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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不驕

第九章 吹笛之人

驚鴻不驕 靡初迢迢 2123 2019-10-13 14:34:49

  琦哥兒在西角門和小廝在賭錢,玩得正起勁,晏殊煜走過去喊他。

  見主子來了,琦哥兒趕緊起身,一邊拍著膝上的灰塵,一邊和他們說:“今天就到這了,改天我再來!”

  身邊的小廝不樂意了,拉著他:“你這贏了錢就走,不合適吧!”

  琦哥兒從里面拿了點錢扔到地上:“好,今天這些一門哥幾個喝點酒,走啦!”

  晏殊煜道:“又在賭錢!”

  琦哥兒嘿嘿樂道:“今兒手氣好,玩了兩把,就兩把!”

  早就知道他的愛好,晏殊煜也不常帶他出來:“我不會傳話?!?p>  都說大公子寬容,不然琦哥兒也沒這個膽子:“謝謝公子,接下來咱們?nèi)ツ???p>  茵府座落在南街上,柳樹排立開來,酒肆的旗幟在風里招搖,過往的行人多是下工而犯,生出疲懶之態(tài)。

  晏殊煜想起前幾日與南先生討論的事還未完,便要找他去:“去南先生家。”

  木制的門久經(jīng)雨淋已經(jīng)發(fā)了暗色,依然可見雕刻的梅花,朵朵綻放,庭前草木生長,石桌上刻著的棋盤已經(jīng)竣工。

  “扣扣”,門被推開,是南小姐,屋里只要一盞微弱的油燈,半邊臉龐陷在黑暗中,南先生閉目坐在榻上,小桌上的毛尖茶已經(jīng)涼了。

  “先生還需打坐半個時辰,公子不如坐在這邊休息?!蹦狭岘囌f。

  晏殊煜撩起衣擺坐下:“無妨,你且忙去!”

  南玲瓏端來新的碧螺春,這是晏殊煜最喜歡的茶,每一次來,她都奉上碧螺春,外加一疊茶餅:“公子慢用?!?p>  南玲瓏乃是南先生的婢女,南氏一族沒落了,只余南先生一人,他又清高,不愿入仕,兩人過的清苦,善在清貧樂道。

  朱紅色的鏡臺上僅有一把發(fā)暗紅的木梳,后面的小爐子一直生著火,鏡臺之后,有書架三排,書籍已滿,多少人想為南先生興建府邸,都被拒之門外。

  南玲瓏緩緩?fù)崎_門,整個屋子亮堂起來:“先生,時間到了?!?p>  過了以后,南先生才慢慢起身:“玲瓏,去幫我換幾本書來?!?p>  南玲瓏道:“是,先生?!?p>  拿著灰色的布包,滿滿的,出門去了。

  晏殊煜這才出聲:“南先生!”

  南先生拎著滾燙的水澆在炭火上:“今日我發(fā)現(xiàn)了個好去處,一起走走?”

  晏殊煜對他很是尊敬:“好,走吧!”

  金黃色的麥田在秋風里一浪接著一浪的搖擺著,昏黃的天空仿佛被酒染過,昏了頭的感覺。

  田野里還有人在收割,一把一把的麥子整整齊齊的放在田埂上,汗水一滴滴落入灰黃的土地。

  晏殊煜很是不解:“南先生,不知此處有何不同之處?”

  南先生背著手走在前面:“還需等一會,等到他們該回家的時候?!?p>  風是柔和的,在慰藉農(nóng)民一身的勞累,不遠處的樹林里吹起笛子,那是他們該回家的號角。

  農(nóng)民們一個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一路高歌,鳥飛鼠竄,不知是慌還是還是歡喜歸家。

  南先生坐在路邊:“就是現(xiàn)在,你聽!”

  笛聲時而悠揚,時而歡快,時而急促,時而柔情,可最后卻是一種空靈,沒有悲喜,卻可悲可喜??匆姶档阎?,絕對是奇人。

  “這笛聲,嘖,真是聞所未聞,不知是何人吹奏?!标淌忪系?。

  南先生靠著一旁的樹干,半瞇著眼:“你喜歡嗎?”

  “喜歡!”晏殊煜道。

  “既然喜歡,又何必追問是誰?雞蛋好吃,你要去找是哪只母雞生的嗎?”南先生說。

  晏殊煜噗嗤笑了出來:“南先生意有所指?”

  前些日子,圣上路過御花園時聽見一首曲子,甚是動心,寵幸了那名宮女。

  南先生瞥了他一眼,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太多事了?!?p>  晏殊煜歪著頭道:“是我多事?南先生平日里足不出戶,怎么會對這么一首曲子感興趣?還特意走到這里,坐在草地上,偷聽曲子?!?p>  南先生道:“此處特別適合放空自己,配上這笛聲,再好不過?!?p>  晏殊煜的心思飄在這吹奏之人身上,可又不知緣由便放下了,還是繼續(xù)上次的問題:“南先生,我想知道我該怎么做?”

  南先生道:“臣子要勵精圖治,就要做一匹可圣上想要的馬。權(quán)勢太盛,則要領(lǐng)罰吃錯?!?p>  “不懂,父親雖然老,當還不至于糊涂,朝堂之上,一步錯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晏殊煜很緊張。

  南先生笑道:“坐著好好聽曲,怎么就要砍頭了,你們一家就是太嚴肅了。你去看看是誰吹的曲子,可以請他去你家吹奏,沒事的時候放松一下。”

  晏殊煜道:“可以用別的方法,父親兢兢戰(zhàn)戰(zhàn),如履薄冰,憂思過度,我怕……”

  曲子終于結(jié)束了,南先生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我走了,你去找找,誰在吹笛!”

  金黃色的麥田有一半褪成了灰色,一垛一垛的麥子堆積著,一個灰色的身影穿入林中,晏殊煜趕了兩步:“稍等,請問您是……”

  未及面前,那人已經(jīng)不知道蹤影,晏殊煜也不想嚇著人,想著不如白日里來,剛要離開,腳下有個東西滾了,黑暗中有一塊金黃,撿起原來是一朵絨花,做工精細,在黑暗之中都要戴上絨花,想來講究,只是佩戴黃色菊花的,實在罕見,這是不吉利的事情,民間都很避諱。

  收在袖中,改日再來拜訪就是,回去的路上天已經(jīng)全黑了,接著微弱的月色前行,在林子入口處,有一婦人正在燒紙,十分凝重,口中唱著:“入山山為王,入土土為君,春夏秋冬游,風霜雨雪新。”

  晏殊煜很是好奇:“夫人,你這是唱的什么?”

  婦人頭也不抬:“主家的老爺去了,我在他們家干了幾十年,如今他們家也散了,就在這里給他送送。聽說唱了這個,黃泉路上就沒有人會為難他,走的順些!”

  晏殊煜又問:“老爺生前可是有什么坎坷?”

  婦人斜著頭看著他,眼神里是淡然,沒有回答,她把籃子里剩下的紙投入火中便起身:“不早了,公子這么晚逗留在外不安全,告辭?!?p>  吃了一記閉門羹,可今日的事情,讓他的好奇心直線攀升。

  琦哥兒雖然吊兒郎當,但是打聽消息最是拿手,晏殊煜果斷把這個任務(wù)交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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