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季將郭氏一族的回信全部看完之后,便決定明日離開,回去潁川。
而同時的,郭季心里還有些悵然,自己寫給郭氏一族的那封信,可以說是真情意切,動感蒼天了,不過還是被郭氏家主看出,自己其實是被袁紹嫌棄了,這讓郭季感到陣陣地失落,而且看這回信之意,袁紹是否有心匡扶漢室這件事,郭氏一族好像不是十分在意,而是更看重這袁紹在天下的份量。
不過細想下來,郭氏一族的目的,只是將家族保全,而保全的途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可以將漢室江山重新穩(wěn)固,固然可以一步到位,可是如今討伐董卓的聯(lián)盟都解散了,萬一這江山真的崩塌了呢。
郭氏一族提前考慮這些事,本是無可厚非的事,若沒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又如何去平那天下。
而在郭氏一族看來,是否繼續(xù)支持袁紹,還是更愿意相信郭圖的,不過對于知道歷史的郭季來說,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袁紹的結果了。
自己知道這袁紹終將會失敗的,而信中提到,郭圖需自己決定去留,自己對郭圖又很有好感,當下便決定,一定要勸說自己的這位便宜叔父跟自己回去郭氏。
這一天的下午也是匆匆而過,郭季本想著給更約伯回一封信的,不過想了想小笑寫的字后,還是決定回到穎川之后找戲志才來代筆吧,想必戲志才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眼看這日頭即將沉落西山,天色也開始昏黃,還別說,再加上這晚間清爽的天氣,郭季還是感覺很是舒心的。
此時,郭府宴客廳。
廳中放了三張矮桌,每張桌上都擺滿了酒食,廳中正位放了一張,其余兩張分立兩邊,郭圖剛剛回來,坐在正位之后。
同郭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位客人,是一位與郭圖相近年歲的男子,此男子坐在正位的左邊,而右邊那張,郭季與小笑坐在了后面,除了落座的幾人,廳中還走動著一些在旁侍奉之人。
“奉孝,你與你族叔許久未見,是否還記得你辛評族叔?”郭圖滿臉笑意,向著郭季說道。
那位客人原來名叫辛評,辛評儼然一副慈祥模樣,看著很是隨和。
“當然記得,奉孝見過族叔?!惫鞠仁鞘┝艘欢Y,郭圖話中意思郭季當然聽得出來,這位辛評族叔,是自己應該知道的人物。
辛評面容帶笑,猶如看自家晚輩一般看著郭季,開口說道:“奉孝賢侄不必多禮,你我也有多年未見了,沒想還能記得我?!?p> 辛評說完,轉過頭去,笑著看向郭圖,繼續(xù)說道:“我記得還是五年前,在咱們陽翟縣見過奉孝賢侄,賢侄幼時就透著機靈,如今更是名聲在外,郭家可是后繼有人了。”
郭圖聽了也是哈哈一笑,對著辛評說道:“仲治兄言重了,自從我隨軍出征,仲治兄留守之后,你我二人已經(jīng)許久未曾同飲了,今日得閑,一定不醉不歸?!惫鶊D說著,拿起身前杯酒,接續(xù)說道:“我們先共飲一杯?!?p> 接著,除了小笑之外,郭季三人共同飲了杯酒。
酒到嘴里,郭圖開始與辛評談笑不止。
就這樣,酒過三巡之后,郭圖與辛評已經(jīng)微微有了醉意,而郭季卻在一旁低頭不語。
郭季本想著明日就離開這里,可是到了現(xiàn)在,自己都還沒有跟郭圖提起這個事情,就更別說勸郭圖同自己一同離去了,這郭圖再喝下去怕是要醉倒了。
“奉孝,怎的一直低頭鎖眉?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不成?”沒想剛喝下一杯酒的郭圖,突然笑著問向郭季。
郭季聞言微楞,沒想郭圖在喝的起興時還能關注自己,于是將頭抬起,看了眼辛評,接著沉吟片刻,對著郭圖說道:“叔父,我沒什么事?!?p> 郭季的表情,郭圖全然看在眼里,稍微思量了下,然后說道:“奉孝但說無妨,你族叔乃是叔父的至交好友,不必避嫌。”
郭季聞言還是想了片刻,并未直接說出自己要離開的話,如今這辛評在場,保不齊自己勸說郭圖離開袁紹的事,會讓袁紹知道,若這郭圖同自己離開還罷,若是不離開,那郭圖在袁紹身邊可是不好待了。
“叔父,家中給我回信來了?!弊詈螅局皇翘崞疬@個。
郭圖聞言,先是考慮一陣,隨后將在旁侍奉之人全部差走,對著郭季說道:“奉孝,我郭家與你族叔所在的辛家同處于陽翟縣,郭辛二族向來都是同進同退的,奉孝有話直說便是?!?p> 郭季見郭圖如此說,也是明白了郭圖的意思,于是拿出那封郭氏家主的回信,叫小笑拿給郭圖看。
郭圖將信看完,放在了矮桌的一角,瞇眼微笑,對著郭季問道:“奉孝可是要離開?”
“是的叔父,我明日一早,便出發(fā)回去潁川?!惫净氐?。
郭圖聽罷,先是嗯了一聲,接著說道:“家主既然已經(jīng)同意,叔父就不多說了,明日會有府中馬車在府外等候,車夫會帶著我的令牌,城門處不會有人攔截?!?p> 郭圖雖然這樣說,但心里還是希望郭季可以留下來,之前郭季對于曹操汴水一戰(zhàn)的預測,郭圖可是猶記于心,如果郭季可以留下,必定會是一大助力,只是袁公不喜歡郭季的事,自己十分清楚,如今郭季想走,自己真不好說些什么。
郭季見郭圖直接將事情安排妥當,心中又是一暖,接著對郭圖說道:“家主信中提及之事,叔父如何考慮?”
郭季沒有直接告訴郭圖他所知道的袁紹的結局,因為這時候說出來,除了會被認為,自己是神經(jīng)病之外,不會有其他用處。
郭圖沒想到郭季會這樣問自己,同時也明白了郭季想勸自己回去,心中不由好笑,如今袁公重用自己,自己當然不會離開,便對著郭季說道:“若是希望漢室江山得以恢復,郭家可以保全,除袁公外,再無他人可以做到?!?p> 郭季抿嘴笑了一下,對著郭圖問道:“那叔父認為,袁公如何做到你所說的?”
郭圖想也沒想便開口說道:“袁公作為四世三公之后,于這世間,可說是一呼百應,眾人歸心,匡扶漢室之人,當然非袁公莫屬。”
“討伐董卓盟軍還未解散之時,若袁公有心,合聯(lián)軍之力乘勝追擊,恐怕早晚可以誅殺董卓,恢復漢室江山了?!惫居质腔亓艘痪?。
郭圖又怎會不知道這些呢,雖說當時十八路諸侯各懷鬼胎,但是彼此牽制間,還是聽從袁公命令的,而且若是袁公再行召軍之令,恐怕還會有前來支援之人,但是袁公卻直接解散了聯(lián)軍,而且密謀奪取冀州,這此間之事甚是微妙,而郭圖自己卻不愿細想,他更愿意相信袁紹是一心匡扶漢室的,這其中原因,還是因為自己深得袁紹器重。
而對于自己家族的存亡,郭圖從心底認為,就算到了各路諸侯爭奪天下的那步,袁公也是最強的一位,自己已經(jīng)被重用,那自己的家族,還會差嗎?
此時郭季將郭圖的僥幸點破,郭圖便回道:“憑借袁公在這天下的份量,就算這天下真的亂了,袁公同樣會成就稱王稱霸的大業(yè)?!?p> 郭季見郭圖將自己內(nèi)心表露出來,接下來只要將郭圖的內(nèi)心轉變了,就可以帶著自己的這位便宜叔父回去了。
于是郭季說道:“叔父,您真的看清袁公了嗎?可謂是當局者迷啊?!?p> “哦~~奉孝看來,袁公是如何的?”郭圖問道。
郭季見郭圖上了心了,接著說道:“袁公只想要仿效周公的禮賢下士,卻不知道使用人才的道理,思慮多端而缺乏要領,喜歡謀劃卻沒有決斷,想和他共同救治漢室王朝,亦或是建稱王稱霸的大業(yè),實在很難,袁公就算可以盛極一時,最終還是會失敗的啊?!?p> 郭季此話一出,就連一旁本是滿臉疑惑的辛評,都是一驚,有些驚異的看著郭季。
轉看郭圖,聽了郭季的話之后,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