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47年二月初,草原上的寒冬臘月剛過,北方依舊是白雪皚皚,銀裝素裹,而此時的柔然皇室正發(fā)生一起大廝殺,作為皇族旁系的鄧書子,趁著大將軍前往前線抵御突厥勢力的侵入之時,終是發(fā)動了叛變,開始了一場殘酷無情的宮廷血洗,這位長輩對于嫡系的阿那瓌一脈絲毫不留情,整個皇宮住所刀光血影,鮮血四濺,流滿一地,平日里高貴無比的皇室中人,此刻早就倒地成為一具尸體。
站在大汗所在的宮帳,老當(dāng)益壯的鄧書子坐在汗王寶座上,雖然他已有六十好幾,一頭白發(fā),但是精神矍鑠,此時的他正感慨萬千,當(dāng)年他和兄長伏圖同為皇子,他為父汗所喜愛,更是被父汗寄予厚望的下一代可汗,可惜就在他隨軍出征和北魏大戰(zhàn)之時,父汗那蓋被暗殺,兄長伏圖在軍中將領(lǐng)的支持下鎮(zhèn)壓了叛變,并被各大貴族承認(rèn)上位為可汗,父汗的被殺,疑云重重,這件事如鯁在喉,使得鄧書子暗中調(diào)查,好在皇天不負(fù)苦心人,終于查出一些眉頭,當(dāng)年之事果然還是和自己的那位好大哥有關(guān),鄧書子心中認(rèn)定那把椅子本來是屬于自己的,可惜被自己的好大哥搶了過去,為了復(fù)仇,他始終潛伏著,等待時機(jī),后來更是暗中布置人手將自己的侄子郁久閭丑奴刺殺而亡,本來以為終于可以坐上那把椅子,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終是疏忽大意,被另一個侄子阿那瓌橫空出世,敗下陣來,好在他一直小心翼翼,沒有被雄才大略的阿那瓌所察覺。
而這一次,鄧書子卻是不再繼續(xù)潛伏著,他擔(dān)心這一次自己再像之前那樣小心謹(jǐn)慎的話,汗位又被搶了去,歲月不饒人,他年齡已大,再錯過就永遠(yuǎn)錯過汗位了,所以這一次仗著實力強(qiáng)悍,鄧書子暴露出篡權(quán)奪位之心,將孫輩庵羅辰控制在手中,并強(qiáng)行把控柔然朝政,權(quán)傾柔然,要不是大將軍赤兀惕手中還有一定的軍隊,這位柔然左賢王早就廢除可汗自立為汗了。
這一次,趁著赤兀惕前往西線抵抗突厥人,鄧書子終究按耐不住,在一名漢人心腹謀士的鼓動下,發(fā)動了政變,率領(lǐng)軍隊殺進(jìn)了汗庭......
就在鄧書子感慨的時候,只見一名將領(lǐng)押著一名穿著昂貴的青年人走了進(jìn)來,朝著汗位上的鄧書子回道:“報告大汗,弟兄們抓到了庵羅辰?!?p> 說完,便示意屬下將身后的貴人帶了上來。
鄧書子一看這位青年人,不由心中大喜,原來這是柔然的新任可汗庵羅辰,阿那瓌之子??粗@位孫輩的晚輩,鄧書子心中暴虐之火突然爆發(fā),自己等待了幾十年,從當(dāng)初和這位青年人一樣的年齡,等待到現(xiàn)在的老邁之齡,雖然失去的汗位終究是回到手中,然而時光匆匆,自己也早已沒剩下多少年頭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好大哥伏圖所賜,所謂父債子還,作為伏圖的孫子,必須以鮮血來償還自己失去的時光。
他哈哈大笑著,對著庵羅辰笑道:“這一刻本汗等了多少年了,這一切都是你的爺爺,我的好大哥所賜,父債子還,你享受了幾十年貴族生活,也該是結(jié)束的時候了,成王敗寇,庵羅辰你可甘心與否?”
被綁著緊緊的庵羅辰冷眼注視著鄧書子,不屑地諷刺道:“也難怪當(dāng)年爭奪汗位,你會敗在我爺爺?shù)氖稚?,就你這種不顧大局,不顧部族生死存亡之時,互相殘殺,又有何資格能坐上大汗之位,別說是爺爺了,就是先可汗你也遠(yuǎn)遠(yuǎn)不如,你無非就是趁人之危,即使一時間坐上了,你又有能力坐的穩(wěn)嗎?”
鄧書子聽到庵羅辰的諷刺,頓時大怒不已,當(dāng)年的兩次失敗早就讓他心理病態(tài),此時更是看著眼前的這位比自己小兩個輩分,卻是自己名義上的可汗,更加怒火中燒,早就失去了理智,憤怒道:“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兔崽子,又有何資格教訓(xùn)本大汗,不管本汗的結(jié)局如何,本汗卻能夠第一時間掌控著你的性命,至于本汗的結(jié)局如何,你以后再也看不見了,將這位大汗拉出去剁成肉醬喂鷹?!?p> 庵羅辰聞言,頓時大罵不已,“老東西,你虐殺皇族血脈,不配擁有郁久閭氏這個高貴的姓氏,你也別太得意,等以后突厥人來了,你肯定會被殺死,本汗在地下等你到來,哈哈——”
等到庵羅辰被拉出去后,汗庭才恢復(fù)平靜,此時的鄧書子卻再也高興不起來,雖然他終于登上了汗位,但是此時并沒有坐穩(wěn),在外還有一部分忠于阿那瓌系的貴族,尤其是大將軍赤兀惕,這位從軍以來就跟隨阿那瓌的柔然名將,此時還握有一部分軍權(quán),倒不是鄧書子會害怕赤兀惕,而是擔(dān)憂西部步步逼近的突厥人,他知道現(xiàn)在突厥人沒有入侵,是因為他們還在整頓內(nèi)部,消化吞并下來的實力,一旦等他們穩(wěn)定下來,必將再次向柔然人發(fā)起攻擊,到時候又是一場大戰(zhàn),而那會柔然人還能打得過蒸蒸日上的突厥人嗎?
至少鄧書子內(nèi)心是沒有自信的,所以他十分迫切希望赤兀惕對柔然人的效忠,哪怕他不效忠于自己,倒也不要倒向突厥人那邊就行,畢竟赤兀惕對柔然軍隊太熟悉了,所以這位剛繼任的新可汗馬上下詔給赤兀惕:“來人,傳令下去,封賞赤兀惕為左賢王,其家族為皇族之外最為尊貴的家族,封萬戶,兩個兒子為千戶,望其全力負(fù)責(zé)西部戰(zhàn)線,抵御突厥人的入侵?!?p> 話音剛落,下面的心腹馬上愣住了,等反應(yīng)過來后,不由勸道:“大汗,赤兀惕對阿那瓌忠心耿耿,當(dāng)他聽到庵羅辰下臺,必將出軍報復(fù)我們,為何還要如此封賞,更是為何要打草驚蛇呢?”
鄧書子淡淡地回道:“赤兀惕此人本汗倒是知道的,他確實對阿那瓌忠心耿耿,可惜阿那瓌被突厥人所逼死,想必他對突厥人的恨更多于我們,我們光明正大地給他獎賞,以來告訴他我們很重視他,二來先斬后奏,他所忠心的主子已經(jīng)死了,沒有效忠的對象,那么最大的目標(biāo)反而不是同為柔然人的我們,而是突厥人。放心吧,本汗就從來不奢望赤兀惕效忠于我,只要他能夠安心抵御西邊的突厥人就好了,等突厥人重挫之后,本汗再找機(jī)會收拾他,在此之前盡量幫助好赤兀惕,不可過于為難?!?p> 說完后,鄧書子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漢人某士說道:“沈先生,你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破局呢?如何抵御突厥人的入侵呢?”
坐在一旁喝茶的沈先生聽后輕輕笑了下,放下手中的杯子,“大汗莫要過分擔(dān)憂,剛才大汗做得不錯,提拔赤兀惕作為西部邊線的最高指揮官,同時厚待其家族,這樣一來,哪怕赤兀惕心里不滿,為了大局,為了家人,他一定不會輕舉妄動,現(xiàn)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兩件最重要的事情!”
“哦?沈先生盡管明說,這兩件事到底何事呢?”
沈先生朝著汗位上首的鄧書子笑了笑,“大汗,以我們?nèi)缃竦膭萘?,無法抵抗突厥人,但是我們可以借助外援,某想我們南方的鄰居對于雙方的結(jié)盟合作想必是更加在意,大汗可派使者出使高魏,想必高歡必定很高興,說不定還會繼續(xù)資助我們物資也說不定。”
“那先生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沈先生剛才還輕聲談笑的神情頓時變了變,嚴(yán)肅地對著鄧書子道:“大汗,要派人悄悄出發(fā),趕緊行動追捕在外的阿那瓌一系,尤其是還在幽州圍城的鐵伐,此人可是握著三營的王庭衛(wèi)隊,聽說后來還是改編了不少其他少數(shù)民族部族勢力,也是不可小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