出了神,真到蒼蠅沒了,才齊聲驚嘆。李允勝微微一笑:“雕蟲小技,讓各位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