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4
大堂里的客人聞此有些失望，轉(zhuǎn)過頭重新跟旁人口若懸河地胡侃。藍衣陳進忙擺擺手，慌忙道，“我還是算了，炒個青菜都能燒成菜干。。?！?p> 此語一出又得到玉兒的一記白眼，玉兒她娘狠狠瞪了她一眼，轉(zhuǎn)過臉忙道：“小公子莫怪，我這幺女是驕縱了些，但并無壞心眼兒?！标愡M深吸一口氣，不想跟玉兒計較。
婦人想起來山海館的目的，不由有些著急，手都快拉扯到林江江的袖子了，懇求林江江拿些艾草白玉糕出來，玉兒拍拍腦袋懊惱，差點忘了正事。陳進心里嘀咕，這兩人為了白玉糕用得著這么慌慌張張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林江江眸光微冷，“艾草白玉糕這東西也是我好不容易得來，多了就沒有了，白玉糕倒是可以現(xiàn)做?！眿D人見著林江江一臉的神色淡然，有些訕訕地低下頭。
陳進見玉兒腳步微動，似是又想開口說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扯了扯她的衣服后擺阻止了她，隨后有些緊張地看著林江江。他不知道林江江是什么人，但潛意識里覺得是不能得罪的人，也不想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得罪她。
可惜玉兒完全不領(lǐng)教他的好意，有些懵懂地望著他，奇怪這人拉自己衣服做什么，搖搖頭將這有些古怪的念頭甩到腦后。
轉(zhuǎn)頭上前一步，陳進和她娘親都有些無奈地看她開口，“不是的，老板娘，你誤會了，我們是因為我嫡姐才來山海茶館討要那艾草白玉糕的，你是不知道，我當(dāng)時就奇怪這個季節(jié)哪來的艾草，可見菩薩已經(jīng)原諒姐姐了，我姐姐不過嘗了一塊而已，身上的瘡跟下冰雹似的往下掉，不一會兒竟是能下床了。。。。。?！?p> 林江江一直看著玉兒呶呶不休，也不插嘴，玉兒被林江江銳利的眼神一晃，渾身不舒坦，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小，雙手擰著背到了身后，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藍色緞面繡花鞋頭，不再說話了。
這才響起林江江幽幽的聲音:“那是大夫的功勞，跟艾草白玉糕能有什么關(guān)系，若是真有關(guān)系，豈不是說明你自己也是信你嫡姐做了錯事被鬼神之物所害?”
玉兒聽此忍不住突然抬頭大聲反駁，“我姐姐才不會做錯事，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你這人好生小氣。。。。唔。。。唔唔。。?！?p> 她娘慌慌張張地捂住了她的嘴，不叫她胡說八道，一邊小心地看林江江的臉色。
林江江卻是不以為意地轉(zhuǎn)頭招呼起了其他客人，三人面面相覷也就互相告辭了。
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地過著，山海茶館依舊每日客似云來，門庭前絡(luò)繹不絕。小二有一天忽的發(fā)現(xiàn)陳進好些日子沒來了，但也沒有太在意。
眼下已是入冬時節(jié)，天氣漸漸轉(zhuǎn)冷，草木凋零，林江江早晨起來趕早集時，葉子上都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走在路上的人都裹緊衣領(lǐng)防止那瑟瑟的風(fēng)往脖子里鉆。
天一冷人也變得慵懶疲倦起來，小二總是把手蜷成一團藏在袖子里在山海茶館大堂里踱來踱去，時不時應(yīng)一句，“哎，來了來了！”
林江江今日趕集穿著天藍色夾襖，手腕上系著鈴鐺，挎著籃子，天雖冷這淳樸的擺攤老百姓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風(fēng)雨無阻。
林江江買完攤子上的東西又去了白糖鋪子，待她正要伸手敲鋪子上的門環(huán)時，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從里邊探出一個腦袋，竟是許久沒去山海茶館的陳進。
“哎！陳進，是誰??？”陳進背后鉆出半張臉，是玉兒。
陳進拱了拱雙拳，在林江江驚訝的表情中臉紅了一瞬，連忙解釋道，“小娘子莫要誤會，玉兒找我前來借書給她姐姐解悶兒?！?p> 玉兒見是林江江，高興地挽住她的胳膊，全然忘記了當(dāng)日的不愉快?！瓣愡M對書的講解比我娘請的教書先生還好呢，我這幾日都纏著他叫他教我。對了，老板娘，你可是來買白糖？”
玉兒開始興高采烈，“那可真不湊巧，這鋪子被我爹買下來送給我了，現(xiàn)在還未開張呢，哼，算他有點良心?！绷纸槃菪χ榛厥?，“既如此，我就去別處買白糖吧！”
玉兒只好意猶未盡地跟林江江告別，陳進也點頭示意。
當(dāng)林江江買完白糖回來時，山海茶館外邊兒巷子里的風(fēng)呼呼都吹出了哨聲，像兩只手推著林江江往前走，天邊一絲日光也無，陰沉沉的，好不容易進了茶館，里邊兒熱氣四起，好歹是暖和了一些。
一到后廚林江江就趕忙燒了一鍋熱氣滾滾的熱水，準(zhǔn)備做些暖胃的熱粥給前廳送去。
一時間整個山海茶館米香四溢，林江江慢慢用勺子攪動鍋內(nèi)，在砧板上將肉剁成肉糜，青翠的青菜切成碎之后一股腦全倒入鍋中，配上暖身的蘿卜丁，撒了點鹽，直煮得鍋中“咕嚕咕?！泵爸鵁釟?，粥水交融，粒粒開花。林江江挽住頭發(fā)低頭用勺子淺嘗了一口，只覺得一股暖流穿過全身直涌上心頭。滿意地笑笑，便叫小二端上前廳，自己則是在后廚歇息了起來。
“米香濃郁，粥水乳白剔透！”，“鮮！清鮮！”，“這白茫茫的熱氣跟沖到我腦子里似的！”，“這鬼天氣只有喝上這樣一碗粥才算是舒服啊。。。。。?！?p> 林江江躺在鋪著毛絨絨毯子的搖椅上聽著夸贊，臉上展現(xiàn)一絲笑意。小鈴鐺又響了起來，林江江低頭望著自己的手腕?！澳莻€叫陳進的和那玉兒怎么回事，我都看不懂了，江江你一開始就知道的吧！”鈴鐺叮鈴叮鈴地響。
林江江愜意地將毯子抽出來蓋在腿上，毫不在意地回答：“那陳進本該金榜題名卻被那饕餮害得名落孫山，心中卻無怨恨之氣極為難得?！?p> 說罷起身拿了一捧金燦燦的松子來磕，香氣撲鼻，小鈴鐺生氣自己磕不了，纏著林江江不想她吃東西，“那玉兒呢，她怎么回事你這么看重她，還有他們倆怎么看都不對勁！”
林江江起身朝前廳去，“她啊，身上有一股先天之氣，不一般呢！到底是她那拎不清的娘親拖累了她跟她姐姐?！?p> “你且看著吧，有的鬧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