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夢境

　　家里的冷清，會因為一頓美味的晚餐變得溫馨，外面的冷清，卻不是一頓晚餐就可以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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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過后，白蘇就再也沒有和李時光有什么互動了。陳蕓琪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去找他，聽楊瑤晶說，她也沒和李時光表白。

　　一切都像原來那樣進行著，很平淡，稍微有點改變的，就是白蘇那顆對李時光的喜歡堅定到不能再堅定的心。

　　這個周六王憶之出去赴約了。那么冷的天，白蘇也不想出去逛街，所以就待在寢室捂著被窩看小說。

　　“白蘇，你不出去嗎？”張悅突然問她。

　　白蘇略顯驚訝地抬起頭來，說：“那么冷的天，還不如待在寢室舒服?！?p>　　“確定也是……王憶之是去約會了嗎？”

　　“是的吧！”

　　“哦，她為什么突然和楊瑤晶玩那么好了？”

　　白蘇沒有回答，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王憶之越來越喜歡和楊瑤晶她們說笑了，而且好幾次都是她主動的。她說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與那個混混有瓜葛，可這次出去她竟然讓楊瑤晶陪她一起。雖說她是先問過白蘇要不要和她一起的，但她也不至于去找楊瑤晶啊。

　　白蘇只當自己太敏感了，可是被張悅這么提出來，她心里還是挺別扭的。

　　下午六點半左右，白蘇坐在教室許久了才看到王憶之和楊瑤晶手挽手就進教室，手里各自拎著一袋小甜品。王憶之本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是楊瑤晶把她拉到陳蕓琪那邊一起吃小甜品去了。

　　張悅戳了戳白蘇的背，像個老媽子一樣在她耳邊低語：“你和王憶之鬧別扭了？”

　　白蘇側(cè)過頭嘟囔：“誰知道她在鬧什么別扭，我又沒惹到她。”

　　整個晚自習，白蘇都在悶悶不樂地想著這件事，她實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她心里只有一個不愿接受的答案——王憶之也瞧不起她了。不然為什么她只和楊瑤晶她們打交道，卻不和其他女生說話。

　　下了晚自習，白蘇還是像往常一樣等著王憶之。沒讓她失望的是，王憶之仍會過來叫她一起回寢室。

　　一路上，她們都沒說話。今晚的寒風似乎更加刺骨了，大道好像也變得漫長。白蘇雙手插兜，低著頭與王憶之并肩走著。

　　“我想問你個事兒?！卑滋K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她實在是忍不得了。

　　“問吧，不過我有選擇不答的權(quán)利哦?！蓖鯌浿従徴f道。

　　“你和那個人說清楚了嗎？”

　　“什么？”王憶之沒反應(yīng)過來。

　　“你不是說要去當面和他說清楚分手了嗎？”

　　“噢……快了?！?p>　　“你為什么要帶楊瑤晶一起去啊，你不是不想讓人知道嗎？”

　　這次王憶之沒答話。

　　這段小插曲是放寒假前白蘇認為唯一值得一提的事了。其余時間里她都沒再經(jīng)歷什么特別的事，腦袋凍得都麻木了，也沒心思想東想西。

　　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寢室里開始鬧起來，收東西的收東西，竄寢室的竄寢室，洗漱的洗漱，還有一些竟然在趕寒假作業(yè)！

　　白蘇把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后，就躺在床上翻看著這半學期寫的隨筆，點點滴滴的回憶，快樂亦或是難過，感動亦或是失望，滿足亦或是沮喪，都藏于其中。

　　第二天早上，白蘇睡到九點多才慢吞吞地爬起來洗漱。王憶之也還沒起，對回家這種事她最不積極了。楊瑤晶和張悅早就洗漱好準備走了。

　　寢室電話鈴又響了，張悅接起后對王憶之重復(fù)了之前說了好幾遍的話：“找你的?！?p>　　王憶之懶洋洋地踩著拖鞋過去，聽那邊說完話后，她不耐煩地叫道：“知道了。”

　　白蘇從被窩里探出腦袋問：“誰?。俊?p>　　“還能有誰，王擇一啊?！?p>　　“他說什么了？”

　　“他說實在等不了我了，他和李時光先走了?！?p>　　“你也真是的，他都打了那么多通電話了，你竟然還睡得下去?！?p>　　“……”

　　白蘇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從汽車上下來，踏上那條走過N多遍的道路，沿途的風景也已經(jīng)看過不知多少遍了，白蘇依舊會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四周。

　　南橋鎮(zhèn)的河就算再冷都不會結(jié)冰，河面仍閃著粼粼波光，還有幾艘小船點綴在上面，繚繚炊煙纏繞著幾戶人家的墻面，美得像一幅畫兒一樣。

　　熟悉的小橋，熟悉的巷子，熟悉的舊樓房……

　　走到家里，可謂是冷冷清清，凄凄慘慘，亂七八糟——廚房里一大摞臟碗都擱在洗碗池里，打開冰箱，一股爛番茄爛菜葉的味道撲面而來，想洗點從學校帶回來的臟衣服，結(jié)果洗衣機里泡著一大堆爸爸的衣服……白爸工作很賣力，卻在生活上過得很敷衍。白蘇只當是他工作太累了，沒有精力再去管這些，也怪天太冷了，她國慶回來時還沒那么糟糕的。

　　她把行李擱在一旁，先把廚房打掃干凈，再把爸爸的臟衣服洗了。

　　待她停下來休息時，雙手早已被凍得通紅麻木了，她在早已插好電的電爐旁坐下，暖意在冰冷的手上蔓延，白蘇伏在電爐上睡了過去。

　　“你滿十二歲了嗎，就敢騎自行車上路？”一個的小女孩拉著一條白色小狗跟在一個騎自行車的男孩后面，說話的語氣帶著不屑。

　　小道上只有兩個小小的身影。已入秋，兩旁的大樹上零星掛著些黃葉，隨風而去的落葉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地上的枯葉被他們踩的“咔吱”脆響。

　　“誰管我？”男孩淡淡地回道。

　　“好吧……你應(yīng)該比我大吧？”

　　“我十一，你呢？”

　　“那你比我大，我還沒到十一，不過也馬上就要到了，就只有一個月了……”

　　“……”

　　“哎，你覺不覺得你的名字很浪漫，就和現(xiàn)在的風景一樣浪漫！”十一歲的小女孩對浪漫的概念是模糊的，只是聽電視里那么說過，便覺得美好的事情都很浪漫。

　　男孩沒理她啰里吧嗦的話，加快了騎自行車的速度。女孩沒有跑上去追，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男孩回轉(zhuǎn)過來，滿不在乎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畫面跳轉(zhuǎn)——

　　女孩抱著小狗坐在一棟樓房階梯上。

　　“嘿，我在網(wǎng)上查了一下你的名字！”男孩走過來坐在她的旁邊。

　　“浪漫嗎？”

　　“不浪漫……”

　　“我就知道不浪漫，我的名字是我爸隨意起的，是由我爸媽的姓組成的?！?p>　　男孩沒說話。

　　“你為什么不喜歡和班里的同學玩??？”女孩問他。

　　男孩頭也不抬地回道：“你不也是……”

　　“我是因為不喜歡說話，你又是因為什么？”

　　“是你們不愿意和我玩。”

　　“沒有啊……我沒有。我覺得你懂的東西很多，可為什么學習不好呢？”

　　“學的那些都是我不感興趣的。你學習成績那么好，不也照樣不知道月季花長什么樣?！?p>　　“……”

　　畫面跳轉(zhuǎn)——

　　熱氣騰騰的蒸汽把每個人的面孔遮得那樣迷糊，女孩站在門口，前方是溫暖，后面是寒冷，然而她卻連連往后退，瘋一般跑開了。

　　她完全忽略所有人的呼聲，頭也不回地跑了。

　　她坐在家門口，掩面而泣，越想越難過，越哭越大聲。

　　她把噙在眼中的淚水趕出去之后，視線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看見前方站著一個瘦弱的身影。她疾步走過去，厲聲問道：“你為什么不攔著他們？”

　　“我怎么攔得住??！”男孩并不理解女孩為什么要沖他發(fā)那么大的火。

　　女孩一把將男孩推到在地，吼道：“像你這種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活該沒朋友！”

　　男孩雙手撐在地上，用一種驚訝的眼神死死盯著女孩，嘀咕了一句：“有病??！”

　　迷迷糊糊中，白蘇聽到了敲門聲，“誰??？”她的聲音里還透著倦意。

　　“是我！”白爸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白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起身去開門。

　　撲面而來的是白爸身上熟悉的硫酸味，“還沒做飯吧，我買了排骨，咱今天煮排骨吃！”白爸說著就把排骨拎進廚房，白蘇跟在后面忙活起來。

　　白蘇和爸爸一起準備了一桌子好菜，熱氣騰騰的蒸汽撲在臉上，冷冷清清的家都變得溫馨起來。

　　“這次考得怎么樣??？”白爸夾了塊排骨放到白蘇碗里問道。

　　“成績還沒出來呢！對了，你們什么時候停工??？”白蘇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不然白爸肯定要讓她估計一下了。

　　“可能要到臘月二十五吧。廠里發(fā)了箱桔子，不要習懶，記得拿著吃啊，去年的就硬生生的給放壞了?！?p>　　白蘇嘟囔:“你們廠里怎么老愛發(fā)桔子啊？天那么冷，剝都不想剝。”

　　“你就知足吧，發(fā)給你就不錯了。”

　　“……”

　　吃完晚飯，收拾得差不多以后，白爸早早就睡了，白蘇拿著一本課外書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看不下去，夢里的那些片段在她腦中一直揮之不去。

　　那個男孩……

　　那個男孩為什么什么都不在乎，就連那段友誼都不想要了。白蘇或許忘了，他本就是一個只沉迷自己世界中的人，是女孩自己想要闖進去和他做朋友的，他憑什么要因為她而改變？

　　不應(yīng)該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