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照耀進(jìn)來,悅耳動聽的鳥叫聲不決于耳,我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頂粉色的曼帳,最上面是一排整齊的同色流蘇,隨風(fēng)輕搖,柔軟又華美的云羅綢鋪于身下,溇空的雕花床,呈半圓形,皆是用黃花梨木制成,隱隱透著一股木頭才有的清香。
古琴立于角落,銅鏡置于木質(zhì)的梳妝臺上,我扶著床沿,欲起身下床,卻拉扯到痛處,我捂住心口“好痛”。
腳步聲匆匆響起“還疼嗎”?來者正是太清師尊,只見他一手托著一個碗,一手端了一只碟子,碟子上放著幾只青棗。
“師尊,弟子還好,師尊傷勢如何,昨日師尊似是比我傷的重”我關(guān)切的望著他。
“無妨,將這湯藥喝了”他似是停頓了一下,遞過那碗黑乎乎的湯藥。
我雙手接過,苦著臉“師尊,徒兒已無大礙,可不可以不喝”,我將藥端的離我稍遠(yuǎn)些。
“你身上如今有百年法力,卻因突然打斷導(dǎo)致體內(nèi)真氣四處亂竄,若不及時歸順,恐有生命之憂”他眼角冷冷的,似與平時有些微不同。
“百年法力嗎?那這法力能做什么呢?徒兒能飛嗎?可能隔空取物,穿墻而過”我對身上的傷也沒那么在意了,只顧著興奮。
“自是能,不過你要能參詳其中奧妙,現(xiàn)在喝藥”他不假辭色的道。
我看著那藥,聞著令人作嘔的中藥味,一陣干嘔。
“乖,快喝,一會涼了”他將手中青棗遞給我“喝完吃了這個就不苦了”今日師尊似是與往日不同,清冷的模樣。
我順從的喝了藥,拿起他手中的青棗,不小心指尖碰到他的手心,他觸電般縮回手,負(fù)于身后。
突然,窗臺上落下一只藍(lán)色翠鳥,竟口吐人言“梁姑娘,今日可得空,池某人叨擾了,可否來太清院,有關(guān)于入山大典之事找姑娘商議”竟是玄清池的聲音。
“師尊,這是什么小鳥,為何能口吐人言,真是稀奇”。我好奇的打量著。
“此鳥名為傳聲靈鳥,顧名思義專為傳聲所用”他看向我“可要回話”。
“小靈鳥,你跟玄清公子說,自是可以,叫玄清公子正午時分過來,正好用膳”太清師尊突然眸子冷冷的盯著我,一言不發(fā)。
那傳聲鳥撲閃撲閃著翅膀飛走了,不知為何氣氛有些尷尬,我忙起身“我去為師尊準(zhǔn)備早膳”說著慌忙起身,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竟只著一身中衣“啊......”我慌忙用被子擋住自己。
顫抖著問“師尊,徒兒的衣服”我倒不是食古不化的古人,著中衣也屬長袖,并非此種原因,乃是因?yàn)?,是誰將我衣物褪去,即使是如同父親般的師尊也不行啊,我好歹是個女孩子。
“不要亂想,是妖精木”在暗處隱身的蛟珠身形晃了晃。
“妖精木,分明是我,蛟族尊貴的公主給你換的,若非男女有別,君祖根本都不會叫別人碰你一下,身在福中不知福,昨夜君祖吩咐,我等連夜趕往蓬萊仙山用無數(shù)典籍方換來了一支千年長參和這八顆仙果,君祖什么時侯才能叫這女子知道,你為她付出了何極多”。
我心放回肚中,起身著衣,師尊慌忙背過身去“為何不臥床多休息”?
“徒兒答應(yīng)了玄清公子,一會到訪,徒兒現(xiàn)在自是煮些簡單的粥,也要提前備好午膳”我穿起大大的道袍,白的一塵不染,樣式似乎比普通的弟子稍微華貴些,多了一條玉腰帶。
“你身子還未大好,事情交給妖精木去做便好,大可不必事事親為”。他略微停頓了一下。
“師尊,來者是客,更何況玄清公子幫徒兒良多,一頓餐飯,算不得什么”。我穿戴完畢“師尊,您今早想吃些什么,徒兒給您做,您......”。
不待我說完,他一言不發(fā)的往外走。
“師尊,師.....”我一臉的莫名其妙,感覺到他的不開心,可是我都不知我哪句話說錯了。
不多會,我將蓮子粥,拍好的黃瓜小菜和酥餅放在院里石桌上,環(huán)顧四周,不見師尊的身影,“師尊,師尊”我輕喚兩聲。
邁上石階,我附耳傾聽,試著喚道“師尊,您可在屋內(nèi)”我聽見盆水打翻的聲音,慌忙推開門。
屋內(nèi)暴喝“別進(jìn)來”聲音似是極度隱忍。
我腳步頓在門口,遲遲不敢往里邁“師尊,可還好”。
過了許久“出去”他清冷的道,我只得將門從外關(guān)起。
屋內(nèi),一襲白衣,風(fēng)華絕代的男子正扶著床沿緩緩平息自己體內(nèi)肆虐的仙魔兩氣,本是受傷之身,昏迷中吸取了四十九顆漿果的仙氣,身體雖是好了一些,但暴漲的仙氣,打破了體內(nèi)仙魔兩氣的平衡,自己苦苦壓制,身體也時好時壞,男子總算是平息了氣息,緩緩朝門外走去。
蛟珠看著君祖如此隱忍,暗暗恨道“若是當(dāng)初那女子沒有食圣火果,是不是君祖如今便不會這么難受了”彎腰默默撿起掉落的銅盆。
我有些擔(dān)憂的坐在石凳上,有些微的委屈,本以為師尊對我百般好,像極了想象中父親的模樣,可是現(xiàn)如今總是忽冷忽熱,琢磨不定,心里有些堵得慌,更多的卻是擔(dān)心。
白衣絕美的男子推開了門,一瞬間變成了白發(fā)童顏的灰衣老者。
我聽見推門聲,迎了上來“師尊,您沒事吧”?
“無妨”我聽他聲音分明有事“是不是昨日師尊為徒兒傳授仙法,受到打擾,所以受了重創(chuàng)”?
他沒有回答,“都怪我,是徒兒不爭氣,若是徒兒天資聰穎,也不會連累師尊”。
“無妨,你無需自責(zé)”他混不在意的揮揮袖子“師尊,對不起”我哭著撲進(jìn)他的懷中,看不見他錯愕萬分的表情,我感覺我的肩頭一下下被輕拍著。
我總是渴望著親情,渴望被愛,又怕麻煩任何人,像常年躲在陰暗的角落里的一株雜草,一邊渴望陽光的溫暖,一邊又孤獨(dú)的害怕陽光,它是如此耀眼而不真實(shí),不敢將自己暴露在陽光下,它讓我自卑,讓我心生不安穩(wěn)。
好不容易有一個像父親般對我好的人,卻因?yàn)槲沂芰酥貍覂?nèi)心自責(zé)不已,總覺得就不能有人對我好,我習(xí)慣了冷漠,若有人給了我親情,給了我溫暖,那會讓我害怕自己能不能承受,會不會給別人添麻煩,總像一只刺猬,用滿身的刺偽裝自己,一遇到危險就躲在尖刺之下,如此敏感,如此多愁善感,我討厭極了這樣的自己,可我也控制不了這樣的自己。
我嗚嗚的哭個不停,那灰衣男子極有耐心的一下又一下安慰著我,我感受著從來不曾有過的溫暖。
今早的粥全浪費(fèi)了,兩人一口都沒吃。
清池院,玄衣男子不厭其煩的聽著傳聲鳥傳來的話。
“小靈鳥,你跟玄清公子說,自是可以,叫玄清公子正午時分過來,正好用膳”一遍又一遍。
男子目光落在院中開得正好的玉蕊花,嘴角微微珉起,溫潤如玉,似飲清澈甘甜的泉水,自己卻不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