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菜雞互啄
楚府，演武場。
楚虎臣一襲素袍，負(fù)手立于演武場正北方向，老頭子穿了一輩子戎裝，臨老回家了反倒天天作文人打扮。
二夫人、三夫人、楚月兒三人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演武場之外，身后自有侍女為她們撐著遮陽傘，至于四夫人和楚靈兒，當(dāng)然是沒心思前來觀看此戰(zhàn)的。
楚幺兒同樣不在場，楚虎臣畢竟是尸山血海里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沙場宿將，他縱是再心軟，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
楚子軒身死絕非楚幺兒指使？
這只是楚虎臣感情上最期待的結(jié)果，可是從理智上講，楚幺兒怎么都擺脫不了嫌疑。是故楚幺兒在祭拜完楚子軒后，依舊被送進(jìn)楚府地牢里嚴(yán)防死守，沒有繩索鐐銬，好吃好喝供著，至于說想和外界有任何聯(lián)系——免談。
簡單說，楚幺兒死是死不了的，什么時候放出來，目前來看還是遙遙無期。
楚悔與楚云龍相對而立，皆著短打勁裝，手中各執(zhí)一柄硬木直刀，彼此間不懷好意地盯著對方。
這人啊，斗爭經(jīng)驗(yàn)豐富了，也就不怕斗爭了，兩人在李妄和秦?zé)畹恼佌伣陶d下，心態(tài)早就發(fā)生了變化。
若想戰(zhàn)，先練膽，怯則必敗，懦則必亡。
李妄這句話說得是有道理，不過對楚悔而言，這種封建社會百年老雞湯的效果并不怎么出色，真正讓他無所畏懼的原因只有兩個。
第一，來自NPC李妄的毒打。
第二，楚云龍這老小子有事沒事就想坑自己一把，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楚云龍亦然，自打來到這勞什子場景世界，他就一直被楚悔隱隱中壓了一頭，你說差距巨大吧，倒也沒有，你說沒有差距吧，那就著實(shí)有些不客觀了。
千年老二的怨念，不比千年王八的怨念小。
楚虎臣極為滿意地看了李妄和秦?zé)钜谎?，微笑著點(diǎn)頭示意，不愧是自己手把手帶出來的良將，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徹底驅(qū)散了這倆孫子聽到武斗時的那副慫樣。
“屬下慚愧！”
李妄二人抱拳應(yīng)道。
楚虎臣轉(zhuǎn)過頭，聲若洪鐘道：
“比校，開始！”
一聲令下，兩人同時沖向?qū)Ψ?。楚悔雙手持刀，刀鋒斜挑于右肩之上，呈全力劈砍之狀，明晃晃地奔著楚云龍腦門而去；楚云龍同樣雙手持刀，納刀柄于肋下，目光聚焦楚悔下腹，一記結(jié)扎突刺，直搗黃龍的意圖昭然若揭。
論卑鄙，還是你楚云龍無恥！
楚悔大怒，稍微側(cè)過身避開要害，全力出手的直刀上更添二分力道。
論陰險，還是你楚悔毒辣！
楚云龍同樣氣極，老子最多是沖著你的半成品子嗣下了手，你居然直接要老子的命？當(dāng)下亦是偏過了頭，雙腿發(fā)力彈射而出。
“啪！”
“嗤！”
“啊！”*2
第一聲“啪”，是楚悔的硬木直刀在楚云龍肩頭斷裂的聲音；第二聲“嗤”，是楚云龍的硬木直刀劃裂楚悔褲子，并從楚悔大腿外側(cè)帶走不少血肉的聲音；至于最后的兩聲“啊”，不用解釋，兩人的慘叫聲。
雖然見了血，但楚悔的狀態(tài)明顯比眼冒金星的楚云龍強(qiáng)一些，姿勢更是比屁股向后平沙落雁的楚云龍好很多，當(dāng)即丟了手中斷裂的直刀，飛起一腳將楚云龍的直刀踹飛，接著便是一記老拳印在楚云龍的臉上。
嘶，手疼！
楚云龍倒也耐揍，晃了晃腦袋，抱住楚悔的腿將其放倒，同樣一拳砸中楚悔的鼻梁。
隨后的場景實(shí)在乏善可陳，兩個鼻血與眼淚齊飛的男子，糾纏在地面上翻來覆去，你給我一拳，我踹你一腳，堪稱秋水共長天一色，一時間著實(shí)難分高下。
什么鎮(zhèn)戎軍殺伐術(shù)，兩個人從腦子到身體，唯一存在的東西只有人類戰(zhàn)斗本能。
“假拳，假拳！不是說好了打假拳嗎！”
“人渣，敗類！你特么還好意思說說好了！”
“停停停！停手！”
“你先停！”
“你先停！”
兩人一邊將對面錘得啪啪響，一邊聲淚俱下地譴責(zé)對方，可惜誰都沒有停手的意思。
楚虎臣臉上掛霜，怒喝道：
“你們倆都給老子停下！”
話音方落，宛若互相殺父奪妻的兩人立即停手，彼此攙扶著站起身來，甚至還友好地拍了拍對方身上的灰塵。
楚虎臣這輩子什么場面沒見過？
偏偏眼下的場面還真的沒見過。
你們倆明明已經(jīng)腦漿子都快打出來了，怎么老子剛一出聲你倆就復(fù)合了？就恩愛如初了？
老頭子我在孫輩們心中的威望如此之高嗎？
楚虎臣明明一肚子的火，偏偏被兩人兄謙弟恭的樣子活生生堵在嗓子眼，于是當(dāng)機(jī)立斷，轉(zhuǎn)頭呵斥李妄、秦?zé)疃说溃?p> “你們倆咋教的？！”
“教半天就這水平？！
“出去別說是我楚虎臣帶出來的兵！”
李妄與秦?zé)顚σ曇谎?，低頭抱拳道：
“屬下慚愧……”
楚虎臣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魏書》塞回懷中，目光不善道：
“當(dāng)年，我不過十五有余，習(xí)武半月，便能獨(dú)自斬殺三名盜匪，你們倆的武藝，實(shí)在是太讓我失望了。今日的比校，全當(dāng)沒比，這卷《魏書》，暫且就扣下了?！?p> “別，要不一人一半也……”
楚云龍?jiān)捨凑f完，楚虎臣冷冽的目光徑直掃過來，將未曾出口的下半句徹底掐死在楚云龍的肚子中。
楚虎臣顯然情緒不佳，不耐煩道：
“行了，將這兩個混蛋小子帶下去治傷，明日開始進(jìn)行最后一項(xiàng)考驗(yàn)。誰贏了，剩下的《魏書》和《蜀書》都是他的?！?p> 楚云龍很是隱蔽地松了一口氣，隱蔽到他甚至連呼吸的頻率和輕重都沒有改變，只是原本緊聳的肩膀突然間松弛了下來。
楚悔不是什么傳說中的微表情大師，不過平日里就靠察言觀色勉強(qiáng)糊口，對于這種比較明顯的肢體語言還是有一定敏感度的。
楚云龍脫口而出的那句一人一半，究竟是因?yàn)轭w粒無收下巨大的精神壓力，還是像楚悔一樣，擔(dān)心楚虎臣會另外再加一場比試，用來決定《魏書》的歸屬？
而此刻的松了一口氣，到底是因?yàn)楂@得了2：1絕殺比賽的機(jī)會，還是因?yàn)闊o需再加試一場？
楚悔心中起疑。
這老陰貨不會也發(fā)覺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