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東京城中,皇宮大殿內(nèi)早朝時分。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中間大道紅毯發(fā)亮。氣勢磅礴,金光燦燦;天子鑾殿,威風(fēng)凜凜。一派大氣風(fēng)范,令人感慨萬千。群臣肅穆,莊重典雅。宋徽宗坐在龍椅上環(huán)顧四周,眉頭一皺:“種浩將軍又送來西夏消息,如何是好,乾順這廝不肯善罷甘休,總在蕭關(guān)尋釁滋事!遼國也膽大包天,居然派人前來問詢西夏之事,實在有恃無恐。諸位愛卿,有何良策,但說無妨。”
“陛下,不必著急,當(dāng)心龍體才是。小小西夏,何足掛齒!契丹蠻夷,也是狗膽包天。”童貫皺眉道。
“西夏不可不防,童大人,何出此言?”一人笑道。張明遠(yuǎn)看過來,有個宋徽宗的心腹小太監(jiān)在身旁,給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介紹一番,他們才知道,原來這便是那王黼,只見他笑容滿面,看上去一臉正氣。
“西夏雖小,不可不防。猶如山石花草,西夏便是小巧玲瓏,還要仔細(xì)再三,防患于未然?!绷硪蝗藝@道。費(fèi)無極看過來,小太監(jiān)一介紹,原來是朱勔,只見他,一臉不屑,似笑非笑。
“這西夏實在令人費(fèi)解,如何就有恃無恐,敢與天朝分庭抗禮。”有人說道。小太監(jiān)介紹,這是楊戩。
“西夏使我西北不得安寧,是可忍孰不可忍?!庇腥说?,小太監(jiān)介紹,這是王太尉。
“圣上,還是先讓種浩將軍派人去據(jù)守平夏城!西夏此番一定是聽了什么傳言才伺機(jī)而動的,他們雖有準(zhǔn)備,但我大宋深謀遠(yuǎn)略,大可退敵千里。如今平夏城乃是一處要塞,如若失守,京兆府便是首當(dāng)其沖,形勢就不堪設(shè)想了。我大宋不可養(yǎng)虎為患,大可用些計謀,讓契丹和西夏互相攻伐,所謂一石二鳥?!庇形淮蟪计沉艘谎弁灣煮税鎲⒆嗟?,只見他頭戴貂嬋冠帽,著絳紅袍,腳踩云狀紋地鞋履,腰系金玉帶,神采奕然,一臉莊重之色。
宋徽宗神情肅穆,回想往事,擲地有聲道:“愛卿所言極是,西夏的確有恃無恐,令人頗為不安,想當(dāng)年永樂城之戰(zhàn),我大宋遭受敗績,直到皇兄時加以征討才挽回顏面,事到如今,朕要把這心病去除。才能使朕無憂!”此時此刻,這一幕,恰好被偏殿窗戶邊,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看到。
張明遠(yuǎn)低聲道:“這位大臣果然是一表人才,的確非同一般。居然提到浩兄的名字,實在有趣。”費(fèi)無極道:“可見童貫招人煩,大家都瞧不上他?!薄翱赏灢蝗菪∮U,依我看,恐怕他這太監(jiān)做的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睆埫鬟h(yuǎn)道。“何出此言?”費(fèi)無極追問道:“何以見得?但說無妨?!睆埫鬟h(yuǎn)對費(fèi)無極耳語道:“此處不便多言,據(jù)說蔡京受寵還是童貫的功勞?!辟M(fèi)無極點點頭,不再言語。
“怎么,有能耐了張侍郎,你能拿大宋江山作賭注嗎?”蔡京著紫袍,八字胡須,耀武揚(yáng)威威風(fēng)凜凜,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說道。原來方才這提到種浩的大臣便是張侍郎!這張侍郎,便是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種浩一直想見的東京城大名鼎鼎的張叔夜。張叔夜應(yīng)聲道:“此話怎講?蔡太師何出此言!大宋江山社稷乃是以東京為本,當(dāng)然平夏城也是一處要害,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何嘗不是大宋江山。如若按蔡太師的說法,難道平夏城一戰(zhàn)便是拿大宋江山社稷做賭注了,請問這賭注賭的是什么?莫非太師對我大宋將領(lǐng)沒有信心了!”一語落地,蔡京頓時火冒三丈,忙道:“一派胡言,實乃胡說八道。平夏城乃是邊塞要地,我堂堂太師如何不知?不過張侍郎所謂的出戰(zhàn)怕是難以服眾了?!?p> 張叔夜道:“既然出戰(zhàn)不可取,如此說來,那蔡太師已有退敵之策了,又何必說這些話,請呈于圣上如何?也免得我們爭來爭去,豈不耽誤了大事?”“議和便是良策了,我大宋定要派人前去議和才是,如今我中原乃是文人士子的天下,陛下英明神武治理有方,目下我們大宋才豐學(xué)富者比比皆是,張侍郎便是個才高八斗之人,如若可以的話,讓張侍郎去和夏王乾順談上一談,豈不很好,如此良策,實為當(dāng)務(wù)之急?!辈叹堉彀投秳又氁槐菊?jīng)不緊不慢道。“如此說來,我大宋沒有精兵強(qiáng)將了,只有一介書生。蔡太師怕是言語不妥了?”張叔夜忙道。
蔡京環(huán)顧四周道:“強(qiáng)詞奪理,誰說我大宋沒有精兵強(qiáng)將。中原乃是文臣武將,天下莫可能及。你倒說說看,依你說來,難道我大宋沒有才高八斗、能言善辯之人了,是也不是?議和乃是如今皇恩浩蕩,我陛下體恤天下以免生靈涂炭之舉,可不是怕那黨項人之意,你可明白?”“我主戰(zhàn)不主和,和還是讓太師去和吧!蔡太師的議和大計如何把我也加了進(jìn)去,豈不是太抬愛于我了,我是愧不敢當(dāng),也是受寵若驚。蔡太師勞苦功高,知道的人自然明白這是為大宋解難,替陛下分憂。不知道的還以為蔡太師是一手遮天,功高蓋主呢,如此不是冤枉了,也枉費(fèi)了太師的苦口婆心,那便是得不償失,太不劃算了?!睆埵逡褂只貞?yīng)道。蔡京頓時喝道:“欺人太甚,你竟然如此言語,乃是藐視本太師,就是藐視陛下,藐視朝廷?!薄叭绱?,你就是朝廷,你可以替代陛下了,你是想犯上作亂,便是膽大包天了。陛下,請明鑒。”張叔夜斬釘截鐵道。
兩人唇槍舌劍之際爭論不休,群臣也是議論紛紛,各執(zhí)一詞,盡管蔡京大權(quán)獨攬,權(quán)傾朝野,可人人自有主意自然不可輕易選邊站隊,畢竟天威莫測,有時候蔡京也是自身難保。童貫只是察言觀色,并不言語。此時一人不動聲色,只是環(huán)顧四周,看著眾人并不言語,只是摸著自己的下巴,像個小姑娘一般的站姿,原來是李邦彥。費(fèi)無極見狀差點笑出聲來,幸好費(fèi)無極的嘴巴被張明遠(yuǎn)給捂住了。
宋徽宗一看也是心煩意亂就不耐煩道:“好啦,好啦。你們不必爭吵,如今大敵當(dāng)前乃是我大宋一大憂患,如此爭來爭去豈不耽誤了大事?兩位愛卿言之各有其理,容朕再三考慮,明日再議?!薄氨菹滤詷O是,諸位大人不必爭來爭去,為大宋江山社稷著想,何必互相爭辯,諸位所慮,天下人明白,陛下也是心知肚明?!蓖灥馈U诖藭r,張叔夜跪拜道:“圣上,此事萬萬不可再推拖下去,請陛下速速定奪,以免延誤戰(zhàn)機(jī),正所謂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是也,陛下!”蔡京便厲聲道:“難道你想逼迫圣上嗎?圣上說明日再議,那就明日再議。怎敢無視圣上之威,莫非想以下犯上不成,還不速速退下?!薄巴顺?!”梁師成見狀趕忙呼道,宋徽宗便揚(yáng)長而去,張叔夜哭笑不得神情恍惚搖搖頭不覺淚光點點。大臣們也很是無奈。片刻,只有楊戩、李邦彥跟著蔡京走了出來。
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看得清清楚楚,不覺捂著胸口,緊張兮兮的朝議總算是結(jié)束下來?!懊鬟h(yuǎn)、無極,今日朝議,你們看群臣如何模樣?”回到御書房的宋徽宗馬上問張明遠(yuǎn)道?!盎噬希茏佑X得童貫大人果然厲害?!睆埫鬟h(yuǎn)道。費(fèi)無極道:“皇上,張叔夜大人果然是忠臣良將。”宋徽宗回過頭來,問道:“難道蔡太師不值一提?”張明遠(yuǎn)道:“蔡太師勞苦功高,難免得罪他人?!薄昂纬龃搜??”宋徽宗一怔,馬上看著張明遠(yuǎn)。張明遠(yuǎn)感覺宋徽宗眼光頗為異樣,馬上笑道:“如若弟子言語有失,還望皇上贖罪?!辟M(fèi)無極也道:“皇上如若生氣,弟子甘愿與明遠(yuǎn)師兄一起領(lǐng)罪!”宋徽宗馬上破涕一笑道:“你們?yōu)楹稳绱??世人都說皇命難為,圣意難測,伴君如伴虎。此些皆是臭話,屁話。朕才不要聽!朕這皇帝要與眾不同才是,要自由自在,灑脫豪邁才是!要痛痛快快才好,免得自尋煩惱。蔡京這人最會見風(fēng)使舵,朕何嘗不知。別看他一把年紀(jì),可姜還是老的辣。司馬懿故事,你們可知?這老謀深算,老奸巨猾,可不得了。稍有疏忽就會上當(dāng)受騙!對這蔡京,朕哪里會放心!靠他,朕的江山能不能保全,也很難說,不過朕要治理天下,少了他也不行,你們可知?”
張明遠(yuǎn)問道:“為何這樣年老體衰之人,皇上還要高官厚祿,委以重任?”費(fèi)無極也納悶,搖搖頭問道:“還望皇上明示,弟子實在不明白?!彼位兆谠缫巡碌綇埫鬟h(yuǎn)、費(fèi)無極會有這般疑惑,心下暗笑,馬上道:“沒有辦法,哲宗皇兄走的匆忙,朕實在是猝不及防,本想著他繼承大統(tǒng)后,大宋天下太平,朕就高枕無憂了,可他一走,天塌地陷,向太后她老人家又把朕放在這火爐上,朕自然不得自由。蔡京雖然年老體衰,可好歹聽話,辦事利利索索,從不拖拖拉拉,歷來是雷厲風(fēng)行。如若換作別人,就難免把朕搞的暈頭轉(zhuǎn)向,一點也不令朕滿意,如何是好?”張明遠(yuǎn)明白過來,笑道:“還望陛下以天下為重,也不必為此心煩意亂?!辟M(fèi)無極道:“皇上說了如此多,真是匪夷所思,原來做天子也有許多煩惱?!彼位兆诘溃骸按朔粝履愣?,乃是天意難違。明遠(yuǎn)與朕同年同月同日生,豈不緣分使然,天大的造化。你們與世隔絕的故事實在蹊蹺,真是羨慕,朕如若也有與世隔絕的故事該多好。無憂無慮,何必成為孤家寡人。世人看朕風(fēng)風(fēng)光光、體體面面,高高在上、喜樂無比。卻不知朕心中苦悶甚多,也說來話長。
張明遠(yuǎn)道:“既然說來話長,皇上不如不說可好?免得自尋煩惱,豈不得不償失?”宋徽宗點點頭道:“也就明遠(yuǎn)可以掏心掏肺的對朕說話,朕喜樂無比,聽明遠(yuǎn)說話倍覺神清氣爽。目下最討厭諂媚之語,還是直言不諱的好!”費(fèi)無極道:“皇上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實乃天生奇才。”張明遠(yuǎn)道:“皇上天生奇才,可惜做了皇帝不自由,言談舉止被史官盯著,如何是好?”宋徽宗馬上握著張明遠(yuǎn)的手嘆道:“明遠(yuǎn)所言極是,皇帝也是人,做男人最難。尤其男人做皇帝!”“皇上以為女人做皇帝如何?”張明遠(yuǎn)道。費(fèi)無極道:“不如武則天?!彼位兆诘溃骸拔鋭t天不敢說,可我朝高太后卻歷歷在目。高太后她老人家就是武則天一樣的人物。這女人還是不要做皇帝,女人做了皇帝天下大亂為時不遠(yuǎn)。”張明遠(yuǎn)納悶道:“弟子愚鈍,還望陛下明言。”“皇上果然頗有體會?!辟M(fèi)無極道。宋徽宗嘆道:“女人做皇帝,曇花一現(xiàn)而已。武則天那么厲害,終究是李家娘子,無字碑難道是空穴來風(fēng),豈不可笑?實在是武則天倍感大勢已去,無言以對,不知所云。故而默然不語!”幾人頓時默然不語。
次日早朝,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依然前來,在偏殿為宋徽宗觀察朝臣的一舉一動。宋徽宗問道:“今日,諸位愛卿,又有何高見???”蔡京道:“陛下,依臣之見,不如讓一能言善辯之臣前往西夏一說,如果議和不成,那么再大兵出擊、殺他個片甲不留!圣上,您看如何?”“嗯,太師言之有理,諸位愛卿,意下如何?”宋徽宗問道。“不可,不可。陛下,萬萬不可!夏主乾順詭詐,上回已殺我大宋一使,那歲幣還是送了吧!有失國體,還是一戰(zhàn)方可消退敵軍氣焰,還邊境一片太平?!睆埵逡箚⒆嗟??!斑@,這個嘛。太師,你意下如何啊?”宋徽宗看著蔡京又問道。
蔡京看了一眼張叔夜就向宋徽宗啟奏道:“陛下,放心好啦!上次不過一小吏而已,難怪乾順那般氣惱,他認(rèn)為我大宋有意羞辱與他,故動殺機(jī)。此番,是大宋朝廷大臣前去,他必不敢輕待,況且童樞密手下的種浩將軍此番三戰(zhàn)三捷,西夏必定有所忌憚,我大宋使節(jié)何怕之有?怕是西夏人不怕,我大宋之中有些人怕了,而且是膽戰(zhàn)心驚,屁滾尿流了?!?p> 張叔夜毫不示弱忙道:“無所謂怕不怕,只是作戰(zhàn)之事關(guān)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須得三思而后行才是。議和乃外務(wù)交往之大事,與作戰(zhàn)有所相同,自然不可視同兒戲。微臣又不是沒有出使過。既然議和之事如今是無可奈何,迫在眉睫,也就不說什么了。不過不可時時想起,常常提及。兵家常言道:‘攻防兼?zhèn)?,萬無一失?!鲬?zhàn)難免血流成河,生靈涂炭,但為長久太平如何可以廢棄。議和固然太平,但也不過短暫一時而已。故而戰(zhàn)和相結(jié)合,方為外事之大計。”如此頭頭是道,群臣面面相覷。李邦彥不動聲色,蔡京也沒曾料想只好不再作聲。宋徽宗聽罷,笑道:“張愛卿所言極是,如此便好?!苯又粗叹┯謫柕溃骸澳翘珟熞詾?,何人可擔(dān)此任?”
蔡京尋思,張叔夜自從去了契丹后回來就膽小如鼠,此番要將計就計,讓他難堪,就忙道:“陛下,依老臣看,不必?fù)襁x他人。不如做個順?biāo)饲?。把這建功立業(yè)之事交給能言善辯之士如何?”群臣竊竊私語,不知何人堪當(dāng)此任。蔡京馬上擲地有聲道:“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禮部侍郎,張叔夜,張大人堪當(dāng)此任。派他前去議和,必成大事。張侍郎文武雙全,對付契丹人都是不在話下,何況這小小西夏?不過依老臣來看,張叔夜大人對付西夏人還是大材小用,綽綽有余?!睆埵逡乖尞惾f分,頓時義憤填膺。群臣議論紛紛,宋徽宗也是一怔。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面面相覷,只得靜觀其變。
“朕何嘗不知張侍郎乃我大宋首屈一指的人才,因此派張侍郎前去是再合適不過了。太師所言極是!”宋徽宗擲地有聲道。“老臣作為當(dāng)朝太師如果不把此些事情替陛下考慮周全了,豈不有負(fù)皇恩?再說了,在那些個達(dá)官貴人、文人士子跟前也落埋怨,他們豈不大失所望了,就是一些凡夫俗子也會加以恥笑。我大宋朝廷威嚴(yán)何在!顏面何在?”蔡京一語落地,大臣一個個回顧著張叔夜。
張叔夜也是倍感莫名其妙,不覺馬上尋思道:“我從未出使過塞外,只怕不堪重任,不過此時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只怪蔡京老賊老奸巨猾,如之奈何,只得硬著頭皮了,就斬釘截鐵道:“陛下,微臣出使過契丹,頗有見地。此番出使西夏,一定大功告成,愿替陛下分憂!”蔡京一怔,本想張叔夜會推三阻四,沒曾料想這廝卻將計就計起來,蔡京不覺哭笑不得,原來他早已準(zhǔn)備好的人選恐怕要落了空,心有不甘也無可奈何,只是咬牙切齒,狠狠瞪了一眼張叔夜。此番景象,被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看得清清楚楚。
楊戩也出班忙道:“太師所言極是,陛下,張侍郎乃我大宋才高八斗之人,前去議和必定大功告成。天下太平,自然功不可沒。如此陛下就不必?fù)?dān)憂了,太師也不必寢食難安了。江山社稷萬歲千秋,黎民百姓安居樂業(yè)。實乃萬幸,我等恭請陛下圣裁?!薄翱上部少R,陛下無憂!”王黼道?!皸畲笕怂詷O是!”朱勔道?!氨菹拢淮笕怂詷O是?!蓖灥馈@畎顝┑溃骸皬埵汤汕叭?,自然大功告成!”群臣一個個也隨聲附和起來。宋徽宗頓時喜笑顏開,沒有了憂思,豁然開朗。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也微微一笑,倍感神清氣爽。難得看到宋徽宗多日愁容,今日頓時舒展,如此喜樂無比。楊戩一看群臣如此,宋徽宗如釋重負(fù),蔡京默然不語,李邦彥一本正經(jīng),王黼、朱勔也喜笑顏開。就對張叔夜忙道:“張侍郎乃是翰林院屈指可數(shù)之才,縱然十個翰林院侍郎也說你不過,乾順哪里是你的對手。既然議和之事如今已是提上了日程,那就不可一拖再拖。不過這事不可由我大宋提出,否則有失體統(tǒng)。我堂堂中原天朝大國如何可以委曲求全的去向西夏提及議和之事。西夏原本不過是個塞外小部落,先朝時候既然已經(jīng)稱邦定國,如今我大宋也就只有默認(rèn)許可了,不過還是我大宋的藩屬小國。此番陛下可以以御賜天朝禮品的名義派張侍郎前去。這其中便是好處居多,一則,看看如今西夏國內(nèi)狀況倒底如何?二則,聽聽乾順對邊境事情的態(tài)度如何。如此豈不是一舉兩得了!陛下先降詔到興慶言說此事,讓我大宋使臣在京兆府等候,再作打算。”
李邦彥馬上嘆道:“好,蔡太師、楊大人一番高談闊論便是大開眼界,茅塞頓開了。我大宋如今是人口眾多,如若加強(qiáng)翰林院的督導(dǎo),把文人士子一個個好好栽培栽培的話,像是張侍郎一樣的人才豈不隨處可見,如此便是多多益善,造福天下之舉。此番一定讓西夏小邦瞧一瞧咱們大宋的文人士子是如何的了的。不然他們還不知道我大宋乃是禮儀之邦,學(xué)識之鄉(xiāng)呢。我們與他們?nèi)绾慰梢韵嗵岵⒄?,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了。他們不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我們的,難道還想讓我們?nèi)W(xué)習(xí)他們的。好東西誰不想要,我們是比他們強(qiáng)一些,他們是未曾馴化的夷狄,和我們一比就渭涇分明了。”王黼忙道:“此言不差,陛下、太師,李大人所言極是。我大宋不僅文章冠天下,而且武功世無雙。文武全才者比比皆是,國威自然更上一層樓。西夏乃是螢火之光,大宋實為皓月之明。”朱勔不甘示弱道:“陛下洪福齊天,此番自然大功告成?!?p> 宋徽宗看著李邦彥忙道:“如此話語乃是長我大宋志氣了,不過西夏如今也是了的,所謂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對西夏如何可以一錘定音,怕是有所偏頗了。”李邦彥做了個打嘴動作忙道:“該打嘴了,陛下訓(xùn)導(dǎo)的即是,微臣敢不銘記在心,一定不再如此言語?!贝蟪家粋€個呵呵發(fā)笑開來?!斑@李邦彥真有趣,好像小姑娘!”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也捂嘴暗笑。
王黼忙道:“陛下,微臣方才也是有失偏頗,也該打嘴。”宋徽宗望著王黼忙道:“愛卿不必如此,朕如何不知你的良苦用心,為大宋著想乃是勞苦功高?!闭f著喜笑顏開對楊戩忙道:“楊愛卿果然是外務(wù)大事的行家里手,所言極是。如此朕就大可放心了。此些事情就有勞蔡太師和楊愛卿,二位愛卿全權(quán)負(fù)責(zé),必定辦的漂漂亮亮、妥妥當(dāng)當(dāng)才是。”蔡京和楊戩應(yīng)聲道:“微臣愿為陛下分憂解難,肝腦涂地,萬死不辭!”“圣上英明,太師、太尉言之有理,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李邦彥奏道。群臣隨聲附和聲勢浩大震耳欲聾。
張叔夜此時臉有憂色欲要再言,李邦彥在他左側(cè)見狀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如此。可宋徽宗已斬釘截鐵道:“張侍郎,朕意已決,望你不負(fù)朝廷重托,即日前往。此番如若大功告成,朕一定重重有賞?!辈叹┖鋈挥窒肫鹨蝗祟D時喜笑顏開道:“張侍郎不必?fù)?dān)驚受怕,西夏并非虎狼之地,乾順并非殺人狂魔。如若此番有所擔(dān)心,老臣倒想起一位得道高人,他絕非等閑之輩,一定是身手不凡的習(xí)武之人,此番可以一同前往,協(xié)助保護(hù)我大宋官員也未為不可。他便是終南山王世貞道長,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大驚失色,如何家?guī)煹拿^連蔡京這樣的人都知道了。宋徽宗一聽蔡京在說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的師父,對這道家渺渺真人自然喜樂無比,頓時喜上眉梢,笑容滿面,就裝作不知其事之狀,道:“既是道家習(xí)武之人,一定身手不凡。張愛卿大可放心而去,此番朕會備的厚禮前往,再加道家得道高人護(hù)佑,一定不辱使命?!睆埵逡苟硕ㄉ裆兔Φ溃骸氨菹驴蜌饬?。既然如此,微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一定不辱使命,讓陛下和各位大人放心,讓大宋黎民百姓放心?!?p> 宋徽宗嘆道:“如此便好,實乃可喜可賀之事,且好好準(zhǔn)備,前去西夏。明日行前,朕為爾等把盞送行。到了長安要會同王世貞這樣得道高人一同前去,必定妥當(dāng)無憂。當(dāng)然,王世貞乃是得道高人,不可多加打擾。如若道長閉關(guān)修煉,千萬不可滋擾。此番前去是請下山來,務(wù)必多加虔誠,誠心相待。全憑他本人意愿,段不可強(qiáng)求。如若道長不便前去,可派弟子助你一臂之力也是造化了。如若也不便前去,張愛卿就只身前往好了,朕會派種浩在邊關(guān)接引,放心好了?!贝苏Z一出,大臣一個個跪地而拜,齊聲山呼萬歲。頃刻,宋徽宗喜笑顏開之際退朝而去,童貫緊隨其后。
“看來我們要回終南山了!”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相顧而笑,片刻離去。當(dāng)夜宋徽宗就讓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連夜返回終南山,臨行前宋徽宗告訴張明遠(yuǎn)說,事關(guān)重大,此番終南山協(xié)助張叔夜乃是造化使然,可見機(jī)行事。
次日,宋徽宗果然率領(lǐng)群臣,在東京南熏門外為張叔夜送別?!皬垚矍?,朕素知我大宋使節(jié)出使一般都比較危險,算是出生入死,有去無回。一個個番邦小國竟敢藐視我大宋天朝上國天威,真真令人匪夷所思,難以置信。此番前去要見機(jī)行事多加小心,且不可莽撞行事,自取禍端。如若忍辱負(fù)重在所難免。須知心字頭上一把刀,能忍則忍。千萬不可意氣用事,須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畢竟異域他鄉(xiāng)又是魯莽粗鄙之地,不同于我大宋這般知書達(dá)理。萬不可激怒黨項人,李元昊的后代肯定也是野蠻狂妄之徒。千萬多加小心,千萬以大局為重?!彼位兆谡Z重心長道?!氨菹?,微臣定當(dāng)盡心竭力,自當(dāng)不辱使命,凱旋歸來。憑我三寸不爛之舌定要說服乾順與我大宋化干戈為玉帛,化短兵相接為握手言和?!睆埵逡箶S地有聲拱手再拜。
“張大人,且放寬心,本太師已經(jīng)吩咐種浩調(diào)兵遣將,西夏必定不敢造次?!辈叹┑??!按朔叭ゲ槐?fù)?dān)驚受怕,本樞密的橫山大捷,早已讓西夏膽戰(zhàn)心驚,他們自然不敢造次。如若我大宋前去好生安撫,他們必定求之不得?!蓖灦谠偃!按巳ノ飨闹靥旄咴频?,大漠之處風(fēng)光無限。張大人算是可以大飽眼福了。可惜,我要守衛(wèi)東京城,不然也想去興慶府走一遭看一看?!崩畎顝┬Φ?。“張大人多家保重,本太尉在東京等你凱旋歸來?!睏顟煺Z重心長的對張叔夜說道?!氨菹潞楦}R天,有陛下龍威護(hù)佑,張大人大可放心?!蓖蹴?、朱勔異口同聲道。“微臣這便告辭,陛下保重,諸位大人保重。”說著張叔夜背過臉去,眼里帶淚地辭別宋徽宗等人離開了東京城,馬不停蹄的趕往京兆府長安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