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遠(yuǎn)處哨卡的射燈像是一只放光的巨眼在巡視山林,山嶺間不時傳來鳥鳴,聲音非常凄涼,像是病患的呻吟。
黎歡、短刀哥、還有焦克他們四個人,正蹲在盜洞外吃東西,因為距離哨卡太近,他們不敢生火和開手電,只能借著僅有的一點月光摸黑活動。
“這個叫老鬼的可真有一手啊,他們這樣的人都叫地鼠嗎?我看地鼠都不如他們挖洞快啊?!睎|子吃了一口餅干說。
“人家那叫手藝,你就看人家用那個鏟子吧。就那鋼葉子,一般人用不好的話,估計會把自己的頭削成兩半?!苯堈f。
“看來啊,咱們平時是白混了,還以為在社會上跟過幾個大哥就了不起了呢??磥砩鐣系哪苋水愂慷嗔巳チ??!背栒f。
三個人越聊聲音越大,忽然一個石子飛過來打在了江龍的水壺上,發(fā)出了一聲響,他們四處張望,好久才意識到石子是從短刀哥那邊飛過來的。
“在山野里,聲音是可以傳的很遠(yuǎn)的,你們小聲點?!倍痰毒?。
“哦好好好——這位短刀大哥也是能人啊,那么遠(yuǎn)的距離一下就發(fā)現(xiàn)哨卡了,我們都得用望遠(yuǎn)鏡看啊?!睎|子壓低了聲說。
“黎老弟,不也沒用望遠(yuǎn)鏡嗎。”楚陽說。
在老鬼挖洞這段時間,他們觀察過一段哨卡的換班情況,除了黎歡和短刀,其他人都要使用望遠(yuǎn)鏡,才能看得清上面的情況,而這兩個人用望遠(yuǎn)鏡反而會覺得晃眼。
他們本打算利用交接班溜過去,但最后卻發(fā)現(xiàn)那些朝鮮兵一個走后,另一個會馬上頂上去,從不懈怠,沒有任何間隙。而且哨卡里好像不止兩個人,周圍似乎有大概一班的編制在活動。
“那是,畢竟是獵王的外甥嘛!”東子說。
“哎……對了,獵王為什么沒跟船過來啊?我們以為他會來呢。”江龍問。
“哦這種小事,他老人家就不必過來了,短刀哥足夠了?!崩铓g說。
“也對也對……”
黎歡后來也請過二舅,但這次二舅說什么也不肯跟著,給多少錢都不干了。黎歡想二舅畢竟是個假獵王,而且年紀(jì)那么大了,萬一真出了什么事他沒法跟他媽交代,也就沒在勉強他。
“獵王?什么獵王?”短刀問。
“獵王你還不知道?虧你還是獵人呢。”黎歡心虛地說。
“我倒是知道有個獵王組織?!?p> “那不就得啦?!?p> “可是獵王組織……”
“行了!很多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江湖規(guī)矩不懂?!崩铓g直接截斷了話題說。他怕再說下去會說露餡,因為他干脆連獵王組織都不知道。
“你小子,都不知道搞什么鬼,曾先生怎么就信了你的邪呢?!苯箍撕鋈婚_口。
“你不是有你自己的任務(wù)嗎?別的事你少摻和!”黎歡一擺手。
“黎老弟,是洪爺介紹的?!苯堈f。
“哦是這樣啊……”焦克這下明白了。
“洪爺?洪緋嗎?”短刀驚訝道。這還是他第一次失去平靜,居然是為了一個人的名字。
“是啊,怎么了?”黎歡問。
“沒什么……”
這時老鬼從盜洞里退了出來,他關(guān)掉手電,長嘆了一聲,“你們挺自在啊,吃上了。”黎歡趕緊遞給他一盒牛肉罐頭,還有一瓶水。老鬼喝了一口水說,“碰見石頭了?!?p> “能繞開嗎?”黎歡問。
“太大了,我在周圍探過了,不是繞不開,繞過去需要時間?!?p> “那你白挖了?!”東子驚道。
“現(xiàn)在怎么辦?。俊苯堈f。
“你們別吵,就知道瞎嚷嚷,你們有辦法嗎?沒辦法就閉嘴?!苯箍撕浅獾?。
三個家伙不說話了,看來他們是很怕焦克的。老鬼扯開罐頭,兩三口就把罐頭都吃了,吃完后他又開了一盒。
“趁天黑從哨卡摸過去吧?!倍痰墩f。
“不可能,你以為軍隊是吃干飯的?你跟我也許可以,可咱們?nèi)颂嗔??!苯箍苏f。
“我到是有個辦法?!崩瞎碚f。
“哎鬼哥,你有辦法的話,就不要老是把話說一半嘛。”黎歡推了老鬼一下。
“我總得吃點東西啊。”老鬼吃著罐頭說,“那是塊混合了多種礦物的花崗巖,這種石頭雜質(zhì)比較多,硬度不是很好,而且不耐火。我可以嘗試用火燒,然后用水潑在上面,讓它一層層的炸開,之后在用工兵鏟進(jìn)行處理?!?p> “你是說,你要在石頭上開洞?”東子驚道。
“差不多吧。在手頭沒有任何其他工具的情況下,只能這樣了?!?p> “你有把握嗎?”黎歡說。
“我先看看,咱們有多少水吧。”
幾個人把水壺都拿了出來,老鬼逐一拿起來搖了搖,幾乎都是滿的。
“如果石頭不太厚的話應(yīng)該沒問題?,F(xiàn)在情況是這樣的,這條盜洞已經(jīng)兩百多米了,我估計越過這塊巨石這山嶺應(yīng)該也就通了。不過這只是我通過觀察做出的判斷,無法估計意外情況。我挖穿這塊石頭會用掉咱們所有的水,而附近可能沒有可補給的水源。所以你們決定一下吧。是繼續(xù)挖呢?還是換別的方法過嶺?”
幾個人互相看看,都在思索對策,但好像又都沒什么更好的辦法。
“夜里爬崖,估計這里多數(shù)人都做不到。和士兵沖突會被發(fā)現(xiàn)行蹤,引來更多軍隊。趁黑溜過去……也不太現(xiàn)實……”焦克嘀咕著之前想的幾個方案。
“如果盜洞不行就只能爬崖了。你們不想被抓住吧?”黎歡說。
“我覺得,應(yīng)該讓老鬼試試。”短刀冷靜地說。
“挖石頭可不比挖土,我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崩瞎碚f。
“你干吧。反正不行咱們就返回去,渴死之前,怎么也能趕到江邊吧?!崩铓g拍了一下老鬼的肩膀。
隨后幾人分頭找了很多火絨和干樹枝,他們把樹枝截成細(xì)小的干柴,然后老鬼把木柴在洞里的巨石前引燃,當(dāng)巨石加熱到一定程度后在把冷水淋上去,結(jié)果石頭果然炸裂脫落了一層,接著老鬼又用工兵鏟修整,石頭明顯凹進(jìn)去了不少。
如此反復(fù)用了一天多時間,這巨石竟然真的被老鬼挖穿了,只是洞很小,只比一個人的肩膀?qū)捘敲匆稽c。他們很幸運,這石頭是類似石墻的結(jié)構(gòu),很高大但是并不厚。
第三天一早,老鬼終于把整個山嶺挖穿了,整條盜洞近三百米長,有幾個轉(zhuǎn)彎處,是因為要繞開小塊巖石形成的。
幾個人的身材都不胖,只有江龍過巨石路段的時候犯了一點難,其余人很順利的從盜洞穿越了山嶺。
越過山嶺,就已經(jīng)越過邊防線范圍了,后面已經(jīng)沒有朝鮮兵和哨卡了,之后的一段路沒什么危險,他們的困難除了山地難走之外,就是口渴了,因為他們已經(jīng)沒有水了。
好在平頭山口距離不遠(yuǎn),他們行了一天的路,終于在天黑前趕到了。
入山口的兩側(cè)都是懸崖,山區(qū)入口只有這么一個,有點一線天的意思。
黎歡他們的裝備已經(jīng)被擺放在入口樹林的邊上了,樸仁勇正在那站著四處張望著,他顯得很緊張。見黎歡等人出現(xiàn)后,樸仁勇退到了林子邊,神情更加慌張了,這讓黎歡覺得不太對勁。
“你們……你們怎么才來,我以為你們不來了呢?!睒闳视录傩χf。
“遇到了點麻煩,不過好歹是解決了,久等了吧?”黎歡看看四周說。
“是啊,久等了……”
樸仁勇話音未落,有八個士兵忽然從林子里竄了出來,他們迅速包圍了黎歡等人。焦克他們想舉槍可已經(jīng)晚了,他們早已被朝鮮兵的槍口頂住。
原來裝備成了誘餌,樸仁勇居然通知了朝鮮邊防兵。
這些朝鮮兵里有一個會說中國話的,他喊道,“不許動,你們已經(jīng)觸犯了非法越境罪,非法持槍罪,非法走私物品罪。跟我們走吧?!?p> “樸仁勇你居然賣我們?太不講道義了吧?”黎歡喊道。
“對不住對不住……我也是沒辦法?。∥液痛謇锶嗽诎釚|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們的這些東西都是捕獵用的啊。我就猜想,你們肯定是要去平頭山上獵什么東西。這可不行啊,如果你們冒犯了白山神,那我們村子可是要遭殃的。”
“沒想到會栽在封建迷信上?!苯箍诵Φ馈?p> ……
天黑了下來,朝鮮兵讓黎歡等人都跪在地上,然后把他們繳械,戴上手銬往山下押送。
這里的山路陡峭不能行車,他們的軍卡車停在下面不遠(yuǎn)的地方。過程中焦克一直腳步很慢,他的腿似乎有點瘸,黎歡等人知道他肯定是裝的,因為在來的過程中他并沒受傷。
老鬼跟黎歡、短刀哥使了個眼色,于是他們一起稍微加快了一點腳步,這樣一來,焦克就被落在了后面,由兩個朝鮮兵和樸仁勇專門盯著。
“哎你能不能快點啊?”樸仁勇急道。
“爬山的時候腿不小心摔斷了,能走就不錯了?!苯箍苏f。
“哎呦,爬山過來的?”
“我們是爬山過來的,那邊有個哨卡,沒辦法啊。”
“爬懸崖白天不可能吧?你們也真有本事,沒繩索,居然能在夜里徒手爬崖?!?p> “這不,把腿摔斷了嗎?!?p> 說完焦克坐在一棵樹下,他假裝走不動了。
朝鮮兵說了幾句朝鮮話,聽語氣是讓他快走,樸仁勇用朝鮮話解釋了焦克的腿傷,于是朝鮮兵靠近蹲下想打開焦克的褲腿看他的傷勢。
突然!焦克手一抬,兩根手指猛戳進(jìn)了那個士兵的眼睛里,瞬間他又一個起身,身體彈簧一樣又撲向了另一個士兵,也是同樣的一招二龍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