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明央胡思亂想著,里邊那個業(yè)務(wù)員已經(jīng)推門出來了,不屑的瞥了眼明央就離開了,談?wù)撨M行的很快,看來言語很融洽啊。
“前輩?!?p> “快坐,快坐?!?p> 此時張忠臉上洋溢著笑容,仿佛剛剛的談話讓他心情都好了不少,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盡。
“說巧不巧的,這前幾天剛剛買了保險,沒想到現(xiàn)在就用上了?!?p> 張忠沒有因為明央看不見而隱瞞,反而老老實實的講述著。
“巧,挺巧的?!?p> 明央尷尬的笑了笑,他來著的目的其實只是為了看一眼張忠,現(xiàn)在張忠沒事了,他卻又找不著話題了,聊工作就是揭人家傷疤,聊生活別人正在病床上躺著。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明央頓時陷入了兩難境地。
“孩子,你看起來很焦慮啊。”
沒想到張忠開口了,他輕輕拍了拍明央的手背,眼里滿是慈愛,畢竟明央比他的兒子沒大幾年。
“是有一點,最近睡眠不怎么好,一直有心結(jié)?!?p> 明央還是將夢境血塊的事說了出來,不過沒有直說。
“哦?身為心理醫(yī)生,你這樣可不稱職啊。要不要我?guī)蛶湍悖俊?p> 聽到這兒,明央恍然大悟,眼前的張忠可是催眠的一把好手,凡經(jīng)過他手治療的病人,再大的苦惱都能得到緩解,說不定自己的情況也行。
“那就,麻煩您了?!?p> 明央低下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閉上眼?!?p> “???”
“我說的是心眼,不要有雜念?!?p> “哦,好?!?p> 張忠最強的地方就在于催眠,而他催眠最強的地方在于他能隨時隨地,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展開。
此時明央的眼前是猩紅一片,如同漁網(wǎng)一般。這是這么久以來,明央第一次感受如此真實。他不斷的朝后退去,這猩紅讓人看著就覺得壓抑,似乎沾上一點便會被束縛,無法逃脫。
正當明央無處可退時,一堵白色大墻攔在了他的身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膿踝×诵杉t巨網(wǎng),危機雖然沒有解除,可這牢固的大墻給了明央十足的安全感。
“老張!你為什么要瞞著我!”
突然一聲大喊傳來,張忠暗道不妙,連忙結(jié)束了對明央的催眠。
“你喊什么呢?沒看見我在給明央做治療嗎?你這樣很危險的!”
張忠有些氣憤,平日里穩(wěn)重的媳婦怎么突然叫喊起來,還不分場合!而且自己正在催眠別人,稍有不慎會造成明央的損傷。
“這是什么?!?p> 老張媳婦也許知道自己差點害了人,聲音一下子低了八度,不過仍是氣惱的將一張檢查報告甩在張忠身旁。
明央瞄了一眼,四個字讓他有些不敢相信,胃癌晚期。
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前輩不說出來?到底隱瞞了多久?
“前輩,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望你。”
“好的,路上小心,慢走!”
明央揮了揮手,拿起折疊棒,在忐忑中離開了病房。
新的保險,胃癌晚期,車禍前巧妙的躲避。前輩啊前輩,你到底還有什么隱瞞的嗎?
“叮鈴鈴鈴!”
“喂?你找我什么事?”
是何仁打來的,不過明央很好奇,何仁很少會主動聯(lián)系自己的,難不成遇到困難了?
“根據(jù)行車記錄儀,司機當天的出車時間距離車禍不到一小時,所以疲勞駕駛被推翻了。不過倒是錄下了張忠和司機的對話,比較奇怪,一直在重復(fù)著某些詞,像是復(fù)讀機一樣?!?p> 復(fù)讀機?重復(fù)著話語?
是催眠!
難不成?這起車禍是由前輩一首策劃的?
想到這,明央不由得停下腳步,他不明白,也想不通。一位教導(dǎo)自己要有醫(yī)德,堂堂正正做人的心理醫(yī)生竟然會利用自己的專業(yè)特長去害人騙保!剛剛竟然還能裝的那么若無其事!
明央很憤怒,可他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對了,去問問司機!明央記得司機的病房離張忠的不遠。
“您好!”
再次露出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盡管他不喜歡這樣,可他并沒有更好的開場方式。
“你是?”
病房內(nèi)只有一個中年模樣的大叔,應(yīng)該就是那個司機了,情況比張忠好些,兩處骨折和一些皮外傷。一旁的桌上擺放著一個削完的蘋果,估計剛剛來過人有事先走了。
“我我。。我是。。呃?!?p> 明央愣住了,對呀,我用什么身份來問問題呢?直接問好像是警察的事吧。
“算了,想干什么直說吧。我一會兒還得休息?!?p> 不知怎地,從這個與張忠年紀相仿的司機身上,明央竟然能看見一絲前輩的影子。
“車禍發(fā)生前,張忠和你在聊什么,你有沒有感到身體不適?”
“你是警察?”
司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臉疑惑的反問。
“呃。。不是。”
明央也十分誠實的回答。
“那你是干什么的?問這個有什么目的?”
“我是一名心理醫(yī)生,我說只是因為單純的好奇你信嗎?”
明央心里暗嘆一聲,這種白癡一樣的理由連他自己都聽不下去了。
“我聞到有一點點的刺激性氣味,不過轉(zhuǎn)眼就沒了。那個人說我看起來很疲勞,我一開始不信,可他說跟著他的指令呼吸試試看。我試了一下沒想到還真的感到累了,可幾秒后眼看就要撞上大貨車,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急忙拉了一下方向盤。所以就成現(xiàn)在這樣了。”
“謝謝,你好好休息?!?p> 果然!他想讓自己看起來是意外身亡來騙保,給他家人留下最后一筆財富。
明央心里很糾結(jié),一直到深夜??删驮谙羟埃€是將證據(jù)和事情真相發(fā)給了何仁,手機熄屏,靜靜等候明日的判決。
判決還是如期而至,并沒有因為同情而輕判,畢竟錯就是錯,傷天害理就是不對的。
可張忠最終還是沒能撐到緩刑期的結(jié)束,就早早的躺在病床上去世了,臨了的他很痛苦,滿臉的猙獰,不斷的嘔血。保費沒了,還落了個害人的名聲。
明央環(huán)抱著雙臂躺在辦公室的躺椅上,新買的毛絨躺椅還挺舒服的,自從上次經(jīng)過張忠治療后,血團也不再影響他的生活。
可明央的耳邊卻一直縈繞著一句話,“他是自己請辭的,我可沒趕他走!”,這是院長親口對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