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首富之子朱福厚
次日,馬賽開始。烈日當(dāng)空,各位公子和武將們皆躍躍欲試,都想在第一天拔得頭籌,畢竟今年的彩頭是難得一見的極品烏騅,渾厚的肌肉,流暢的線條,傳聞是異國大將軍坐騎,勇猛無比,格外忠貞。
達官貴族們都在屋檐和傘下觀望著,許多小姐們也紅著臉蛋比較哪家公子最威風(fēng)。比賽規(guī)則為賽馬,由海賽中選出十位,十進八,八進五,五進二,二進一。進一賽也就是決賽,分為三回兩勝制,平手便加賽,以此類推,頭獎只有一位,二等獎兩位,三等獎五位。
“馬家七公子勝!”
“劉家公子勝!”
馬賽熱火朝天地進行著,張國公坐在主席上,摸著胡子點點頭,以現(xiàn)對場賽少年們的贊揚,時不時瞄到坐在露臺上的鐘家夫人和兩個公子,頓覺不快,國公夫人碰了碰他的袖子,他臉上才未露現(xiàn)。
陳里仁和吳前候在欄外,專門負(fù)責(zé)給參賽的選馬以及備置馬鞍等裝備,也沒個遮擋的,曬得她腦袋發(fā)昏。
“這天是真熱啊…”陳里仁悄悄嘟囔了一句。
吳前微微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的側(cè)臉,陳里仁的額頭上是冒了很多汗珠,想她剛來的時候,瘦弱又蒼白,大伙私下其實以為她熬不過幾天,沒成想竟過了朱老的關(guān),而今人也精神了許多。
“今兒可得站一整天呢,你若熬不住了,我便跟小劉說一聲,讓他與你替?!?p> 他拉了拉手上的棕馬,湊到她耳邊小聲說。
“沒事…我還沒那么嬌弱,大家都是男人,總不能老讓你們照顧我,再說了朱老估計也是想讓我好好學(xué)學(xué)。”
她抬起右手擋了點陽光,轉(zhuǎn)過臉來,眼眸慧黠地眨了眨。吳前稍愣了一下,笑了。但他們不知,看臺上有個穿著綾羅綢緞,肥頭大耳的人,眼神越過了馬場無數(shù)人,也注意到這小小的馬欄來。
朱福厚坐在看臺上,搖著手上的金扇子,抬手拿著絹子擦了擦脖子上的肥油,也不知是這天太悶熱或是脖子上掛的金銀珠寶太繁瑣,扇子又重,愣是熱得滿頭大汗。
“非人哉!熱死爺,熱死爺了,石頭你究竟扇了沒?”他困難地轉(zhuǎn)向身后同樣滿頭大汗的藍衣書童,不過是因為給他扇風(fēng)累的罷了。
“扇著呢,扇著呢?!?p> 朱福厚不滿地嘆了口氣,揪著領(lǐng)子抖了抖風(fēng),早知道這么熱便不來了。馬賽有什么好看的,一人一馬比誰跑得快,一點兒肢體沖突都沒有,都能看得這么熱鬧。還有那頭獎烏雎,他朱家更極品的,要幾匹有幾匹,好歹錢貫天下,皇家國庫都不知有沒有天下錢莊加起來富足。
若不是朱老太爺教訓(xùn),說朱家便是因太富而使皇上忌憚,子嗣無人當(dāng)個一官半職的,便讓他多參與皇親貴族的娛樂活動,多結(jié)交些貴人,來回給張國公送了好幾來匹寶馬,朱福厚才不來呢。馬賽無聊,人也無聊,心想著,他的小眼睛又斜瞇了一旁避之不及的何家小姐,一臉不悅的刻薄樣,也不知是嫌自己胖,或是嫌自己沒個身份。
越想越心煩,不再注意旁人,朱福厚便往場賽看去。還是兩個人在騎馬賽跑,白了一眼,四下隨便打量起來。
眼神一晃,見著兩個準(zhǔn)備下場的公子哥往馬欄走去,馬欄邊上站著兩個小馬圉悄悄說著話,矮點的那個少年轉(zhuǎn)過臉來,脂若凝玉,眼睛似含秋波,嫣然一笑,時而寵溺地?fù)崦诌呑ブ陌昨E馬,竟是把朱福厚都看傻了。
“真真?zhèn)€美男子,剛中帶柔…”朱福厚心若無旁騖,嘴里念著突然一下站了起來,使勁伸長了脖子往馬欄那看。
“哎你這人,好生無禮,這么大的身軀,站著本小姐還怎么看!”后面一小姐打扮的女人正興致勃勃地看著場賽上英姿颯爽的公子,被他這肥碩的虎背熊腰一擋,基本沒視線了,便不滿地叫了起來。
“爺就是站著了怎么著?!北澈蠼械倪^于尖銳,朱福厚不滿地轉(zhuǎn)過身子,叉著腰瞪了那女人一眼,嚇得那嬌柔的女人一下噤了聲。
那女人的丫鬟倒是護主,一下指著他的鼻子叫了起來:“你這人真無禮,竟還對我家小姐放肆!”
“你才無禮呢!就你們這閨風(fēng)還好意思叫小姐!”朱福厚一旁的石頭也停了扇風(fēng),又指了那丫鬟回去。兩邊的下人便開始吵了起來,周圍的看著也是心糟。
國公夫人正品著茶,卻聞尾邊的看臺上有人嚷嚷,皺了皺眉頭,掩著臉悄聲交代了下人幾句,便放下了茶杯。坐在一旁的張士軒正覺著場賽無趣,注意到后,便跟父親母親恭了禮,過去看看熱鬧。
“是世子…”
“士軒兄…”
“是世子是世子,好俊啊…”
張士軒今日著一身白色長袍,修眉鳳目,面容清俊,身上自有高貴威嚴(yán)的氣度,配合著眉宇間似是天生的桀驁神色,手背身后挑著眉走了過去。
似是帶著氣場,那兩個奴才聽著周圍細碎的討論聲,這才反應(yīng)自己得了以下犯上的大罪,又見張士軒不茍言笑地走了過來,慌忙止住了嘴,低著腦袋。
“本世子看這邊的看臺好生熱鬧,竟是比賽場更是激烈些。”
那怒目微睜的小姐,見著他忽而收斂表情,紅了臉,眼里含淚,楚楚可憐地說:“世子見諒…鴦兒真真是丟人了,可怪這廝實在無禮…”
“呸,矯揉造作!”朱福厚看不慣,罵了一聲。
“你!”那小姐睜著淚目,欲言又止…
張士軒微不可見地打量了二人,朱福厚他是知道的,這肥胖油亮的身材和浮夸奢華的極致打扮,不虧為首富之子,這小姐倒是面生,想大多是七品以下官家的女兒,想是初來,太放肆,沒半點矜持。
“今兒是我們世子府做東,不如兩位就此言和,也算給本世子一個面子,何如?”
他攤開手里的玉骨扇,扇了扇。
“世子過言了…鴦兒怎敢擾了世子興致,是鴦兒失禮了!”那小姐跟她的丫鬟一臉受寵若驚,溫順地福下身子。
朱福厚看著張士軒的表情,似笑非笑地,一張不可一世的俊臉,打量人的眼神倒是怪令人毛骨悚然的,便揮手說“罷了罷了”,便往看臺下走去,石頭忙跟在身后,眾人看著他身上掛滿的首飾金光閃閃,叮當(dāng)作響,皆是鄙夷的神色,只覺庸俗。
罷了,張士軒又走回看臺主位,國公夫人知他處理好了,滿意地點了點下巴,便往賽場看去。
張士軒剛坐下,拿了果盤上的一顆葡萄正欲扔嘴里,卻見馬場邊上,一團圓滾滾的刺眼物什在烈日下閃閃發(fā)光,后面跟著一個奴才,往馬欄那挪動,細細一看,可不是那朱福厚嘛。
“是那只豬……”
饒是他波瀾不驚,而那朱福厚大陣仗地直線往那移動,張士軒終于注意到馬欄邊牽著飛靈的陳里仁。
“叮當(dāng)叮當(dāng)…”
忽而聽見一陣金屬摩擦敲動的聲音,場邊上一堆下人和圍觀的人紛紛狐疑地看向音源,卻見穿金戴銀的朱福厚表情痛苦又好似帶笑地抹著汗往馬欄走過來,身后的奴才一邊跟著一邊扇著風(fēng),很是滑稽。
“那是朱家二公子啊…果然富瘋了…”
“這脖子上戴的一件東西都夠我們家養(yǎng)活幾輩子了…”
陳里仁和吳前本安安靜靜地候在欄外,曬得昏昏沉沉的,見著朱福厚浩浩蕩蕩地走過來,兩人也是驚得精神了。
“有錢也不是這么炫富的吧…”她無語地抽了下嘴角,看連他走動都困難,心里默默吐槽,又覺得不對:“這胖子為什么眼睛一直看著這里,這身打扮顯然不是來騎馬的,而且還在擠眉弄眼地笑啊?”
陳里仁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她手里抓著飛靈的籠頭,人往吳前身后躲了躲,飛靈被拉得近了,鼻子嗅了嗅她的頸,癢的很。
“你!”那朱福厚喘著氣走了過來,探著頭見不著她,便伸手指著陳里仁:“小哥兒,你,出個價,我買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