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然將沈明軒的案子交給了寧王,但他明白,寧王向來是個(gè)富貴閑人,只喜歡風(fēng)花雪月,吟詩作對,和寧王妃舉案齊眉,不喜歡管朝堂上的事情。再加上寧王早年間在外戍邊,傷了身子,正需要好好休息。但為了保住沈明軒,皇帝不得不請寧王出山。
“陛下召臣入宮,可是為了沈明軒的案子?”皇帝一心敬重他這個(gè)皇兄,希望他能夠隨意一些,但寧王總是規(guī)規(guī)矩矩,恪守禮節(jié)。
“正是啊?!被实塾檬秩嗔巳囝^,似是千愁難解,“蕭文不肯放過蕭韶,抓不到他的錯(cuò)處,倒來找明軒的不是了?!?p> 寧王笑了笑,“太子和大皇子都是想要為陛下分憂,說到底,還是陛下福澤深厚,寵愛孩子們的緣故。”
皇帝佯裝生氣,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心寬!又不是你家孩子!”
“陛下,臣和云舒沒有孩子,自然是羨慕陛下子女眾多的好處了。每一個(gè)孩子都周正孝順,這可是旁人求不來的福氣呢!”
“去去去!你就知道和稀泥!”
寧王放下茶杯,開玩笑道,“那陛下還是另擇他人來主理明軒的案子吧。臣告退了?!闭f著就要起身出門,被皇帝又叫了回來。
“回來!跟你說正經(jīng)的。”皇帝揮手招寧王回來,“可有切實(shí)證據(jù)指向大皇子?”
“沒有?!睂幫跻不謴?fù)了嚴(yán)肅。
“不可能啊,他還年輕,又沒經(jīng)歷過什么,怎么這次辦事如此滴水不漏?莫不是找了個(gè)好幫手,從旁協(xié)助?蕭文這孩子,朕真是把他寵得無法無天......跟他說什么他都聽不進(jìn)去,朕有時(shí)候想想,朕是不是太過于縱容他們母子了......”皇帝喃喃自語。
寧王盯著出神的皇帝許久,“陛下,臣有句不該說的,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p> “噢,但說無妨。”
寧王頓了頓,“大皇子與宰相極為親近。”
“哦,這事兒朕知道。”
“陛下怎么知道?”
皇帝玩弄著手上的玉如意,“你呀,不愛問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他們兩個(gè)走得近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但是齊謙這個(gè)人,膽子沒那么大,他有勾結(jié)皇子的膽子,可沒有明面上去得罪沈家的道理,沈家再怎么說,也是功勛之家,皇后的母家。如今他就要和大皇子結(jié)親了,自然是有恃無恐。只是......他肯如此幫著大皇子,想必也是沒有考慮過退路的?!?p> “臣還聽說,許多次游園會(huì),宰相家的姑娘都借機(jī)想要與太子親近?!睂幫醭雎曁嵝选?p> “朕給了蕭文無數(shù)次機(jī)會(huì),他若是日后不肯做個(gè)賢王,那朕也只有大義滅親了?!被实劾湫Φ?,“至于宰相,無非就是仗著朕的恩寵行事。只是朕那乖巧徽柔還在他們家......”
寧王寬慰道,“在宰相府,宏昌長公主是君,宰相府是臣。他們自然是懂得這個(gè)道理,不敢為難公主,陛下安心就是?!?p>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p> 寧王背后冷汗涔涔,自古帝王狠心,沒成想自己的親弟弟連他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好在自己這么多年安分守己,與王妃也沒有孩子。寧王這一支,對皇家也沒有什么威脅。
“陛下準(zhǔn)備怎么辦呢?”寧王試探性地問。
“公主身份尊貴,和離之后還能再嫁。但是太子是儲(chǔ)君,不可沾染上齊家。太子最好和齊家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都不要有?!?p> “陛下為人父,為子計(jì)之深遠(yuǎn)。陛下圣明?!?p> 話間,又提及大皇子,“火燒得旺,才能燎了房子。只是......”
寧王見皇帝若有所思,“倒是什么?”
“最要緊的是,只有朕這里才有水可以救火。”話畢,看向?qū)幫酰澳忝靼讍???p> “是,臣明白?!?p> “朕乏了,你先回去吧。明軒的事情,你多費(fèi)費(fèi)心。沈禎明那里,也替朕多跑幾趟?!被实凼钦娴姆α?,看得出的蒼老。
待寧王抬腳出門的時(shí)候,皇帝對著他的背影再三囑咐,“明軒的案子,你多費(fèi)費(fèi)心?!?p> 寧王還沒有走到宮門口,太子和大皇子的人就來多番打聽皇帝和寧王的談話內(nèi)容。只是皇帝有心想瞞,是誰也問不出來。
寧王妃最近新得了一些上好的絲絹綢緞,正和寧王商量著如何處理,大皇子就登門來拜訪了。
“殿下,大皇子來了。”
寧王咳嗽了幾聲,“請他進(jìn)來吧?!?p> 所有的事情,寧王從來都不瞞著王妃,就連上午和皇帝的悄悄話也轉(zhuǎn)告了王妃。王妃一向不喜歡大皇子,如今更是厭棄。
“拜見皇伯,皇伯母。皇伯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寧王笑呵呵地起身和他打了招呼,“蕭文來了!好容易來皇伯這里一趟,快坐!”
寧王妃見到大皇子懶得動(dòng)彈,“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稀客,怎么敢勞動(dòng)大皇子來我們王府這個(gè)小地方。大皇子既然來了,定然是要好好伺候的。只是我家寧王今兒上午進(jìn)宮面圣,不免有些疲累。寧王身子不好,連陛下也是體諒的,大皇子一向孝順,想必我們失禮些也不會(huì)見怪。”
寧王妃話里句句帶刺,大皇子的臉面有些掛不住,“皇伯母是說的哪里話,我就是來看看二位的。若是皇伯母不待見我,那我也不敢在這里久留了?!?p> 寧王道,“不妨事。我身子是有些不利索,這也是老毛病了,沒事的。你皇伯母就是太關(guān)心我了,才會(huì)說那樣的話,她不是沖著你去的,可別往心里去?!?p> 大皇子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怒火,好言道,“哪兒敢呢!皇伯和皇伯母向來疼愛我,我是知道的。心里只有感激,沒有別的。我對皇伯和皇伯母都很敬重的。今日叨擾了二老,還望不要見怪才是?!?p> 寧王妃冷哼一聲,“說吧,你今日來是為了什么?!?p> “皇伯母,我看上了一個(gè)姑娘給。母妃前些日子去求父皇給我指婚,但是這旨意遲遲沒有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娘娘不樂意......想來我是庶子的緣故吧......”大皇子扮可憐的功夫和他那個(gè)親娘一模一樣,“還請皇伯母在皇后娘娘那里替我美言幾句......”
“那是自然。我們沒有兒女,你是我們的侄兒,你的婚事,我們也是極重視的?!睂幫跻娡蹂捯膊唤o,臉色也不好看,忙賠著笑臉。
王妃卻不買賬,“你們聊,我出去走走?!?p> 大皇子走后,寧王一五一十地講給王妃聽。王妃道,“他此番來,打著賜婚的幌子,卻是旁敲側(cè)擊你和陛下聊了些什么。小小年紀(jì)如此心術(shù)不正。他若是在正事上多用用功,也不至于......”
寧王用眼神提醒她不可再說下去,王妃這才住了口。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蓖蹂奕胪醺?,不曾生養(yǎng),心中一直有些愧疚,但她嘴上最是不饒人。
寧王溫柔地抱著她,這些年,他沒有納妾,對她千依百順,日子也并不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