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二人與兩位大員,攀談到了深夜,便留宿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費英東帶著額亦都,就要起身回山。臨別之前,袁崇煥和滿桂將費英東和額亦都送至門口,袁督師感慨而道:“費英雄一身是膽,不懼豪強。希望今后,能一起保境安民,驅(qū)除外敵?!?p> 費英東再拜袁崇煥,言道:
“袁督師,朝中奸佞當(dāng)?shù)?,您又面臨著八旗鐵騎。要是有用得上費英東的地方,盡管開口?!?p> 說完,費英東再與滿桂話別,之后帶著額亦都,回到了山寨內(nèi)。
莫形孤知道弟弟回山,當(dāng)即從練功房中走出,詢問錦州之事。
莫形孤聽了兩人的所談,氣餒道:
“局面有些不好收拾,若是袁督師不能指揮王化貞,咱們怎樣參戰(zhàn)?”
英東也覺得苦惱:“其他山寨倒還有余地,就是醫(yī)巫嶺、龍鳳寨、紫荊山三寨甚為麻煩,他們背靠廣寧,緊挨遼河。若是后金殺到,他們?nèi)臀kU了?!?p> “何止是他們?nèi)鐭熃憬愫汀敢共妗牡乇P,也離著廣寧城不遠。要是城丟了,這兩人也難以自保?!?p> 三人瞬間陷入了沉默,英東先開口:“事關(guān)重大,我立即召集其他山寨的當(dāng)家人,讓他們一同來塔山,商量對敵之策?!?p> 費英東找來了曾順其,讓他安排十六位信使,向各寨送去書信。然后又找來了袁子仁和胡有策,兩人聽后英東所言,也是沉默寡言,憂心忡忡。
袁子仁知道了書信送出,問道:
“總把頭,各路當(dāng)家人齊聚塔山,共商防御之舉,本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衫线吷角帻垘偷凝徸杂疲恢廊チ四睦?,現(xiàn)在寨中,只剩了一個小頭目維護,而且,上次眾家山寨來送物資,青龍幫也未趕來。此番召集,他們山寨未必受命?!?p> 費英東想了想,道:“到時候不來,再做商議就是了。萬仙寨的任家兄弟,傷患可好些了?是否能趕到?”
“稟報總把頭,自上次英雄會后,任氏兄弟傷重不治,現(xiàn)在由王云龍,暫時統(tǒng)領(lǐng)萬仙寨?!?p> 費英東回憶了一下王云龍,想到了他高舉高打的輕功,不由得點了點頭。
自此,過了十五日有余,除了老邊山的青龍幫,其他山寨的當(dāng)家人,盡數(shù)來到塔山。
來人有素英園的蘇如煙、白鷹幫的古沐琳、覺華島的肖近山、肖三妹,萬仙寨的王云龍,白沙灣的袁子仁,黑虎山的武九齡,三峰寨的薛無犯,谷子山的王一飛等等。這天中午,在塔山的聚義廳中,眾位當(dāng)家人齊聚一堂。
額亦都和莫形孤一起,坐在一側(cè)旁聽,就聽總把頭英東道:
“諸位寨主,書信所限,不能說出當(dāng)前危難,現(xiàn)在,費某開門見山,有一說一。遼陽被攻克,后金的八旗鐵騎,越過遼河之時,就在眼前。余本想聯(lián)合明朝軍隊,共護山寨安危。奈何,遼東巡撫王化貞此人,品性不端,昏聵無能。為了不把弟兄們送入虎口,特意請出眾位寨主,商議如何自保,如何抵御后金兵馬。”
龍鳳寨、醫(yī)巫嶺、紫荊山緊挨遼河,若是戰(zhàn)端一起,他們最先臨敵。龍鳳寨的寨主是夫妻兩人,丈夫為武勇,妻子叫何萍。
女寨主站了起來,風(fēng)眉倒豎,潑辣吼喝:
“總把頭,我也同意您的說法。王化貞最不是東西,上次糾集了一批官兵,來到龍鳳寨腳下,非要我寨交出一批駿馬。這批良馬,是剛從朝鮮國購得的,他不知從哪里得到了消息,非要我夫妻二人上交,說是朝廷下旨征繳的軍馬。后來,我二人方才得知,是他王化貞私人之用。這種仗勢欺人的狗官,決不可與他合作。”
紫荊山的當(dāng)家人賀俊杰,也站了起來,此人面若紅棗,大耳垂肩,眼睛卻瞎了一只,是個“獨眼龍”。他不同意何萍的話,辯駁道:
“女寨主所說,均是私人恩怨。我想請問,在座的眾位,如果我們不和大明朝廷結(jié)盟,那么,就憑咱們這點人手,怎么保御山寨,怎么護院看家?”
賀俊杰的話,英東當(dāng)然不愛聽,就對他說道:
“賀寨主,你是不了解王化貞此人。他心術(shù)不正,詭計多端。要是咱們和他聯(lián)手,我們十八寨的弟兄,一定是送死的前鋒。難道你舍得,讓跟著你多年的兄弟們,轉(zhuǎn)眼就死在八旗的鐵騎之下?”
“你愿意,我還不愿意呢!”肖三妹大喊起來:
“費把頭今天讓大家過來,那就得兵合一處,將打一家。難道,你想讓姑奶奶的寨眾,都陪著你去送死?”
古沐琳也坐不住了,對著肖三妹:
“我說肖姐姐,不和明軍一道抗擊。難不成,咱們十八個山寨,自己拉起一支隊伍?再不然,也別合兵一處了,就各自龜縮在自己的山寨,等著八旗的韃子殺過來?”
肖近山看有人指責(zé)妹子,腦袋一晃,怒目向相:
“打后金的韃子,非得依附朝廷嗎?咱們十八寨都是吃素的?等那明軍和后金兩敗俱傷了,咱們坐收漁人之利,有何不可?我看,你古沐琳就是讓后金嚇破膽了,寧愿投靠朝廷,做他們的走狗!”
“你個醉鬼!當(dāng)家作主又不是你,你在姑奶奶面前,充什么英雄好漢!你奶奶我殺的明軍,比你喝的貓尿都多,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古沐琳豈會受他指責(zé)。
肖三妹也來替哥哥幫腔:
“古沐琳,你稱誰姐姐呢?我可不一定比你年歲大,別看你不曾嫁人,就在這里佯裝少女。還不是沒人敢要你,不然,你孩子都生一籮筐了。”
蘇如煙心中,也想順著費英東的意思,不去考慮和明軍合作,但眼前幾人吵作一團,不好開口。這時,薛無犯也插話,他哭喪一般的喊了一聲:
“你們別吵了,這是在總把頭座前,休得無禮!”
古沐琳看薛無犯冒了出來,冷笑道:“我說吊死鬼,你算哪根蔥?哪顆蒜?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來,你閉嘴?!?p> 古沐琳又將話鋒對準(zhǔn)了肖三妹:
“我沒嫁人,是因為本姑娘眼高,凡夫俗子我可看不上。哪里比得上你肖三妹,有三任丈夫這么風(fēng)光,我要是早年嫁人,孩子肯定一籮筐。你嫁了三次,怎現(xiàn)在也沒個兒女?是嫉妒別人能生養(yǎng)么?怪不得殺了三任夫君,是不是自己不能生育,怕別人說閑話。我明白了,那三個男人之所以被你殺了,想是為了掩人耳目,怕不能生養(yǎng)的名頭傳出去,所以來個死無對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