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越獄（1）
他們是從哪里逃出去的？于邱滿腹疑問，他一推身前的衙役?！翱炜炜?，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p> “是大人。”兩名衙役趕緊穿過石室，一個往西一個往東，順著廊道一路探去。
于邱摸了摸地上獄卒的脖子，發(fā)現(xiàn)他們只是被人打暈了?！鞍阉麄兣?，問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醒醒?！毖靡叟牧伺幕杳元z卒的臉。于邱看著惱火，拿起身旁的木瓢，舀了瓢冷水一潑?；杳缘莫z卒一抖擻立時醒了過來。
也不怪于邱氣惱。當時荀攸定下“四手對策”之時，他雖然表面贊嘆，但心中多少有些不以為然，認為既然已經(jīng)知道有人要劫獄，只要重兵守住獄門，再在縣獄外圍設(shè)個包圍圈，便可將賊人一網(wǎng)打盡。
現(xiàn)在獄門是守住了，可惜賊人攻獄門不過是虛晃一槍。若是賊人勢猛，被攻破獄門劫走囚犯還情有可原，然而以這種方式丟了囚犯，于邱的老臉無處安放，能不氣惱，能不憤怒嗎？
衙役照著于邱的方式喊醒了所有獄卒。獄卒們摸著酸痛的脖頸一臉茫然。
“你們是被誰打暈的，那些囚犯呢？”
“于大人，我們……”一名獄卒努力回想當時的情形。不等他回憶起來，一聲叫喊打斷了他?！皥?！大人這邊有情況！”前去查探的衙役急匆匆地跑回來。
“帶路！”于邱丟下獄卒跟著那名衙役往東邊牢房走去。那名衙役在一間牢房前停下，于邱往里一看，火光中只見牢房角落里的蒲草在輕輕抖動。
“有風?！边@是于邱的第一反應(yīng)。他快步走上前，伸手一撥蒲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出現(xiàn)在眼前。
洞窟里送來的寒風讓于邱心底一涼?！案易??！彼櫜簧辖┯驳睦瞎穷^，第一個鉆進洞窟。
洞窟很窄，勉強讓一人爬著通過。通道的走向先是斜向下，接著經(jīng)過一處拐折變?yōu)樾毕蛏?，全程不長。
于邱看到微弱的青光，又爬了幾步便出了洞口。他環(huán)顧四周，認出這里是縣獄后墻。衙役們一個接一個從洞口爬出來。四周滿是散落的蒲草與雜亂的腳印。
“洞是從外面挖的，這兩天大雪，他們挖完了用蒲草蓋住洞口，再用雪一封，根本看不出異樣?！庇谇窨谥泻糁讱?。
“上天彤云，雨雪紛紛?！瘪R元義在那時就想到了這個法子，幾次進出縣獄確定了方位，將地道挖到東邊牢房。那幾名太平道教眾提早得到了消息，在獄中配合掩飾，沒有人發(fā)現(xiàn)異樣。
“大人還追嗎？”一名衙役問道。
于邱沒有說話，他現(xiàn)在只希望負責“第二手埋伏要道”的龐金能爭口氣，不然他這個縣尉是沒臉當了。
馬元義與手下在巷口耐心等待，棗紅色的駿馬口鼻吐著熱氣。這時“咯吱咯吱”一連串踩雪聲傳來。馬元義神經(jīng)一緊，一手把住虎頭大刀，看到是陳末與班化時才把手從刀柄上移開。
“陳渠帥?！瘪R元義招呼。
陳末說道：“情況不對，我們繞小路去西門。”
原來在獄中，陳末發(fā)現(xiàn)今夜值守的獄卒人數(shù)較往常偏多，而且他們眼中盡是警備的神色。他推測劫獄之事走漏了風聲。因此特意放走了所有囚犯，想把他們當做煙幕，吸引官府的注意。
馬元義也不多問，對手下一揮手。“上馬。”
眾人跨上坐騎，另擇一條小路往西城門去了。
話說龐金得令埋伏在出城要道上，冰雪中藏著一根根絆馬索。只要陳末等人騎馬過來，道路兩側(cè)絆馬索一拉，定教他們?nèi)搜鲴R翻，束手就擒。龐金暗暗想到。
忽然，左邊傳來呼喊聲，龐金凝神一聽，好像是有人在喊“走水了”。手下的衙役也聽見了，其中一人說道：“龐頭，要不我去看看？”
這時，右邊也傳來呼救聲，“來人啊，走水啦！”這次距離更近，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龐頭，怎么辦？”衙役們問道。
龐金眼珠一轉(zhuǎn)，冷酷一笑?！奥晼|擊西，你當我龐金是傻子么！注意隱蔽，大魚要落網(wǎng)了！”
城中的混亂出自波才之手，他帶人在既定的地點縱火?；饎蓦m然不大，幾簍子雪就給撲滅了，但他命人到處叫喊，家家戶戶都跑出門來救火，著實造成不小的混亂。
然而這些混亂對于下定決心巋然不動的龐金來說，完全沒有影響。少頃，果然看到一隊可疑的身影朝這邊摸索來。
“怎么沒騎馬？難道荀攸算錯了，他們沒想出城？”龐金心中疑惑，不過此時顧不上那么多了。
“拿下！”他像一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陡然發(fā)號施令。手下衙役拔出佩刀猛虎一般跳了出去。
那一隊人被嚇得魂飛魄散，慌不擇路，撒腿亂跑。龐金與手下的衙役三下五除二，將來人全部拿下。這些人正是陳末放出來用來迷惑官兵的囚犯。
龐金點燃火把?！瓣惸?。陳末在哪兒？”
衙役們舉著火把一一察看，然后回報：“龐頭，沒有陳末那伙人。”
龐金聞言臉色一黑，厲聲道：“誰把你們放出來的？說！”他把刀架在一名囚犯的脖頸上。
那名囚犯趕緊說道：“我不認識他。那個人叫我們往大道上走，他們往南邊去了，說是把追兵往南城門引?！?p> “上當了！”龐金說道，不知是在說這些囚犯，還是在說他自己。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陡然間，龐金想到了什么，喝問：“你剛剛說他們把追兵往哪里引？”
囚犯被他的表情嚇到了，哆嗦著：“南……南城門?！?p> 此時，縣令陳延站在西城樓上眺望，只見城中多處亮起火光。這表明于邱已經(jīng)失手。
“龐金或許也攔不住這群賊子，亂起來嘍。”他口中喃喃，“不過無關(guān)緊要，真正的鍘頭刀在我這里呢。”
陳延雖然沒能揪出潛伏在城門處的內(nèi)應(yīng)，但有他親自上陣分兵嚴守四方城門，那個內(nèi)應(yīng)就是一顆廢子。
在他看來，陳末等人出不了城，不過是甕中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