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弈連忙抬頭看去,只見天空原本還是一碧如洗,可須臾間便烏云翻涌,遮蔽天日。
云端雷聲乍起,電光閃閃,山間狂風(fēng)大作,吹得樹木傾斜,好似暴雨將至,一如末日將臨。
“這是雷劫要來了嗎?”宋弈前世在仙俠類小說中看過,修仙者逆天而行,上天就會降下責(zé)罰,多為雷劫。一般來說,度過去了,就可得到成仙;若是渡不過去,就會被這滾滾天雷劈得身隕道消。
宋弈這是第一次親臨其境,難免有些惴惴不安,萬一有哪道天雷看他不爽,給他來上一下,那可就登時被炸成飛灰了。
不過又轉(zhuǎn)念一想,若是自己能修得大道,他日恐怕也得遭此雷劫?,F(xiàn)在要是怕了,以后還遑論其他?
宋弈登時精神一振,靜心凝氣,感受這天上雷罰。
閃電在云端中如同銀龍飛舞,愈發(fā)密集,一連數(shù)十道電光,比那晴日里的太陽都要亮上幾分。雷聲也連成了一片,“轟隆隆”的,不絕于耳。
忽然,整片天空如同被哪位仙君下了指令一般,無論電閃還是雷鳴,皆戛然而止。沒了電光照耀,天地間頓時漆黑一片。
宋弈聽?wèi)T了雷聲,這突然一停,反倒有些不適應(yīng),剛想問問他師父是不是出了狀況。
就見自頭頂猛地生出千萬道無比耀眼的銀光,又將這天地瞬間照亮。銀光之明亮,更盛先前十倍不止。
宋弈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是一道極為猛烈的雷電,正從云端直擊無涯山頂。
電光并未像平時一般,一閃而過后,片刻便消散不見。而是持續(xù)不斷地轟向山頂,持續(xù)了不知有多久。
伴隨而來的雷聲更是響徹百里,震得整座無涯山都在微微發(fā)顫。
“這就是渡劫嗎……”宋弈今生前世如何見過這樣駭人的場面,心中又生出了一絲懼意,但他始終坐定不動,只是眉頭輕皺,將其強壓了回去。繼續(xù)在洞中觀摩天劫。
“成了!”雷聲尚未停歇,長生子卻是忽地大叫到,“玄機渡劫失敗,已經(jīng)被雷劈死了!”當(dāng)即從地上拾起來紫云葫蘆,擰開了塞子,對著洞外,高高舉過頭頂。
“師父,怎么樣了?”宋弈從未見識過這酒葫蘆的厲害,不知道它能吸收來幾成真氣。
“徒兒,練氣以心觀天地,以意睹乾坤?!遍L生子說到,“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p> “好的師父!”宋弈適才有些出神,經(jīng)老道士一提醒,忙地收斂念意,以心觀之。
立時進(jìn)入到練氣之境,天地霎時通明,不見萬物,只見靈氣。
那些星星散散的小白點就是這太初天下僅存的靈氣,稀薄異常,常人需要耗費漫長的時間才能吸取其中一部分。而眼下,宋弈發(fā)覺身后正有一團(tuán)磅礴浩蕩的天地靈氣順勢而下,宛如江河奔騰!
而這些估計還是被上山四大長老連同無恥掌門吸收后剩余的一半靈氣。可見一個因果境的大修士需要吸收何等數(shù)量的天地靈氣才能達(dá)到飛升的門檻。
靈氣匯成的大河像瀑布一般,很是壯觀,沿著山壁向下飛濺,如果不出意外,將會一直流到山下,最后重回天地間。
但這靈氣瀑布跌落到一半時,卻生生改變了方向,轉(zhuǎn)而朝宋弈身前飛去。那里正是長生子高舉紫云葫蘆的地方。
這勢若長河的靈氣連綿不絕,匯聚成一點,然后消失不見。不消一刻鐘功夫,這小小的葫蘆竟然將這剩下所有靈氣吞了個一干二凈!
宋弈再睜眼時,天地已經(jīng)恢復(fù)清明,長生子正站在洞邊,給葫蘆口堵上塞子,喜形于色,眉宇間笑意難掩。
“恭喜師父大功告成!”宋弈見他師父開心,自己也跟著高興,連忙道賀。不過兩只眼睛則一直在盯著那只紫云葫蘆,喃喃說道,“師父,這個葫蘆可不可以借徒弟摟著睡幾天啊?!彼郧翱偰撬ゴ蚓疲?dāng)時也未覺如何,可現(xiàn)在看來,真是絕好的寶貝。
“拿去拿去。徒兒,有了這個,你我?guī)熗剑茉傺訅郯倌?,或許就能等到靈氣重臨太初天了!”長生子把葫蘆遞到了宋弈手中后,忍不住大笑了幾聲,都忘了自己是偷偷潛入上山來的了。
“什么人?!”長生子笑聲仍在,洞外卻是傳來了外人的一聲呵斥,“竟敢私盜靈氣,快快現(xiàn)身,隨我到戒律堂領(lǐng)罰!”
“糟了!被人發(fā)現(xiàn)了!”長生子瞬間捂住了嘴巴,小聲同宋弈說到,“不應(yīng)該啊,這些弟子應(yīng)當(dāng)都在洞內(nèi)練氣室修習(xí),等待靈氣進(jìn)去啊!”
“師父,別慌……”宋弈一把握住了長生子手腕,“聽他語氣,應(yīng)該是把我們當(dāng)成偷取靈氣的弟子了,我們要不要先穩(wěn)一穩(wěn)他,看看能不能把他唬走?”
“也只能如此了。但是無涯山戒律極嚴(yán),處置門下弟子向來狠毒。我們假裝弟子,也是很難出去。”長生子又想了一會兒,說到,“我們先應(yīng)付他一陣,待到被他看穿時,再想辦法逃走。”
宋弈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對著山洞外朗聲說到,“師叔莫急,師叔莫急,您稍等一下,我和師兄這就出來!”他看著一路上三代弟子都是中年人,只有四代的道童才和他年紀(jì)相若。之前又聽師父說起過,能到這里吸取靈氣的都是三代弟子,是故以師叔相稱。
“那快些出來!別逼我進(jìn)去找你!”洞外那人聲音卻很清脆,倒像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宋弈連聲答應(yīng),從那狗洞中爬了出去。腦袋剛一探出,就被一柄長劍抵住了眉間,“快些起來,讓我看看是哪位師兄門下不肖的弟子,敢私自進(jìn)洞!”
宋弈從地上小心翼翼的站起,這才看清那人的全貌。持劍而立的,乃是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容貌昳麗,器宇不凡,身著青色無涯山道袍,左手還拿著一個形似八卦的羅盤,作著道士打扮,可一看就知其上山前是個大戶人家公子。
“師叔,您別生氣,我……我也是迷路了,才到這里來的?!彼无难b出了一副懼怕的模樣,盼著能讓這位道士放松警惕。
“師叔?”那人卻是厲聲大喝,“你連本門道袍都沒有,還敢稱我為師叔?我看你賊眉鼠眼的,定是上下來的賊人,盜取我山上靈氣!”
“你才賊眉鼠眼呢!”宋弈前世今生,別的且先不提,一張臉蛋熱還是很說得過去的,前時下山擺攤兒算命,還有無數(shù)姑娘暗送秋波,怎么就能被說的這么不堪。所以也不顧被人看破不是無涯山弟子了,而是反罵了這一句。
當(dāng)然,宋弈心里也有底氣,畢竟老頭兒馬上就要出來了,眼前的這位年輕道士修為,估計最多不過筑基,哪里是老頭兒的對手?
那年輕道士也被宋弈說的一愣,旋即回過神兒來,手上劍鋒前遞,就要刺向宋弈額頭。
可甫一動身,卻發(fā)現(xiàn)身前憑白又多出了一人,屈指一彈,竟將他這口寶劍振到了一旁。
年輕道士心頭一驚,向后猛跳了一步,和二人拉開了距離,這才看清另外一個人的長相,是一個身著破舊道袍的白須老者。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年輕道士橫劍于胸,做出了一個防守的架勢,“敢擅闖我無涯山,真是膽大包天?”
“你又是什么人?”宋弈跟嘴立刻反問到。
“我是無涯山關(guān)門大弟子,姬恒天?!鼻嗄甑朗空氐健?p> “掌門大弟子?你羞不羞???”宋弈說到,“三代弟子最小的也得七八十了,就你這乳臭未干的小樣兒,還掌門大弟子?”
“你難道就是無真新收的外門武道世家的徒弟?”長生子忽然問到。
“不錯,算你們這些小賊還識相。”姬恒天蔑笑到,“我也是姬家大少爺,奉家命入了無涯山的山門。被無涯山掌門特收為關(guān)門弟子。怎么,聽到姬家,是不是怕了?”
“怕你個腦袋!”宋弈立刻回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道士眉頭先舒后蹙,小聲重復(fù)了數(shù)遍。
“怎么了師父?”宋弈扭頭問向長生子。
“怪不得他沒有進(jìn)洞修煉,而是找到了我們。”長生子指著姬恒天手中的羅盤說到,“他拿的那個東西名為‘靈運盤’,能讓非修真者通過此盤看到靈氣走向。而他不是修煉者,大概就是受命來此監(jiān)察,運用此盤看是否有人偷上山來的。”
“眼睛倒是好使,”姬恒天將靈運盤揣入懷中,淡淡地說到,“但是也沒用了,等到我把你們兩個老賊和小賊擒獲,送到師父那,全都得被處以極刑?!?p> “你才是賊呢,你全家都是賊!”宋弈絕不肯在嘴上吃虧,但也知道眼下情況危急,遲則生變,不好再做拖延,說完后立馬側(cè)身問向長生子,“師父,要不要跑路了?”
“好,這就走!”老頭兒應(yīng)了一聲,卷起宋弈就朝洞口飛奔而去,瞬息間已跑到門口,準(zhǔn)備下山。
“想跑?”姬恒天身形一閃,竟也快如疾風(fēng),死死的跟在長生子師徒身后,二人相距約十丈遠(yuǎn),盡管距離越拉越大,但并未跟丟。
老頭兒帶著宋弈出了洞口后,左右看了眼,又跑了百余丈,身子忽然一緩,停了下來。
“師父?”宋弈不知所因何事,便即問到。
“有人來了!”老道士沉吟一聲,放下了宋弈,“我們被那個小鬼頭擺了一道。他懷里應(yīng)該有‘鴛鴦果’,此果天生一對,同枯同榮,分隔千里也是如此。他只需捏碎懷里的一顆,握著另一顆果子的人就會知曉,趕來救援?!?p> “師父,那是逃不出去了嗎?”宋弈聽得長生子話中含義,應(yīng)是要和來人一戰(zhàn)了。
宋弈今生自八歲起酒跟在老頭兒身邊,兩人朝夕相處,宋弈一直把他當(dāng)做父親一般看待。今日老頭兒有難,他也不做他想,定與師父一同拒敵,絕無半分退縮。
“徒兒,你到為師背上來,”長生子將身子一矮,湊到了宋弈身前。
宋弈此刻不敢違拗師父意思,當(dāng)下就爬了上去,貼在了老頭兒背上。
“有大敵將臨,”老頭從后腰處抽出了那桿有些泛黃的拂塵,握在手中,“不過徒兒放心,為師定要護(hù)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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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鹿茸
感謝又有一位大哥點了收藏,鹿茸很是感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