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抖音上總是能刷到一個叫做待用面館的視頻,滿臉橫肉的老板和簡易的鋪子組成了一個普通的門店。本是一個平淡無奇的面館,卻因為店中的待用面變的有些與眾不同。所謂待用面,不過是大家在自己能力之余的情況下,為那些困難的人們多墊付一碗面錢,這是待用面的由來。
吃一碗的面付三五碗的錢,用自己的力量溫暖著這個薄情的人世間。
想來初衷應該是讓那些或是漂泊在外,或是流離失所的人,都能踏踏實實的吃上一碗面。其實挺不錯的,一個小小的面館,因為待用面成了聚義廳,善意在這里匯聚,溫情在這里集結,面館成了江湖救急之地,落難之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滿滿一股江湖味。
不過是一間面館,卻充滿了世間溫情,吃面的人受之坦然,付錢的人心懷溫暖。
看著手機里的待用面館,不禁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北極熊,曾幾何時,我們也是個避難所,落魄的兄弟風塵仆仆相繼而來,我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收留,本是一個公司一個工作室的我們,因為這個有些不一樣。
那些年我們的大房子成了驛站,也成了收容所,收留著在這個城市無家可歸的人,那些拖著大大行李箱走在深夜街頭的孩子們,一度讓人很心疼。本著江湖救急的原則,我們一度救了很多人,如同面館老板一樣,好像是為了錢,又好像不是為了錢。
小避難所收留的第一個人是程小程。
還記得跟許念念一起跑去鄭州找工作的那姑娘嗎?就是她,這個來自安陽的大姑娘,不能叫人家小姑娘,畢竟都是二十幾歲的人了。且她的社會閱歷什么的,并不一定比我少,真正輪起來江湖輩分,不定誰高誰低,誰主誰次。
那天我?guī)еS念念從鄭州回來開封,程小程一個人帶著行李回了家,跟許念念一樣,兩個人出來了就沒打算回去,大大的行李箱拉在身子后邊,我?guī)е齻冏咴卩嵵菽硹l不知名的馬路上,三個人漫無目的的向前走,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最終程小程踏上了回家的最后一班車,我?guī)еS念念回到了開封,在這座不大的城市里,在北極熊的避難所里,在一眾抱團取暖的兄弟里,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再次得知程小程的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幾個月之后的事情了,這姑娘已經(jīng)到了南方的一個城市,忘記了什么地方,據(jù)說是有位學長在那里,然后就是各種周轉,學長推薦她去西南某個城市,幾乎是已經(jīng)接近了邊境線,一腳丫子就能跨出國門的那種。
程小程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去,于是就給許念念打電話,兩個同樣是沒有主見的人,給許念念打其實是沒什么用。但是你知道的,人在驚惶無措進退兩難之際,需要的往往只是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人,解決方法什么的其實沒那么重要,換句話說,只要安定了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其實去哪里都是一樣的。
反正都沒什么熟人,反正都是自己一個人。
電話沒能打對人,得知了程小程要去西南邊境線的許念念大吃一驚,慌里慌張的問人家去那干嘛?那語氣聽起來好像是程小程即將被綁架然后賣到不知名的窯子里一樣。
還能干嘛?除了掙錢還能有什么目的?除了工作還能有什么企圖?許念念你是不是傻?
是傻,許念念不知道從哪里得知邊境線都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毒販子,不然就是被販賣到那里賣肉的姑娘們,不只是環(huán)境亂,弄不好還有生命危險。
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的緣故,所以這姑娘看起來格外緊張,再加上邊境線本就沒什么熟人,唯一認識的還是一個像是領導一樣的大胖子,看著就不像好人的那種。
越看越猥瑣的那種。
一個人漂泊流浪固然是種特立獨行的成長,可是妹子啊,你吃的那些苦受過的那些委屈,應該算到誰身上?
不然來我們這吧?大家一起抱團取暖,兄弟一塊舒心掙錢。
所謂抱團取暖,不過是有我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這姑娘,所謂舒心掙錢,也不過是我們把屬于自己的那部分各自扣一點下來,湊成了這姑娘的一部分,對我們來說可有可無,就像是待用面館里的那碗面,對老板來說一碗面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對一個饑腸轆轆的人來說,一碗面足以維持自己活下去。
是吧?誰無狂風勁雨時?守得云開見月明。
我嘴欠心軟,看不得姑娘在外吃流浪的苦,大概是有過那種舉目無親的經(jīng)歷,所以后來得知程小程要一個人去邊境線的時候,大放同情心。彼時我守在許念念身邊,電話里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程小程的經(jīng)歷跳進了腦子里,怎么都出不來。
我跟許念念說的,不然讓她來我們這吧,倒不只是收留。憑本事吃飯掙錢而已,這姑娘其實是個談判桌上的好苗子,能喝酒會說話的那種。
彼時葉小萱她們幾個人已經(jīng)快要開學,八月份的工作結束之后,幾個人就要收拾行李離開,空缺的位置總要有人補上才行,遺留下來的工作總要有人做才行。此時打電話的程小程很明顯是個不錯的人選。
其實對于西南某個小城的工作,程小程一直抱著可去可不去的態(tài)度,當然還是希望能不去就不去,畢竟沒什么認識的人,萬一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社會兇險人心險惡,鬼知道那個地方的人有沒有我們好相處?天知道那個猥瑣的大胖子會不會有什么企圖?
還是大家一起報團取暖吧!
許念念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她,本就進退兩難的姑娘好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方向,掙錢多少都變的無所謂了,重要的是身邊有熟悉的人。嗯,我們大都如此,有些人在乎的是身邊的人呢,有些人在乎的是自己即將拿到的錢。
不一樣的。
程小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原本要去西南小城的她,當即收拾了行李跟學長告別,買了最近的一班火車票,按說那學長應該是對她有所企圖的吧?不然的話不會這么不遺余力的幫她,程小程后來自己也說,明明都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還想搞曖昧,你當你是我的誰?
對于學長,原本僅剩的那點好感蕩然無存,不過是一心想要逃離這城市,不過是眼前的這個人再也不想聯(lián)系。
直到拽著行李箱坐上了返程的火車之后,心里才隱約覺得有些踏實,學長和大胖子都留在了記憶里變成了有緣再見。那天的火車里,載著一位差點去了西南邊境線的姑娘,若非許念念執(zhí)意阻攔,她應該沒那么快踏上歸來的火車。
火車一路向北,沿途經(jīng)過的幾個城市都漸漸被拋在了腦后,一同拋在腦后的,還有幾個月的顛沛流離的生活。
“真好,這回至少身邊有個熟悉的人了”程小程這樣想著,早就打了電話告訴許念念去車站接人,程小程一路都沉浸在自己一覺醒來就能看到熟悉的人的興奮當中。畢竟是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了近三年的姑娘,畢竟是心地善良的一姑娘,畢竟是在自己落魄之際肯出手相助的姑娘。
是個值得交的兄弟!
許念念一早把我叫醒,帶著我一起騎單車去接人,清晨的開封還是有些涼,路上跑著或是走著的人,包公湖邊上穿著短褲的人,跑步或是游泳,大家都用著自己喜歡的方式去跟即將升起的太陽說早安,也在這個城市里用自己的方式迎接著新一天的到來。
程小程五點的火車到了站,我跟著許念念也不過是提前到了五分鐘而已,兩個姑娘相互擁抱著在一起,像是分別了兩個世紀。
我拖著那只粉紅色的大大行李箱,分不清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可既然是報團取暖,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我深信不疑這句話,程小程也深信不疑這句話,不然的話應該不會毫不猶豫的來這。
我們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怎么都不會委屈了自己兄弟。所以她格外放心來這,再加上有許念念做擔保,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
話說就算是沒有許念念的話,也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黃小邪的夢
一個小小的面館,因為待用面成了聚義廳,善意在這里匯聚,溫情在這里集結,面館成了江湖救急之地,落難之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滿滿一股江湖味。不過是一間面館,卻充滿了世間溫情,吃面的人受之坦然,付錢的人心懷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