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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們在的那些天

(三十一)無論多晚,無論多難,我們,回家

有你們在的那些天 黃小邪的夢 2874 2019-10-22 17:53:29

  回去之后周明就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整整一晚上的折騰讓這個二十幾歲的男孩子身心疲憊,布滿血絲的眼眶看起來格外嚇人,應該急需睡一覺來緩解疲勞。

  周明忙著睡覺,一下子帶回來四臺電腦的他此時立了大功,我跟段曉飛在家里把箱子一個一個的拆開,又把電腦一個一個的組裝完,買來的二手插板此時派上了用場。我把它們分配到每一個辦公桌的下面,客廳的空調(diào)還沒修好,兩個人累得滿頭大汗,可也毫無怨言。

  知道周明回來的不只是我,不知道誰走漏了風聲,林陽發(fā)來信息說晚上聚聚,畢竟三個人好久不見了,應該是需要個什么儀式來鞏固一下感情的。尤其是我跟林陽,自那次冷戰(zhàn)風波后就沒怎么聊過。幾年的兄弟情,不能就這么冷下去。

  所以我答應的很爽快,一邊定下了時間地點,一邊繼續(xù)加快速度把電腦組裝完。

  不知道是不是沒見過這么多的電腦的緣故,那天的段曉飛看起來格外興奮,自己一個人坐在地上抱著電腦來回的測試,我不懂這個,所以就任由他胡來,反正不亂來就是了。那時的段曉飛孩子一樣的心性,除了玩再也沒有什么能勾起他的欲望了,那時候的我也是孩子一樣的心性,除了跟大家一起玩,再也沒有什么想做的了。

  都是一群二十幾歲的孩子,都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孩子,玩心太重,童心也還未泯。

  那時還不知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也是很多人窮盡一生都在追逐的事情。

  是吧?同樣是掙錢,干嘛不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同樣是工作,干嘛不選擇自己心儀的類型?大概我們都這樣,不喜歡的工作大都掙錢,喜歡的工作別人看來又大都覺得不靠譜。不用表現(xiàn)的特別明顯,自己就已經(jīng)能夠察覺得到的。

  周明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四五點,算不上貪睡,畢竟人家吃帶著投名狀前來投奔的,是立了大功的人。睡醒之后的周明看起來要好很多,整個人精神了不少,雖然彼時凌亂不堪的發(fā)型跟朦朧的睡眼看起來有些迷瞪,但是相比于第一次在車站見到周明的時候,已經(jīng)是好了很多。

  林陽應該已經(jīng)通知了他的,不然睡醒的周明不會徑直跑到浴室沖澡,然后換了身衣服,打扮的像是出門相親一樣。

  我沒他那么注重儀式感,穿著來不及換掉的衣服和拖鞋出了門,其實本也就沒想換掉,總覺得拖鞋跟七分褲才是夏天的標配。不像我身邊的男孩子,此時的他穿著好看的皮鞋和襯衫,明明只有一米六的身高,卻給人一種一米六五的既視感。襯衫扎進褲子里,周明的腿看起來有些長。

  這行頭哪像是出去擼串的樣子?

  果不其然,到了地方他就后悔了,整潔的衣服和體面的人一度在那個小吃街栽了跟頭,后來周明脫了上衣,反正是沒人認識,只要不犯眾怒,隨便你怎么樣都可以。

  那個老河大南門旁邊的小吃街,后來一度成為了我們聯(lián)絡感情的好地方,那些曾經(jīng)認識的人都在這里聚了又離去,那些新認識的朋友都在這里結識?;焓炝说臄偽焕习迥镔I賣涼菜的大媽,只要去那邊吃飯,每次都能有優(yōu)惠,或是送肉串或是送菜,不然就是優(yōu)惠滿減。

  嗯,擼串喝啤酒而已,我卻成了為數(shù)不多的VIP。

  林陽早就等在那,說好的七點,太陽還沒下山,街邊的小吃攤還沒擺完。擺在林陽面前的,也不過是兩盤涼菜而已,肉都還沒從羊身上割下來,板筋也還沒開始穿,林陽坐在那里守著兩盤涼菜,筷子就擺在桌子上動也不動,坐在桌子上的林陽東張西望,像是在尋找著什么,對于桌子上的下酒菜看也不看,

  是個不會吃喝享樂的笨蛋。

  我吆喝著走過去,林陽看到周明的一身正裝也是蠻奇怪的,張口就是一句“兄弟,你賣保險去了?”我拼命咽下去了剛灌到嘴里的冰鎮(zhèn)啤酒,然后眼睜睜的看著周明的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我怕周明站起來掀桌子,一邊用腳丫子死死按住桌子腿,一邊舉著杯子轉移話題。那時距離我們畢業(yè)不過是一個多月而已,充其量兩個月沒見過。可是相比于天天都能見到的那三年來說,兩個月的時間依舊很長不是嗎?彼此都算不上什么特別想要見得人,但是像那天那種情況,有機會了是一定要見見的。

  我們不矯情,但是有些感情,不聯(lián)絡不行,我們還沒被生活沖散,回憶也不能被時間擱淺。

  周明趁著酒勁給我們講新交的女朋友很中意,林陽舉著杯子反過來祝我萬事勝意,杯子里面和語氣里面滿是真誠,絲毫沒有冷戰(zhàn)時的蠻橫和不近人情。我一激動就端著杯子站了起來,看著林陽滿是真誠的小眼神,情急之中口不擇言“這杯酒我干了兄弟,你隨意,你且看我……”

  話未說完就端著杯子往嘴里倒酒,未說完的話都在酒里,未表明的心意都在酒里。酒局上大多都是這樣的,會說話的端著杯子勸酒,不會聊天的只一句“都在酒里”,無需解釋也無需多言,你只管端著杯子喝酒,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彼時我站在桌子旁邊,比坐在對面的林陽高出了不少,不只是身高,還有喝酒時的來者不拒。老爹說過的,輸量不輸勢。

  喝醉了酒的林陽滿嘴胡言亂語,光禿禿的腦袋像個小型草地;周明把襯衫脫下來扔到一邊,大口喝下去的啤酒成功撐起了光滾滾的小肚子,是挺對得起小胖子的外號。我看著蠻有意思的兩個人,一邊往嘴里狂塞面前的黃瓜變蛋,一邊含糊不清的舉著杯子往嘴里倒酒。

  酒足飯飽之余,三個人趴在了桌子上躺在了凳子上,昏沉的大腦發(fā)不出什么明確的指令,記不清是誰付了錢,好像是我,又好像是林陽,也有可能是周明。

  直線都走不了的幾個人,相互攙扶著往回走,來往的人群看不見,小販們的叫賣聲也聽不見。三個人在橘黃色的路燈下面走過了夜市攤,走過了斑馬線,也走過了那個只管喝酒只管敘情的我們,原本被拋在腦后的大學生活在記憶里不斷浮沉,想起來的想不起來的都在那天的夜里涌現(xiàn),像是做夢一樣不肯醒來,那是我們幾個的最好時光。

  暖色的燈光照在了身上,也照亮了前行的路,我們像是歸來的英雄,又像是歷經(jīng)磨難的少年。影子被燈光拉長,不斷地有車從身邊經(jīng)過,光著上半身的周明和林陽,再加上搖頭晃腦的我,三個人喝多了酒,一度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腳丫,或是左搖右晃,或是凌亂不堪。

  那應該是我們最好的樣子吧?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的太多,又或是記錯了路,林陽要回家,新租好的房子明明在南邊,可是他卻手指著北邊,那是我們學校的方向。手機里的滴滴打車還沒到,周明把襯衫搭到肩膀上,口頭一個勁的罵著SB,不知道是在說林陽還是在說他自己。

  沒等到我說話,林陽就又自言自語“不對,我們已經(jīng)畢業(yè)了,家應該在那里?!焙磺宓脑拸淖炖镎f出來,整個人逆時針旋轉90度,路燈照在他臉上,半瞇著眼的林陽艱難的辨認著方向,最終手指在我們租的舊小區(qū)的方向停了下來。我被隨后被林陽的一句“家,我們回家!”弄濕了眼眶。

  我他媽怎么那么想抱著他痛哭一場?

  林陽的話讓我酒醒了一大半,恍若雷擊一樣站在路邊,原來在他的心里,待過三年的宿舍是家,那個曾經(jīng)被兄弟驅逐被迫跟我冷戰(zhàn)的地方也是家,這個信陽的大男孩,把關于這座城市所有的記憶都留在了這個城市的兩個家,愛恨情仇和悲歡離合都在這里,可這兩個家沒有一個肯收留他。

  我氣得想抽自己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走,我?guī)銈兓丶??!辈贿h處滴滴打車叫來的車子停在路邊打著雙閃,我一手扶著滿嘴胡言的林陽,又一手把人事不省的周明拽了起來,三個人搖搖晃晃的往前走。明明就二十幾米的距離,我卻走了那么久,飛沒了的思緒和漫天的記憶都在那段路上,怎么都忘不了,手里拉扯著的兄弟怎么都放不下。

  那時腦子里只一個念頭,兄弟,我?guī)銈兓丶?。無論多晚,無論多難,我們,回家。

黃小邪的夢

直線都走不了的幾個人,相互攙扶著往回走,來往的人群看不見,小販們的叫賣聲也聽不見。三個人在橘黃色的路燈下面走過了夜市攤,走過了斑馬線,也走過了那個只管喝酒只管敘情的我們,原本被拋在腦后的大學生活在記憶里不斷浮沉,想起來的想不起來的都在那天的夜里涌現(xiàn),像是做夢一樣不肯醒來,那是我們幾個的最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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