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綠江全長七百多公里,皆為中朝邊界,除去保護區(qū)和人口密集處,適合偷渡的地方就只剩下了水流較為湍急的中上游流域。這里急彎很多,是長白山幾條河道涌入之處所,以暗流洶涌,兩岸更是險峻異常。
黎歡等人乘坐的船太破,兩三百米寬的江面,他們居然用了兩個多小時才橫渡過去,過程中竟然還有幾次拋錨。
不過偷渡的過程,還是比黎歡想象的要順利,并沒有出現(xiàn)電影中那種,忽然出現(xiàn)一只巡邏船開著射燈讓他們停下的情況。畢竟這些人都是專門搞偷渡的,船老大說他們會經(jīng)常換位置,都是這些崎嶇峻嶺、水流兇險的地方。
鴨綠江中朝邊境最窄的地方只有十幾米寬度,有的地方甚至叫“一步跨“,可越容易通過的地方,兩國守衛(wèi)的也就越嚴(yán)密,所以他們只會選擇險地渡船。
韓老八已經(jīng)安排好了在對岸接應(yīng)的人,那是個瘦弱的朝鮮男人,他叫樸仁勇。這人會說中國話,而且?guī)缀趼牪怀鍪裁纯谝簟?p> 遠遠看去,樸仁勇一頭短發(fā),穿著舊夾克,跟中國鄉(xiāng)下人也沒什么分別。
“你們來了。怎么才來???”樸仁勇對船老大喊。
“船又拋錨了,能過來就不錯了,你知道這幫人運了多少東西過來嗎。我這船都差點壓沉了,你就知足吧?!?p> 黎歡他們的裝備,除了沉重的金屬捕獵裝置還有大量的露營用品,食物還有水,對于這艘破船來說,的確是已經(jīng)超越了極限。
“哎呀快快快……再過一會巡邏隊就過來了?!?p> 雖然這地方暫時沒有邊防哨卡,但還是會有巡邏隊按時巡邏,中朝邊境線雖長卻幾乎沒有縫隙。
所以樸仁勇他們每次行動都是掐算好時間的,今天看樸仁勇的樣子,似乎是船老大晚了。
“快快快,趕緊卸貨?!睒闳视虏煌?幢?。
船老大和伙計都是中國人,他們就是專門干這個的不過只是出船,用他們的人做什么的都有,除了偷渡還有走私貨物的,其中朝鮮人居多。
因為要走私貨物,所以他們的船雖然比驢車還慢,不過竟然有滑道和小型起重機,再加上眾人肩扛手搬的,一卡車的貨很快就卸了下來。
卸了貨船老大和伙計就開船走了,他們半刻也沒停留,因為他們的業(yè)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不想多惹麻煩。
“兄弟,你說的巡邏隊,不會這會過來吧?”老鬼遞給樸仁勇一支煙問。
“如果來了,你們就趕緊跳江嘛,上岸才算越界,只要他們沒看見你們跳江的過程,你們就可以說你們沒上過岸啊。他們一般不會抓你們上來的?!?p> 阿鬼看著樸仁勇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又看了看身后湍急的江水,他干笑了一聲。
“哥們兒,我們這些東西怎么辦???你能不能找一輛車過來?”黎歡問。
“你看這山路能開車嗎?”
這地方地形十分復(fù)雜,上岸不遠就直接進山,僅有的山路崎嶇陡峭,別說車了,步行都十分困難。
“你上次來的時候,是怎么弄的?”黎歡問短刀。
“你問他,他肯定有辦法。”短刀哥說。
“你到底有沒有辦法直說?!崩铓g又問樸仁勇。
“辦法還是有的,我可以多找一些人過來,每人扛一點,總能運走的。就是你們得額外給費用。”
偷渡和接應(yīng)的所有費用一共八萬塊錢,都是交給韓老八讓他包辦的,他從中拼了多少,又給了樸仁勇和船老大多少,這黎歡就不知道了。
現(xiàn)在樸仁勇似乎是打算額外再賺一筆,而且黎歡好像也沒有選擇的余地。
“那你要多少錢?我可只有人民幣?!?p> 這個時候他多希望楊偉那小子在身邊,這樣起碼可以有個人能商量一下,現(xiàn)在他只能就地問價了。
“三萬吧。你給人民幣就行,我有辦法?!睒闳视禄卮?。
黎歡還不知道,在朝鮮大城市,朝鮮人是收人民幣的。
“五千,我只有這么多?!?p> “好吧?!?p> 黎歡本以為他會還價,可結(jié)果他就這么答應(yīng)了,黎歡數(shù)了五千塊給他。樸仁勇樂了,他拿出一盒煙,給大家每人上了一根,然后他把剩下的都給了黎歡。
“金裝阿里郎,沒抽過吧。試試看?!睒闳视抡f。
“東西之后我們?nèi)ツ娜“??”黎歡問。
“你們想去哪可以直接過去,告訴我位置就行。我會帶人把東西先搬到村里,然后再想辦法給你們送過去。你們這些偷渡過來的就不要進村子了,遇到人也要小心啊?!睒闳视抡f。
短刀把地圖打開,把要去的位置給樸仁勇看,結(jié)果對方一下愣住了。
“你們?nèi)テ筋^山干什么?!”樸仁勇驚訝地說。
“這你不用管?!倍痰墩f。
“如果你們是去那,那東西我只能送到入山口,因為那座山有詛咒,鬼怪太多了,我們可是不會上去的?!?p> “可以?!?p> “你們是不是太迷信了?”黎歡問。
“上去的人沒有能活著下來的,你不信我也沒辦法。白山神占據(jù)著那座山,它手下的鬼怪無數(shù),所以我們周邊村落的人是不敢靠近的,怕冒犯了山神?!?p> “白山神?”
“是啊,白山神啊,那山是白山神的住所,邪啊。”
“會不會是某種動物,被你們誤認(rèn)成了鬼怪?”焦克笑著問。
“不會有那種動物的……你們不要再問我關(guān)于白山神的事了,那座山上的事我不想多說。東西我會盡快給你們送到入山口的,如果你們到了我還沒來,你們就等一等?!?p> ……
抽完煙,在樸仁勇的指導(dǎo)下,眾人把裝備都用軍用帆布和樹枝藏好,然后就跟著短刀哥往平頭山方向步行。
黎歡心里擔(dān)心樸仁勇把東西卷包,但他此刻又沒有其他辦法,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這距離那座平頭山其實不遠,只相隔一座山嶺的距離,但是他們不能像樸仁勇一樣走山路繞過去,那會被巡邏隊撞見,他們只能從沒有路的地方開條路、翻山過去。
因為走了深山,巡邏隊他們算是躲過去了,可沒走幾里路,短刀就忽然叫他們停住了。
短刀往遠處一指,只見,遠處必經(jīng)的山嶺上有一座哨卡,上面兩個朝鮮士兵正端著步槍警戒呢。
一見有朝鮮兵,焦克帶來的三個人一掀衣服都拿出了手槍,焦克則從背包里摸出了很多槍械部件,不一會,他就把部件組裝成了一把步槍。
焦克身邊這三人分別是東子、楚陽、江龍、他們都是曾偉身邊的打手,體質(zhì)都不錯,這次爬山涉水的竟然一點都不掉隊。
“你們想干什么?顯你們有家伙嗎?”黎歡呵斥道。
“黎歡啊,別激動嘛,我們只是有備無患?!苯箍苏f。
“拿出來就別備著了,你不是無常殺手嗎,過去干掉上面的朝鮮兵啊?!?p> “我的任務(wù)可不是給你當(dāng)保鏢。我呢,是可以悄無聲息的干掉上面那兩個兵,可是只要有人發(fā)現(xiàn)上面的兵死了、暈了、或是消失,那就會有軍隊搜山,這是可以肯定的事。咱們再厲害,也扛不住軍隊掃蕩吧?”
“他說的對,不能打草驚蛇。”短刀說。
“我沒讓他動手的意思,就是看他們拿這些家伙出來,心里不爽?!崩铓g說。
“黎老弟還是這么直言不諱啊?!苯箍死湫?。
黎歡大概都能猜到焦克的任務(wù)是什么,他和這三個人是監(jiān)督他們的,如果黎歡或其他人耍花樣,拿錢不干活,那焦克就會對他們動手。
所以這槍,其實是用來對付他們的……
“咱們從樹上過去吧。”短刀仰頭看上面說。
幾個人跟著看了看頭頂?shù)膮⑻齑髽?,表示不解。短刀一躍抱在一棵樹干上,他向上爬了一段距離,然后用腿一蹬,一下跳到了另外一棵樹上。
“明白了嗎?”短刀哥跳下來問。
“老弟好身手,不過,我們可跳不了。”焦克說。
“那怎么辦,能繞過去嗎?”黎歡問。
“這座哨卡的位置很刁,它就是專門卡在這里不讓人通過的,你看對面是一整條山嶺,不爬樹的話,咱們就只能爬山了。我倒是可以先上去固定一條繩索下來,可是登山繩都在那些裝備里,咱們現(xiàn)在手上沒有。而且白天爬崖目標(biāo)太明顯,只能晚上。”短刀說。
“要反回藏裝備的地方拿登山繩?那太浪費時間了吧?”焦克說。
他們雖然走了也就不到十里路,但他們是爬山,比正常走路要艱難十倍,而且他們不知道巡邏隊經(jīng)過的時間,所以回去的風(fēng)險實在太大了。
老鬼蹲下摸了摸地面,他抓起一把土聞了聞?wù)f:“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么辦法?”黎歡問。
“從哨卡側(cè)面過去?!?p> “不是說了都是山崖爬不上去嗎?!?p> “我是說,到了山腳下,我可以嘗試找軟的地方挖盜洞過去。”說完老鬼從背包里拽出了一把旋風(fēng)鏟,和一把工兵鏟。
一聽老鬼要挖山,焦克的三個手下笑了起來,而焦克卻意識到了老鬼的身份。
“兄弟你是什么來路?你這個……難道是旋風(fēng)鏟嗎?”焦克問。
“嗯?!崩瞎砝^續(xù)說,“先說好,我只能說試試,如果下面石頭太多,就沒辦法了?!?p> ……
于是一行人潛行到了哨卡側(cè)面很遠的山腳下,老鬼先用工兵鏟探了幾下,發(fā)現(xiàn)這里的土質(zhì)是可以的挖掘的,于是他把工兵鏟交給黎歡,自己用旋風(fēng)鏟開始挖盜洞。
“兄弟,挖通山嶺,這……這有點扯了吧?”東子笑道。
“你懂什么,盜字門里三只鼠,上天入地滿街走,上天的飛鼠是飛賊,走街串巷登宅入戶的老鼠是扒手,而能遁地掘墳的地鼠是盜墓的摸金術(shù)士。江湖六大門里的高手,今天你們有幸能遇見兩個,是這你們的造化。學(xué)著點吧?!苯箍擞?xùn)斥一般說。
“是是是……”三人見焦克說的很認(rèn)真,忙連連點頭,并嚴(yán)肅了起來。
黎歡本來也懷疑,但只見,老鬼沒一會就挖出了一個能容下一人的洞,而且轉(zhuǎn)眼他人已經(jīng)深入進去了,按這個速度,一兩天時間挖一個能貫穿山嶺的地道,應(yīng)該可以辦到。
這旋風(fēng)鏟果然是摸金盜墓人的神器,老鬼運用的也是爐火純青,老鬼就這么在前面挖,黎歡和短刀輪流用工兵鏟在后面善后,他們竟然很快就挖了一條近百米深的洞。
這洞雖然很狹窄,寬度只能容下一個人爬行而已,但這種能力已經(jīng)十分不可思議了。
老鬼的手藝精湛,遇到小塊石頭他都能繞開,而且只是稍稍變動角度即可,幾乎不會成為障礙。
可挖到傍晚的時候,他的鏟子忽然戳到了一塊巨石,在盜洞中,這塊巨石像是墻壁一樣,迎面擋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