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張明遠、費無極與子午四人和嵩山派陸九舟辭別,走在少室山上,少林寺弟子趕來,正好碰到張明遠等人。少林寺弟子說,吐蕃法王古思羅來了,張明遠、費無極等人隨即趕回少林寺。子午四人遠遠看去,這吐蕃法王古思羅的確與眾不同,非中原人打扮,毛發(fā)卷起,不過,皮膚黝黑,骨骼健壯。
“吐蕃法王,遠道而來,別來無恙。”張明遠來到少林寺門口,只見吐蕃法王古思羅東張西望,一副傲視天下的模樣,隨即道。吐蕃法王古思羅哈哈大笑:“聽說契丹人被女真人打得屁滾尿流。本王來中原探聽一番虛實。既然來到了中原,這少林寺,豈有不來拜訪之理?豈不顯得我不懂禮數(shù)了?”
“契丹人被女真人打敗,你一個吐蕃人有什么幸災樂禍的,豈不可笑?”子午擲地有聲。“法王千里迢迢,難道就為了告訴我們這個?”普安道。武連哈哈大笑:“你來少林寺做什么,這里可不歡迎你。”“別到處亂走,嚇壞了少室山上的花花草草,也是罪過,罪過?!庇嘞聵返??!澳睦飦淼乃膫€臭小子!乳臭未干,毛還沒全,也在本王面前撒野,豈不自討沒趣,當心本王把你們的小臉打爛,讓你老娘也不認得?!蓖罗ㄍ豕潘剂_頓時火冒三丈,兇神惡煞。
張明遠拱手道:“法王也是一代宗師,如何與晚輩一般見識。”“我終南山和青城山,你怎么不去拜訪?”費無極樂道。“你們終南山、青城山算不了什么,還是少林寺有頭有臉。”吐蕃法王古思羅獰笑道。
“此話怎講?”費無極正色道。“正所謂,武林至尊,唯有少林!”吐蕃法王冷笑之際,伸出手指頭,指向少林寺門口上方那匾額上的三個大字,馬上故意拱手作揖道:“既然是天下第一,豈有不來參拜之理?你們中原所謂各大門派,個個心懷鬼胎,勾心斗角,皆是烏合之眾?!?p> “吐蕃法王遠道而來,老衲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諸位里面說話,何必在我少林寺門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闭诖藭r,一語落地,眾人看時,原來是空聞走了出來。
“空聞大師,失敬失敬?!蓖罗ㄍ躐R上微微一笑,隨即見禮。“空聞大師,晚輩多有得罪,還望見諒?!睆埫鬟h笑道。費無極默然不語,淡然一笑。子午四人也靜悄悄,默然不語。
眾人走進廳堂,坐了下來??章勛尩茏荧I茶,吐蕃法王古思羅才算是彬彬有禮,不過對張明遠、費無極依然并不理睬。
“法王不遠萬里,從吐蕃到我中原,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唇槍舌劍就不必了,何必自尋煩惱,莫如化干戈為玉帛,心平氣和,以禮相待,豈不很好?”空聞見狀,氣氛如此尷尬,馬上笑出聲來,勸慰古思羅。
吐蕃法王古思羅氣急敗壞,頓時嘲笑開來:“徒弟這般沒大沒小,沒規(guī)沒矩。想必做師父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自然也難辭其咎。”
費無極倒是舉重若輕,馬上樂道:“法王所言極是,徒兒多有得罪,你堂堂一代宗師何必在意。如若斤斤計較,豈不得不償失?這知道的以為你是教訓晚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吃飽了撐的,自尋煩惱呢。你難道喜歡自討沒趣,怪不得聽說了,契丹人被女真人打得屁滾尿流都高興之極,喜樂無比??梢姺ㄍ跻膊贿^如此,與小兒一般性情,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是也不是?”
“你!”吐蕃法王古思羅吹胡子瞪眼,氣急敗壞,好生了得。沒想到曾經(jīng)古靈精怪,油嘴滑舌的費無極又回來了。費無極這幾句話輕輕松松就替子午四人出了口氣,四人心中一怔,樂個不住。
空聞見狀,馬上打圓場,問道:“吐蕃法王,不知你何故至此?想必也不僅僅是拜訪這樣簡單,是也不是?”
“聽說少林寺武功蓋世,本王前來切磋一番,意下如何?”吐蕃法王古思羅冷冷的道?!叭绾吻写??”空聞微微一笑。吐蕃法王古思羅喜出望外道:“本王愿與空聞大師切磋一二,還望指教?”“莫非看不起在下?”費無極擲地有聲。張明遠也笑道:“貧道也愿領教,不知尊意如何?”“你們也配!”吐蕃法王古思羅冷笑。
“你也配與空聞大師過招?”子午站起身來,指著吐蕃法王古思羅罵道?!澳銈兺讼??!睆埫鬟h擲地有聲?!翱纯?,這伶牙俐齒,口無遮攔。沒大沒小,也難怪!”吐蕃法王古思羅大笑?!胺ㄍ醪槐貙⒂嬀陀嫞磔叢欢Y數(shù)多海涵。”費無極道?!昂冒。銈?nèi)齻€一起上,本王單挑你們,意下如何?”吐蕃法王古思羅馬上昂首挺胸,揚威耀武,指著空聞、張明遠、費無極。
“我中原人絕不以強凌弱。”普安道。武連道:“這話欠妥,應該說,我中原人絕不以少勝多?!薄笆且远鄤偕伲倒?。”余下糾正道。子午樂道:“也不對,應該這樣說,我們不會和一個無名鼠輩大打出手,是也不是?”子午四人笑出聲來。
“你!”吐蕃法王古思羅咬牙切齒。“法王,方才他們一派胡言,我代他們給你道歉,還望見諒。我覺得你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切磋切磋,實在沒什么意思。莫如做些有意思的事,意下如何?”費無極馬上靈機一動。
“比武,比武。你們宋朝唇槍舌劍厲害,既然高手在民間,何不快快出手,更待何時?”吐蕃法王古思羅看眾人一個個面如土色,心下明白過來,這說到了他們的痛點,也說到了他們的心里。這是大宋的傷疤,也是致命的傷疤。心中喜樂無比,總算出口惡氣。此番前來中原,一則打聽遼國與女真人的勝負,二則探聽宋朝國內(nèi)虛實。雖說吐蕃早已大勢已去,可宋朝依然氣壯如牛,武林高手也是層出不窮。如若女真人南下,吐蕃也許會有咸魚翻身的可能。自然心里暗暗得意,乃是不虛此行。試探少林寺,便是題中之義,自然也是心馳神往了。
“素聞吐蕃法王武功高強,不過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必咄咄逼人?”空聞擲地有聲?!翱章劥髱熗膺呎?!”吐蕃法王古思羅站起身來不耐煩道,隨即走了出去。“法王,請!”空聞只好站起身來,朝張明遠等人使個眼色。
眾人離開廳堂,來到少林寺一處山坡。四周山大溝深,郁郁蔥蔥。
“我吐蕃本也天下無敵,可如今被宋朝壓制的服服帖帖,這吐蕃帝國已然化為泡影,本王豈不心煩意亂。既然打不過宋朝廟堂,難道還斗不過你少林寺?!蓖罗ㄍ豕潘剂_氣急敗壞,說話間不打招呼,馬上朝空聞襲來,空聞躲閃開來。
子午目瞪口呆,武連擔驚受怕,余下大驚失色,普安神情恍惚。只有張明遠、費無極不以為然,原來他們早已知道吐蕃法王古思羅的手段。還記得東京打擂,這廝與大理國王段和譽曾交過手,也是大理國王段和譽的手下敗將,也非法力無邊。
只見吐蕃法王古思羅使出雪山銀光,這廝雙掌合實,銀光閃閃,眾人居然一瞬間睜不開眼,好生了得。這廝飛身而起,雙掌齊發(fā),好似片片雪花,似冰刀一般,射向空聞。空聞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用萬佛朝宗予以對付,只見他一串佛珠,拋向半空,雙目緊閉,念念有詞。佛珠閃閃發(fā)光,慢慢升起??章勲S即睜開眼睛,飛身而起,許多佛珠落入掌中,雙掌打出,佛珠如風火輪般旋轉(zhuǎn)而去。雙方掌氣碰撞,炸開一道白光。如若不是張明遠、費無極眼疾手快發(fā)掌護佑,子午等人恐怕會有所受傷。二人斗上三個回合,各有勝負,算是打成平手。
吐蕃法王古思羅本欲繼續(xù)挑戰(zhàn)張明遠、費無極,不過與空聞切磋后已感到力不從心,故而匆匆忙忙告辭空聞,下山去了。張明遠、費無極也不追趕,自然由他而去。
武連道:“方才應該抓住他,好好教訓他一番,讓他到中原逞威風?!薄靶攀牡┑┣皝砣鲆?,沒想到灰溜溜就抱頭鼠竄了?!庇嘞聵返馈!斑@廝看來也是身手不凡。”普安道。子午道:“我看他內(nèi)力非比尋常,如若不是內(nèi)力渾厚,恐怕難以對付。”“不過切磋切磋,何必心狠手辣,趕盡殺絕。”空聞擺擺手。“方才見識高手對決,實在三生有幸。”余下道。子午道:“大師以為吐蕃法王古思羅功力如何?”“非同小可,不可小覷?!笨章劦馈!皫煾溉缛襞c他交手,可有把握?”普安看向費無極,隨即問道?!坝?,當然有。我們早晚會有機會見面?!辟M無極點點頭?!按嗽捲踔v?”普安追問?!巴罗ㄍ醮蛱脚嫒说膭酉?,大有勾結(jié)女真人的意思。難料吐蕃與女真遙相呼應,圍攻我大宋。這吐蕃法王古思羅如若效命西夏或者女真人,自然會前來挑戰(zhàn),恐怕到時,我們想避其鋒芒,也無后退之力?!辟M無極道。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云。
“吐蕃與女真相隔千山萬水,再說這契丹人也并非氣數(shù)已盡,戰(zhàn)事變化,不可預測。難料女真人會不會被契丹人打敗。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也是比比皆是。何況契丹也是不可小覷,雖說目下被女真人打得抱頭鼠竄,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是也不是?”空聞道?!巴罗ㄍ豕潘剂_也是一代宗師,替吐蕃國王賣命,實在可惜?!睆埫鬟h道。子午等人面面相覷,心知肚明,師父、師叔何嘗不是也替宋徽宗賣命了,這英雄劍難道不是如此?只不過玄空道長這邊多了些情深意切罷了。如此說來,世人何嘗不知,玄空道長乃宋徽宗故交,難怪許多江湖中人不愿到恒山派出手相助。此時此刻便了然不惑了。
“吐蕃法王古思羅應該有內(nèi)傷?!笨章効此麄冞@般表情,自然就頗為疑惑,馬上打破僵局?!皷|京打擂,莫非傷的很重,如今還沒痊愈?”費無極擲地有聲。“恐怕不是,我看那日他們也沒什么大不了,如何會有傷。”張明遠哭笑不得?!皟?nèi)傷,是看不到的。你們難道不知道?東京打擂何人與他切磋過,你們可知?”空聞解釋道。張明遠道:“大理國王段和譽。”“居然是他!”空聞陡然神情恍惚?!霸趺矗髱熤浪??”費無極馬上不解。
空聞?chuàng)u搖頭哭笑不得:“萬萬沒想到,大理國王段和譽身手不凡,居然打敗了吐蕃法王古思羅。段和譽曾上過少林寺與老難促膝長談,老衲一直以為他是書生意氣,手無縛雞之力,只道是一個文弱書生。沒曾料想也是江湖中人,武林高手?!?p> “大理國王段和譽,大名鼎鼎。”子午也大驚失色?!澳阋娺^?”武連問道?!奥犝f過?!弊游鐡u搖頭。普安神秘兮兮道:“聽成都府人說,大理國王段和譽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大理王宮美女如云。”
“師父不是見過么?”余下問張明遠?!安诲e,有過一面之緣。”張明遠點點頭。費無極樂道:“什么一面之緣,大理國王段和譽與我們是故交,算是好朋友了?!薄肮蝗绱耍鬟h居然深藏不露?!笨章剺返??!按髱煘楹芜@般又驚又喜,這大理國王的確與我們是故交,不過他畢竟是國王。”張明遠樂道。空聞對張明遠的話不以為然,擺擺手頓時念念有詞:“大理國王段和譽是一個佛門高人,你們不必小看于他,他也非自命清高之人還是頗為平易近人的?!北娙嗣婷嫦嘤U,也是神情恍惚。至于這高人,高在哪里,他們卻一無所知。再問什么,空聞居然是絕口不提,沉默寡言。好似隱藏著什么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子午與普安低聲細語,原來二人相約,如若有朝一日有緣見到大理國王段和譽,一定當面請教,為何少林寺空聞大師提到他會如此詭秘。正在此時,弟子進報道:“師父,有兩個陌生人到我少林寺塔林去了,居然嚎啕大哭,不知何故?”說話間氣喘吁吁,神色緊張。眾人大驚失色。
“莫非吐蕃法王古思羅,他徒弟也上山來了?”武連馬上想到這廝,不由心有余悸,雖說不一定甘拜下風,可這廝如若糾纏不休,如之奈何,且不說江湖中人會妖言惑眾,如若搞的少林寺雞犬不寧,就是大大的罪過了??梢娦〔蝗虅t亂大謀,并非戲言,還是頗有幾分道理,值得深思熟慮。
余下?lián)u搖頭道:“不可能,他不會到塔林嚎啕大哭?!薄耙抟苍撊ミ_摩洞?!逼瞻驳?。子午大驚失色:“去達摩洞應該磕頭,誰教他嚎啕大哭了?!薄澳銈儗崒贌o稽之談?!睆埫鬟h樂道。費無極道:“或許是不速之客?!薄白撸纯慈??!笨章勆袂槊C穆,大手一揮。眾人神色匆匆,趕往塔林,且走且談,火急火燎。
“師父,有一個,是個女施主!”少林寺弟子撓了撓后腦勺?!斑€有女人?”子午擲地有聲。普安瞠目結(jié)舌:“莫非哪家娘子與官人的兒子,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不成?”“和尚也有爹娘?”余下樂道。“傻瓜,和尚也是人,如何沒爹娘?!蔽溥B朝余下后腦勺輕輕敲了敲?!斑@男的是個大長腿,看上去相貌堂堂,只是高冷無比,想必很厲害?!鄙倭炙碌茏咏又鴮擂我恍?。“大長腿?”余下驚道。武連叫道:“阿長師伯!”“胡說八道。阿長師伯怎么可能來少林寺,又如何與女人在一起?”子午道?!澳谴箝L腿好像叫什么蕭勇!”少林寺弟子突然又想起了,馬上道?!熬尤皇撬?!”空聞一怔?!按髱熣J識他?”費無極道。空聞神情恍惚,仿佛想起什么:“有過一面之緣?!睆埫鬟h對費無極耳語道:“蕭勇說過,他小時候到過少林寺學過功夫,你忘記了?”
“對,我想起來了。”費無極點點頭,低聲細語。子午氣道:“蕭勇,這人可惡之極?!薄八尤还纺懓?,敢來少林寺?!逼瞻擦R道?!昂λ佬盏篱L,罪魁禍首。”余下氣急敗壞。武連仰天長嘆:“他想必是認罪伏法來了,還嚎啕大哭。奇怪,玄空道長在恒山駕鶴西去,他居然到少林寺來嚎啕大哭?”“我可打聽到了,在東京有人告訴我,契丹勇士蕭勇還有一個妹妹?!庇嘞碌??!敖惺裁磥碇课以居浀?,為何就想不起來了,真是大大的笑話了?!蔽溥B不由追問起來,心里說不上的疑惑和納悶,干著急可見一斑,不由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
“蕭燕!”普安見狀,心里好笑,自己只好頭口而出道?!笆虏灰诉t,看看他們?yōu)楹魏窟罂??”空聞神情肅穆,看向遠方,雙手合十,口里念著“阿彌陀佛”。“莫非有什么變故也未可知?!睆埫鬟h不由哭笑不得,臉色頓時煞白。費無極搖搖頭,一怔:“不會吧!”嘴上這般說,心里也七上八下,不知如何。
“這女施主不知何人,聽說蕭燕成婚了,如何會來少林寺?”空聞道。費無極頓時目瞪口呆,一臉茫然?!安豢赡?,我們看看就知道了?!睆埫鬟h見狀急道。
空聞帶著張明遠、費無極、子午等人走在少室山上,轉(zhuǎn)過山坡,但見塔林。突然,傳來一陣長嘯,嚎啕大哭之聲襲來。猛然之間,費無極東張西望,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再走的近一些,面孔也更為熟悉,原來果然是蕭勇、蕭燕。
“怎么是你們?為何嚎啕大哭,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費無極神情恍惚,瞠目結(jié)舌。張明遠大驚失色,又驚又喜:“你們?nèi)绾蔚街性瓉砹???p> 蕭勇、蕭燕卻并不答話,頓時義憤填膺,二話不說,飛向張明遠、費無極。四人打斗起來。蕭勇、蕭燕步步緊逼,張明遠、費無極節(jié)節(jié)后退,躲躲閃閃。
“看招!”蕭燕飛出金色小彎刀,金光閃閃射向費無極?!把嗝茫 辟M無極目瞪口呆,趕忙躲閃,金刀居然削平了一塊巨石?!翱熳?!別傻站著!”張明遠趕忙推開費無極,如若不是張明遠出掌,費無極險些受傷。蕭燕依然步步緊逼,張明遠依然躲躲閃閃,避免和蕭燕針鋒相對。
蕭勇向費無極襲來,如若不是空聞制止,也是不堪設想。子午等人也是大驚失色,擔驚受怕,都神情恍惚,模棱兩可。都怪師父、師叔為何不還手,為何躲躲閃閃。可他們哪里知道,張明遠、費無極也是于心不忍。
空聞一看,如若任由他們這般下去,自然會兩敗俱傷,一瞬間,一個佛光普照,金光閃閃之際,四人一瞬間被分開了。
“大師好手段!”張明遠驚道。費無極尷尬一笑道:“蕭燕,為何見面就動手。好久不見,這是怎么了?莫非這般開玩笑很好玩,就算很好玩,也不能下死手,是也不是?我費無極心知肚明,言行不一,說好了會去看你,我自食其言了。我對不住你,好也不好?”“不想和你說話。”蕭燕卻低下頭,淚眼迷蒙。
蕭勇義憤填膺,臉色突變,沒好氣間,破口大罵:“張明遠、費無極!你們這兩個狗奴才!原來是宋徽宗的走狗!沒骨氣!玄空道長也是狗,你們都是狗!你們可知宋徽宗這狗皇帝有多可惡,多卑鄙,多無恥,多下流么?”
“放肆!”子午義憤填膺。普安擲地有聲:“大膽!”“可惡!”武連瞪著眼睛余下用手一指:“閉嘴!”
“哪里來的四個臭小子,你們才放肆!大膽!可惡!你們還不閉嘴!更待何時?”蕭燕抬起頭,目光如炬,義憤填膺之際,氣急敗壞罵道:“好一個‘海上之盟’。你們可知那宋徽宗手下的蔡京和童貫派那馬政做了什么好事?馬政本是崆峒山掌門人,他一個名門正派掌門人居然從江湖回到廟堂。居然出使女真狗去了。要勾結(jié)女真人,滅亡我大遼!豈有此理?曾幾何時,我大遼與你宋朝也有一個盟約,叫做‘澶淵之盟’,你們難道不知道么?”
張明遠見子午四人這般與蕭燕說話,不由擔憂起來,馬上解釋道:“‘澶淵之盟’,也是迫不得已!想當年,我大宋真宗皇帝也沒想大動干戈,如若不是寇準堅持,恐怕我大宋要遷都了。遼國當年長驅(qū)直入,侵入大宋,抵達顫州,直逼東京。在我大宋國內(nèi)簽訂了一個叫做‘澶淵之盟’的東西。難道你大遼認為,這對我大宋來說很光彩照人么?遼國都到了我大宋國土之內(nèi)撒野了,我們還一再克制和忍耐,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這難道不是我大宋的奇恥大辱么?這難道不值得我大宋黎民百姓好好反思一番么?好在‘澶淵之盟’后,宋遼兩國相安無事,太平有望。也造福了黎民百姓!如若當年大打出手,拼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恐怕后來就不太平了。自然是年年有征戰(zhàn),歲歲有干戈,如何是好?停停打打,打打停停。豈不經(jīng)年累月,勞民傷財,自然也得不償失。這議和也是權(quán)宜之計。所以說,‘澶淵之盟’,也是迫不得已。”此言一出,眾人一怔。
蕭燕默然不語,蕭勇嘴上不服氣,可也無可奈何。澶淵之盟畢竟事過境遷。大遼被女真人步步緊逼。宋朝背信棄義,也非張明遠、費無極等人所能左右。大勢已去,如之奈何?費無極自然心知肚明,張明遠自然也心知肚明。就是子午四人,空聞也心知肚明。這‘澶淵之盟’,雖說對宋朝說,表明上看,總是年年送歲幣給契丹,可實際上,宋朝受益匪淺。雄州榷場就足以表明一切。宋朝給遼國的歲幣只是宋朝從雄州榷場得到的十分之一。當然,契丹人也并非稀里糊涂。誰讓宋朝繁華,世人不可相提并論。只好任由宋朝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安享了百年太平。現(xiàn)到如今,契丹人與宋朝都是百年和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女真人突然襲擊,契丹人自然毫無招架之力。
不過,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契丹人目下雖說打不過女真人,可宋朝人想攻擊契丹人,卻是自取其辱。原來早有預兆,張明遠與費無極等人此番前去恒山,山下契丹鐵騎就是與宋朝軍隊交過手。宋徽宗派去的軍隊都被契丹人打得抱頭鼠竄,落花流水,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費無極道:“蕭燕,且聽我說。這國家大事,我們何必議論紛紛,真說不清,道不明的。何必自尋煩惱,豈不得不償失?我們都長大成人了,有些時候可不能太過想當然。雖說國與民,大同小異,可畢竟要從長計議。有些事,熱血沸騰雖說解氣,可麻煩就麻煩在沖昏頭腦得不償失。凡事還要細細計較,不可莽撞,感情用事要不得?!?p> “澶淵之盟后,我們兩國和平相處,世代友好,長達一百多年。世所罕見,乃是一大創(chuàng)舉?!睆埫鬟h素聞這般事,故而仰天長嘆道。
蕭勇冷笑道:“虧你還知道這么多。原本我大遼與你宋朝相安無事,雄州榷場也紅紅火火。這有什么不好,你們宋朝居然看著女真人造反,就蠢蠢欲動。蠢蠢欲動也罷,隔岸觀火我大遼也勉強認了,你們倒好,居然和女真人勾結(jié)起來,意欲合謀,亡我大遼,實在匪夷所思?!?p> “果有此事?女真人造反,不大可能。素聞完顏阿骨打一直對你遼國俯首稱臣,甘拜下風。你大遼太祖耶律阿保機乃女真首領完顏阿骨打最佩服的英雄好漢。女真人又如何會反戈一擊,犯上作亂,豈不可笑?”張明遠早已料定,女真人遲早會反戈一擊。目下心知肚明,卻還裝傻充愣,此中原委實在一言難盡。曾幾何時,耶律阿保機立國自然比大宋早。耶律阿保機立國四十四年后,大宋太祖武德皇帝趙匡胤才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在汴京做了皇帝,開創(chuàng)了大宋基業(yè)。現(xiàn)到如今徽宗這里已是第八代。契丹一直占據(jù)幽云十六州,壓的大宋喘不過氣來。如今聽到女真人替大宋把契丹人打得抱頭鼠竄,自然十分解氣。不過好歹與蕭勇蕭燕認識一場,不可有失情義,想到此處,馬上驚道。
費無極也是一怔,女真人終于忍無可忍,不再忍耐,揭竿而起,向遼國殺去了,沒曾料想,居然還勢如破竹了。心下又驚又喜,這北方總算沒有了強敵,想必大宋的幽云十六州也是大有希望,回歸中原了。想到這里,喜樂無比。不過為了蕭燕,只好將喜出望外,欣喜若狂,按耐在心底,隨即搖搖頭苦笑道:“這怎么可能?恐怕你們是危言聳聽,夸大其詞。歷來都是女真人被契丹人欺負的服服帖帖,他們?nèi)绾螘旆?,再說我大宋與女真人遠隔重洋,如何會勾勾搭搭。想必絕無此事,你們開這樣的玩笑,真是想不通。”
“這女真狗都殺到南京幽州城了,你們還裝傻充愣。你們宋朝與女真狗合謀,就是與虎謀皮,自取其辱。到頭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目下坐山觀虎斗,笑的前仰后合,得意洋洋,沾沾自喜,想必不久有你們哭天喊地,垂頭喪氣,忍辱負重的時候。不過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宋朝勾結(jié)女真人圖謀不軌,結(jié)果意欲圍攻我大宋,結(jié)果是一敗涂地,沒占到什么便宜,落得個狼狽不堪,令人恥笑??梢娔銈兯纬彩遣贿^如此,是也不是?”蕭勇也哭笑不得,嘴里這般說已是按耐了怒火許多,可心中卻罵道:“宋朝人就是窩囊廢!”
蕭燕淡淡的道:“無極,如今我大遼國破家亡,我與哥哥相依為命。天祚帝不知下落,大遼子民苦不堪言。這女真人犯上作亂,為非作歹。你們宋朝居然背信棄義,不伸出援手也就罷了,如何還助紂為虐,背后放冷箭,豈不可惡?”
“阿彌陀佛,恩恩怨怨何時了,你遼國氣數(shù)已盡,也不必做困獸之斗,何必怨天尤人,前來質(zhì)問我宋朝國策。難道你們不知天祚帝所作所為,他昏庸無道,傷天害理,才招致如此變故,又能怪誰?自然是自取其辱,自作自受。蕭勇、蕭燕,你們可明白?老衲素知你們受天祚帝關愛有加,可你們也心知肚明,天祚帝也不過利用你們,為他掌控遼國。如今他大勢已去,你們何必執(zhí)迷不悟?豈不令人惋惜。你們難道不知往日的歷歷在目,你們替天祚帝濫殺無辜,難道不是傷天害理,難道不是大大的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難道遼國佛家沒教你們這些?”空聞雙掌合十,神情肅穆。
蕭勇一怔,神情恍惚,熱淚盈眶,一瞬間,往事歷歷在目,想起離開少林寺后抵達雄州,又到幽州,天祚帝派人在草原上撿到自己,又撫養(yǎng)成人后,遼國佛家大法師對自己的教誨。還記得當年大法師聽說自己從少林寺而來,就異常關愛有佳,也呵護備至。還說少林寺乃佛門至尊,還讓自己如若心煩意亂,可到少林寺塔林嚎啕大哭,便沒有了傷心難過。如今就照做了,可遇到空聞,曾經(jīng)的師父,如今的方丈,自然更為感同身受,仿佛時光倒流,回到當年。
“你這老和尚好不講理,澶淵之盟莫非忘得一干二凈。大宋如此背信棄義,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你口口聲聲天祚帝昏庸無道,傷天害理。宋朝皇帝又當如何?莫非蔡京、童貫之輩,就干干凈凈,想必也是烏鴉一般,全身沒有一處是清白的。想必包青天早都氣得從棺材里爬出來指著宋徽宗的鼻子破口大罵了,是也不是?你們?nèi)绱?,便是燈下黑。大師為何不敢說宋朝皇帝,你倒是說??!可見那也不過如此,有什么了不起的?!笔捬鄥s氣呼呼。
空聞一怔,啞口無言。想不到蕭燕嘴毒,也是天下無敵了。這說的正中下懷,不錯,宋徽宗如何,空聞自然心知肚明,想必宋徽宗與天祚帝差不多。難怪女真人崛起,遇到兩個大玩家,自然卻之不恭,完顏阿骨打如若不站起來都天理不容。大好的江山被天祚帝和宋徽宗玩的烏七八糟,豈不有負天下蒼生。想到這里,仰天長嘆。張明遠等人也是一怔,默然不語。
“妹妹,不得無禮。好歹大師也是哥哥的師父,雖說做哥哥的師父沒多久。可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妹貌豢蔁o禮?!笔捰乱豢?,心里如臨深淵,口中只覺苦澀不堪,妹妹說的不無道理,可大遼與宋朝不可相提并論。大遼靠著草原,女真人也靠著草原。同樣都是草原兒女,可契丹人卻國破家亡了。宋朝雖說柔柔弱弱,可富甲天下,女真人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把宋朝怎樣,至于后事如何,我豈可預知。只是眼下大遼大勢已去,這心自然也破碎了許多,想到此處,心如刀絞,又無可奈何,只是欲哭無淚,只好目瞪口呆,緩過神來,馬上擲地有聲。蕭燕委屈之際,默默流淚,一時語塞,默然無語。費無極見狀,憂心如焚。
眾人看著空聞與蕭勇說話,一個個也是頗為感動,原來師徒情深便是如此。為此感動,便默然不語,只是觀望一二,意會開來。
“沒想到,你雖契丹人,卻也記得中原人的這句話?!笨章劦?。蕭勇點點頭:“當然記得,還記得師父說過,‘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薄澳鞘恰度纸?jīng)》,你小時候太小,懵懵懂懂。為師也不能教你太深奧的,只能告訴你一些簡單的東西,沒想到你還記得。”空聞樂道。蕭勇頓時熱淚盈眶道:“當然記得,多謝師父教我。這些年來,每次想起都歷歷在目?!薄盀閹熤肋|國如今大勢已去,你心里不痛快,很難過。你死里逃生,回到中原,也是造化。以后無論走到哪里,都要記得。行善積德,別做傷天害理之事就好。想必你會延年益壽,極樂無邊。”空聞神情肅穆。
“師父如今高壽?”蕭勇問道?!袄像囊呀?jīng)一百三十歲了?!笨章勑α诵?。蕭勇點點頭,微微一笑,依然淚光點點:“師父,多加保重?!薄按髱?,方才晚輩多有得罪,還望見諒?!笔捬嗟拖骂^,自責道??章剺返溃骸八刂阕於?,說話口無遮攔。沒事,以后要聽哥哥的話?!薄爱斎?,當然。”蕭燕點點頭,潸然淚下。“燕妹,目下還好嗎?”費無極終于忍不住了,飽含淚水,看著蕭燕,關心道。蕭燕喃喃道:“我嫁給大遼北院大王了,做了王妃,他跟隨耶律大石將軍去了西域,我要去找他,我以后不會到中原來了?!?p> “為什么?”費無極追問。“我恨宋朝,我恨宋徽宗,我恨蔡京,我恨童貫!我恨馬政!我恨完顏阿骨打!宋徽宗與女真人合謀,讓我大遼國破家亡。童貫害得哥哥小時候遠走他鄉(xiāng),到了幽州。如若不是哥哥想再看一眼小時候記憶中的少林寺,我是斷不會踏入中原半步的。女真人席卷了大遼草原,我所有的美夢都化為烏有。我好難過,好心痛,好想哭??蔁o論如何也哭不出來,如之奈何?這般滋味不好受,你們根本感覺不到?!笔捬囫R上低下頭,泣不成聲道?!澳愕脑捓像穆犆靼琢?,你這苦大仇深,恨的咬牙切齒,實在太苦了自己。豈不聞我佛釋迦牟尼所云,‘恨不止恨,唯愛能止。’你可明白?”空聞仰天長嘆道,捏著佛珠,隨即閉上雙眼,又馬上睜開雙眼,目光如炬,射向蕭燕。費無極淚光點點安慰蕭燕道:“空聞大師所言極是,你別總是恨,帶著仇恨,這輩子想必都過不好。你嫁人了,我該祝福你。你感覺國破家亡了,心里很難過。我知道,我懂得,我明白?!?p> “難道你沒喜歡過我?”蕭燕抬起頭,淚眼迷蒙。費無極道:“喜歡過,當然喜歡過。我以為你可以等我,可你等不得。我知道,這不怪你?!薄拔乙蚕氲饶?,可我等不起。我是一個姑娘,我也想你,總盼著你來大遼找我,可惜你沒來。你偏偏就沒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你可知道,我多少次站在我們一起走過的小河邊,蘆葦蕩漾,波光粼粼,月光如水。我好想你,可惜你不在我身邊。不知道這些年,你在做什么,你過的好也不好?”蕭燕破涕一笑道,說話間神情恍惚,兩腮墜淚。
費無極一怔,神情恍惚,動了動嘴唇,喃喃道:“師父去世后,我一直在終南山,我一直悶悶不樂,我一直傷心難過,我一直神情恍惚,我一直不知所措。后來我又去了青城山,做了掌門人,才算有事可做,再后來,和師兄在京兆府偶遇了目下的這四個小子,收了普安、武連做徒弟。如今我覺得我有頭有臉了,出人頭地了,是個人物了,可以配得上你了,可惜你已嫁人了。我感到空落落的,真是匪夷所思。這可能應了老話,想得到的,有朝一日得到了,卻覺得沒什么了不起,也不過如此。這大概就叫做欲望害人吧!”
“無極,這可能是我們命中注定的事,我們有緣無分。好在幽州草原上有一個美麗的夢,有一個美好的夜晚,有一個美麗的初吻。這也算今生今世,我們有一個牽掛了,想必你一輩子應該都忘不了吧,是也不是?”蕭燕童真般的笑道。
眾人一怔,空聞示意張明遠、蕭勇,與子午四人馬上離開,讓費無極和蕭燕獨處,眾人會意不知不覺悄悄離去。
普安、武連面面相覷,沒想到師父還有這等風流往事,心里偷笑起來,不過聽了方才他們二人的一番對話,難免有所觸動,故而也是頗為傷感,對蕭燕同情起來,對契丹人同情起來,對女真人憎惡起來,對大宋背信棄義感到匪夷所思起來。這契丹人原本令人深惡痛絕,也是幽云十六州牽動了千千萬萬大宋黎民百姓的心和情,就算黎民百姓、尋常人家不會感到多么牽心掛腸,可仁人志士無不義憤填膺。多少年來,大宋都是忍辱負重,望眼欲穿這幽云十六州,如今契丹人大勢已去,女真人旭日東升??嗟囊彩菍こ0傩眨祆竦圩锎髳簶O,如何也連累了蕭燕,這契丹美女。師父也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搞的英雄氣短,如何是好。想到這里,兩人一怔,默然不語。
子午和余下對師叔這般情形也是明白了許多,沒想到師叔也是個多情種,令女人著迷的男人??陕犃怂麄冞@段情感史,不免傷心難過。這等國破家亡背后的愛恨情仇,實在令人心馳神往,也入迷慨嘆。多少情多少愛,無不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也是可憐兮兮。自古道,紅顏禍水,紅顏多薄命。英雄氣短,美人淚多。這蕭燕卻剛毅無比,如若不是情到傷處,如何會淚眼迷蒙,傷心難過。頓時又驚又喜,又悲又苦。
蕭燕見四下沒有別人,馬上對費無極低頭羞笑:“無極,你可以再抱抱我么?”“來,燕妹,我好久沒抱你了,讓我好好抱抱你?!辟M無極一怔,微微一笑,馬上伸出臂膀,走向蕭燕,一把將她擁入懷里,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草原之夜,回到了汴河岸邊。
少室山上郁郁蔥蔥,塔林就在二人身后,他們感到這般模樣對少林寺歷代高僧有所失敬,很是妨礙,故而相攜而去,在少室山上走一走,看一看,且笑且談。遠處一群鳥雀漸飛漸遠,但見群山座座,蔚為壯觀。
片刻,費無極與蕭燕回到少林寺廳堂,眾人坐了下來,繼續(xù)說話。
蕭勇看向張明遠,問道:“你覺得‘澶淵之盟’好,還是‘海上之盟’好?”“這個,真是一言難盡,不大好說。”張明遠愣了愣,嘆道。費無極搖搖頭:“如今你們到中原避難,我們也不會見死不救。何必怪什么‘海上之盟’。朝廷之事,我們江湖中人還是不要攙和,也是束手無策,如若不能釋然,想必就自尋煩惱了?!薄拔液螄L不知此乃徒勞無益,自尋煩惱??删褪窍氩煌ǎ】蓱z了我大遼許多鐵騎,如何就不堪一擊了。都怪‘澶淵之盟’!”蕭勇背過身,不覺仰天長嘆道。
子午問道:“前輩,此話怎講?”“如若不是‘澶淵之盟’,我大遼如何會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蕭勇轉(zhuǎn)過頭,解釋道。“原來如此?!逼瞻颤c點頭。余下道:“前輩所言極是,也頗有道理。這‘澶淵之盟’后,宋遼兩國,世代友好,偃旗息鼓,相安無事。缺乏軍旅演習,自然是自廢武功。”“女真人長期飽受契丹壓榨海東青,一直懷恨在心,想必時常厲兵秣馬,枕戈待旦。一旦忍無可忍,就揭竿而起,令人猝不及防?!睆埫鬟h擲地有聲?!斑@樣看來,我大宋豈不也很危險?”武連不由后怕開來。費無極認真道:“女真人既然可以攻擊遼國,那對付我大宋一定也是不在話下。這真是令人不敢想象了。”
“這便是我擔憂之處,與虎謀皮,如之奈何?”蕭勇道。蕭燕道:“你們想必杞人憂天,女真人雖說打敗我大遼,可宋朝也不可小覷。大不了再來個澶淵之盟好了!就怕女真人不答應,宋朝就自尋煩惱了。”“我大宋皇上也是蒙在鼓里也未可知,你們難道就沒想想辦法?明遠,無極,你們說呢?”空聞道?!奥犝f東京有一個叫做李師師的歌妓,與宋徽宗是眉來眼去。我們莫如試上一試,鋌而走險也值了。可以通過李師師轉(zhuǎn)達一番,希望李師師告訴宋徽宗,不要與女真人勾勾搭搭,這是自取滅亡。好也不好?”蕭燕聰明過人,明白過來,馬上喜出望外。
費無極素知宋徽宗,也心知肚明李師師的處境。搞不好就是死罪,如何使得,故而馬上搖搖頭:“蕭燕,這沒用,不必枉費心機?!?p> “為何?”蕭燕瞪著眼睛,詫異萬分。張明遠道:“朝廷大事目下是蔡京、童貫,這般亂臣賊子把持,大宋皇上只知歌舞升平、舞文弄墨,恐怕是沒用?!薄霸囈辉囈膊怀??”蕭勇一怔,不過馬上又心灰意冷,擺擺手:“算了,趙佶這人背信棄義,靠不住。素知他妙筆生花是個畫家,也是個讀書人。這文人墨客最是感情用事,優(yōu)柔寡斷,反復無常,背信棄義,如何可以信得過。罷了,罷了,我看此路不通。如若他有頭腦,就不會聽信讒言,搞什么‘海上之盟’了,他難道不知道女真人是狼子野心。還想圖謀幽云十六州,別竹籃打水一場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p> “此話怎講?”空聞追問。蕭勇道:“幽云十六州得不到,會失去更多。欲望這東西,是個好東西,也是個壞東西。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薄翱嗪o涯,回頭是岸。當今大宋皇上的確糊涂了,糊涂了?!笨章匋c點頭?!安贿^為時已晚?!笔捰卵鎏扉L嘆。
費無極道:“何必如此悲觀?”“我看沒那么悲觀。”張明遠道?!芭嫒擞心敲磪柡??”子午道。余下問道:“海東青,是個什么東西?”“海東青是一種大雕,號稱天下第一!”張明遠道。費無極道:“女真人最會訓練海東青?!薄皩嵅幌嗖m,此番女真人襲擊我大遼,居然派出許多海東青作為武器。他們訓練有素,向我大遼軍營投毒,猝不及防。我大遼士卒和戰(zhàn)馬喝了海東青投的毒,死死傷傷,不計其數(shù)。女真人有兩大高手也是身手不凡,我們?nèi)缛舨皇乔覒?zhàn)且走,恐怕就不堪設想了?!笔捬嗟?。
“叫什么名字?”費無極追問。蕭勇道:“他們神出鬼沒,潛伏在天祚帝身邊許多年,都用化名,叫做耶律宗沖,耶律宗雪,也是一男一女,兄妹相稱?!薄澳銈兛芍麄兊恼婷?,叫做完顏宗沖,完顏宗雪,是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的手下,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兩個大魔頭。他們殺人自然是不分青紅皂白,從小受完顏阿骨打的訓練,長大成人后身手不凡,可心懷鬼胎,如之奈何?”蕭燕道?!澳銈兣c他們交過手了?”武連問道。子午道:“誰勝誰負?”“想必女真人靠海東青沒什么了不起。”余下道。普安樂道:“完顏阿骨打,這名字好聽?!薄昂寐爞€屁!一聽到這名字,契丹人無不深惡痛絕。”蕭燕罵道。蕭勇也恨恨的道:“如若我大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在世,他完顏阿骨打豈敢興風作浪?”
子午問道:“此話怎講?”“但說無妨。”余下道。普安道:“兩個人莫非都是英雄人物?”“想必都是英雄好漢。”武連點點頭。張明遠道:“且說說看?!薄八芈劥巳耍褪遣恢绾稳宋铩!辟M無極忙道?!笆捰?,你莫非知道你遼國太祖?”空聞微微一笑。
“我大遼太祖小時候據(jù)說就是個神童!三個月便能行走,滿百日便能說話,凡事未卜先知,自稱左右好像有神人護衛(wèi)。童年時,太祖開言便涉及國家大事。當時其伯父執(zhí)掌國政,事有疑難,便去向他問上一問。長大成人后,太祖身長九尺,魁梧健壯,胸懷大志,武藝高強。那擒拿手,無出其右。尤其是太祖的目光如炬,堪稱攝人魂魄。人到中年,太祖勇猛威武,善于騎射。機警聰慧,明白事理。雄才大略,讓契丹七部歸順在他的麾下,又排除阻礙,敢于任用漢人,開創(chuàng)了我大遼百年基業(yè)。后來太祖出征渤海國,大獲全勝,威震天下。就在班師回朝途中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蕭勇仿佛孩子般天真一笑,好似他與耶律阿保機是好兄弟一般,對他熟悉的不得了,故而講起故事來。聽蕭勇如孩子般講故事,空聞感到他釋然開懷了不少,頓時神情肅穆,頗為欣慰,看著眾人說說笑笑,自己便沉默寡言,心中念起了佛陀。
“聽說,這耶律阿保機,是位傳奇人物。”張明遠道?!凹热皇莻髌嫒宋?,自然有不少傳奇故事了?”費無極問道。子午笑道:“前輩何不講一講?!薄拔覀冏钕矚g聽故事了?!逼瞻驳?。余下點點頭:“當然,當然。”“遼國太祖,自然是雄才大略了。一般太祖都很雄才大略!”武連認真道。
“我太祖本是馬上得天下。后來滅國無數(shù),才發(fā)現(xiàn),國土越來越大,可西部草原上新征服的人,不習慣耕種;投奔而來的漢人,又不可能去牧馬。如何是好?太祖自然是聰明過人,北面以國制治契丹,保留我契丹部落的用人慣例;南面以漢制待漢人,后來我才發(fā)覺,此乃大唐三省六部制之法。正所謂:皇權(quán)歸一,兩套官制,并行不悖。每年春夏秋冬,我太祖會到四處游牧,乃巡察之法?!笔捬嘁渤B牳绺鐕Z嘮叨叨,喋喋不休,故而記得這樣許多,而且記憶猶新。故而此時此刻,也顯擺起來?!拔掖筮|后來漢化后,仿唐長安,修建皇都,名曰上京。興建孔廟、佛寺、道觀,自然更上一層樓。”蕭勇道。
“上京還有孔廟,真是不可思議?!弊游鐦返??!拔姨鎸⑵淠赣H、祖母、曾祖母、高祖母家族的姓氏拔里氏、乙室氏賜姓蕭氏。據(jù)說因他本人羨慕蕭何輔助劉邦的典故。太祖的皇后名述律平,其子耶律德光即位后,亦將述律氏賜姓蕭氏。因此這蕭氏有我大遼皇族之稱。太祖漢名叫做劉億,長子耶律突欲漢名叫做劉倍?!笔捬嘞残︻侀_。“劉邦!”普安樂道?!皠??如何與三國蜀漢照列皇帝一個名字?”余下驚道?!耙慌珊裕思医惺裁疵?,你管得著么?”武連樂道?!安恢@上京如何營建的,如何仿照長安?”張明遠問道?!半y道要跑到長安,觀摩一二?”費無極樂道。
“我太祖,跨馬出征,統(tǒng)一了契丹各部,掌握了契丹聯(lián)盟的軍政大權(quán)后,就萌發(fā)了依照漢制營建皇都的念頭,但當時的時機還不成熟,只好暫時擱淺?!笔捰聦擂我恍?。
“后來怎樣?”余下追問?!昂髞恚姨嬗窒霠I建皇都。此前,太祖有意將皇都建在西樓邑一帶,后來我去過那里,才知道,這地方坐落于狼河與潢水之間,隱藏于大山之內(nèi)。太祖認為此地‘負山抱海,天險足以為固’。此外,這里水草豐足,便于放牧;土地肥沃,利于耕種。正所謂:進可攻,退可守。實乃立國之福地!”蕭勇津津樂道。
“有這等好地方,遼國不是幅員遼闊么,難道別處沒有?”武連納悶。“為何你遼國太祖非要選擇此處?”余下追問。“想必有什么與眾不同之處,是也不是?”子午道。普安樂道:“往往建都,許多皇帝都喜歡往自己家鄉(xiāng)選擇?!薄跋氡匦鄄糯舐缘囊砂⒈C斷不會這般做了?!辟M無極道。張明遠道:“那你遼國太祖家鄉(xiāng)在哪里?”“遼國幅員遼闊,想必耶律阿保機不會到自己家鄉(xiāng)建都?!笨章剺返?。
蕭燕破涕一笑:“你們猜猜看可好?”蕭勇樂道:“你們還別不信。我太祖偏偏也落入俗套了。這地方的確是我太祖家族的發(fā)祥地,也是耶律家族的世襲領地,其數(shù)代祖先也都出生和安葬在此處。太祖想建都于此,對于自己來說,具有天時、地利、人和之利。”
“那一定是建都于此了。”余下微微一笑。“笨蛋,如若建都于此,也不是如今的上京了?!蔽溥B樂道?!昂喂示蜎]成功?”子午道。普安擲地有聲:“自然是有人反對了,是也不是?”“所言極是,就是有人加以反對?!笔捬帱c點頭。
“這是何故?”張明遠道。費無極饒有興趣:“但說無妨。”“將皇都建立在自己家族的領地之內(nèi),雖說很好,也感到無上榮光,可太祖又擔心契丹族的各部首領不服?!笔捰赂锌f千。
“我以為別人反對?!辟M無極樂道。張明遠也樂道:“原來是他自己胡思亂想,自尋煩惱?!薄昂髞碓鯓??”武連追問?!昂髞?,太祖便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一日,他對群臣和契丹各部首領宣布,要對建都之地‘以金齪箭卜之’?!笔捰碌?。
“此話怎講?”余下道?!熬褪钦f,他要騎著戰(zhàn)馬,在奔馳中射出一箭,箭落之地便是建都之地。”蕭燕頓時不再傷心難過,也看著眾人喜樂無比起來,馬上補充開來。
“這射箭,落到哪里了?”武連追問?!氨康埃娙寺涞缴暇┝?。”余下樂道?!皠e打岔?!逼瞻驳?。子午道:“且聽前輩娓娓道來?!睆埫鬟h、費無極也用眼光責備武連、余下。二人才消停下來。
“決定宣布后,我大遼太祖飛身上馬,狂奔而出,文武群臣騎馬緊隨其后。在距離西樓邑不遠處,太祖在狂奔的戰(zhàn)馬上舉起大鐵弓,搭上金齪箭奮力射出,箭落之地正是他本人要建都的地方西樓邑。定下營建皇都地點后,太祖下詔任命漢臣康默記擔任版筑使,以落箭之地為中心,修建都城,這便是后來我大遼名揚天下的的上京臨潢府?!笔捰乱徽Z落地,仰天長嘆,豪情萬丈。
蕭燕也感同身受,仿佛遼國還如日中天,一如既往。空聞見狀,也神情肅穆,心知肚明,蕭勇想起遼國建國之初,自然豪情萬丈??涩F(xiàn)到如今遼國大勢已去,自然心如刀絞。
張明遠心知肚明,蕭勇這是回憶大遼的初心,可初心猶在,卻物是人非。費無極心知肚明,蕭勇這是哭笑不得,無可奈何,只能想一想,夢一夢那遙遠的大遼了。
子午一怔,這契丹人原來也是感情豐富。余下一怔,原來契丹人也曾如日中天。普安神情恍惚,原來契丹人也是有英雄人物,比方這耶律阿保機。武連恍然如夢,原來契丹人也曾不可小覷。
“國破家亡,我大遼已經(jīng)失去了萬里江山。耶律大石殺出重圍,逃之夭夭。我與妹妹要走了。我們要到西夏的西邊去,這一去,千里之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你們相見了,想必永遠也回不到中原來了。”蕭勇擲地有聲,熱淚盈眶。
蕭燕淚光點點:“無極,我要走了?!薄翱梢粤粝聛砻矗俊辟M無極搖搖頭苦笑。蕭燕氣急敗壞:“不行,我早已知道,你們與宋朝皇帝是故交。我若留下來,忍不住會沖進東京行刺的。你們肯定會出手阻攔,到時候,我們情何以堪?我還是離開的好?!闭f到這里,背過身去,淚流滿面。
蕭勇已知大勢已去,自然不必多說什么,此番離開中原,也是迫不得已,隨即仰天長嘆道:“你們記住我的話,女真人不會放過宋徽宗的,你們就瞧好了,宋朝會為‘海上之盟’付出代價的。這也是我們告訴你們這些的緣由!按理說來,我們完全可以不告訴你們,神不知鬼不覺悄悄的潛入東京,要了趙佶的腦袋,可我們細細一想,他的腦袋真不值錢,他不配我們的刀,尤其我們大遼的刀。你們要問為什么,權(quán)且告訴你們,從馬政從登州出發(fā),和女真人狼狽為奸開始,你們宋朝就不配與我大遼相提并論了,如此背信棄義,實在匪夷所思?!北娙艘徽徊徽Z。蕭勇的話猶如一把尖刀插在眾人胸口,不淺不深,卻隱隱作痛。
空聞眨了眨眼睛,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沉默了下來,看著蕭勇這般模樣,已知再說也無益,只好沉默寡言,心下對蕭勇很是同情。
“我契丹人有一個美麗的傳說!不妨告訴你們。素知你們中原對契丹人有許多誤解和偏見,可聽了我的故事,想必也不會那樣以偏概全了。相傳有神人乘白馬,自馬盂山、浮土河而東,有天女駕青牛車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葉山,二水合流,相遇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屬漸盛分為八部。每行軍及春秋時祭,必用白馬青牛,以示不忘本也。這便是我‘契丹八部’的來歷,我們的部族供奉青牛白馬,以示祭祀祖先。大草原上,多少花開花落,都是美麗的傳說。契丹之意乃是鑌鐵,我太祖說過,我大遼如同鑌鐵,無堅不摧。多少契丹人曾熱情好客,牧羊放馬,日出日落,繁衍生息。幽州城的漢人也與契丹人通婚,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可惜女真人殺來了,天下大亂了,一瞬間灰飛煙滅,慘不忍睹?!笔捬嗌袂榛秀?,哭笑不得,不過此時此刻仿佛沒有了什么國仇家恨,只有淡淡的往事如煙,回想契丹人祖祖輩輩的草原已是物是人非,自然感同身受,看著眾人也是噓唏不已,也感到些許安慰,隨即抹去眼淚,馬上微微一笑,講述起那個契丹人最美麗的遠古傳說。
“可如今我大遼大勢已去,如之奈何?”蕭勇仰天長嘆。
空聞想起一首詩,不覺吟誦開來:
行營到處即為家,一卓穹廬數(shù)乘車。
千里山川無土著,四時畋獵是生涯。
酪漿羶?nèi)饪湎F罚蹂\羊裘擅物華。
種類益繁人自足,天數(shù)安逸在幽遐。
蕭勇淚光點點:“師父,這是蘇頌的《契丹帳》,我小時候您教給我的?!睆埫鬟h等人一怔,一時語塞?!啊Y之盟’后,遼宋兩國互通時節(jié),好似兄弟之國?!笔捰卵鎏扉L嘆,仿佛往事歷歷在目。
蕭燕也素聞許多,馬上喃喃道:“據(jù)說有個叫做富弼的出使我大遼后做了宰相;號稱包青天的包拯為了賀正旦出使過我大遼;大文豪歐陽修為了祝賀我道宗登基出使我過大遼;方才空聞大師吟誦的詩歌作者蘇頌也作為生辰使出使過我大遼;寫《夢溪筆談》的沈括出使過我大遼;吏部尚書蘇轍是大名鼎鼎的大文豪蘇東坡的弟弟也出使過我大遼;張叔夜出使過我大遼傳為美談,這蔡京老賊、高俅老賊也出使過!目下最可恨的童貫狗賊也出使過我大遼!這一路,情深意切,可惜都斷送在了童貫狗賊的手里!我契丹人絕不放過他!”張明遠、費無極面面相覷,低下頭,一時語塞。
“蕭兄,恒山派弟子明哲與道空,現(xiàn)在何處?”費無極突然想起兩個人,馬上追問?!八麄兏緵]被我們帶走,惠松活著,明哲跑了,道空被女真人抓走了?!笔捰乱徽?,馬上擲地有聲?!盎菟傻拇_死了,明哲、道空被女真人抓走了。明哲跑了后,又去搭救道空,結(jié)果又被抓住了。兩個人是死是活,的確不清楚,但愿他們平安無事?!笔捬鄵u搖頭,對費無極耳語。
眾人又喝了一會茶,說了片刻話。蕭勇、蕭燕辭別眾人,走出少林寺大門,回頭看了一眼少林寺,二人就熱淚盈眶起來。蕭勇轉(zhuǎn)過臉淚如泉涌,蕭燕淚光點點,費無極搖搖頭也是淚光點點。蕭勇、蕭燕拜別眾人,依依不舍而去。慢慢的走在山道上。
武連問費無極:“師父,他們?yōu)楹慰粗倭炙侣錅I了?”“蕭勇小時候到少林寺學過功夫。”費無極道?!笆捰率抢像牡牡茏樱⌒∧昙o,很是可憐。后來離開少林寺還俗了。其實老衲早知道他是契丹人,那還是聽小時候,老衲給他洗澡時發(fā)現(xiàn)了,他胸口有狼頭?!笨章劺蠝I縱橫。眾人默然不語,看向遠方,蕭勇、蕭燕漸行漸遠,費無極忍不住潸然淚下。此時此刻,少室山上,郁郁蔥蔥。少林寺內(nèi),鐘聲響起。嗡嗡作響,傳向遠方。
“明遠、無極,你們此番來我少林寺,真是不容易。”空聞道。費無極納悶:“大師何出此言?”“大師的意思是,我們來少林寺,本想清靜無為,可惜來了許多意想不到的心煩意亂。這其中包括吐蕃法王古思羅的揚威耀武,也包括遼國蕭勇、蕭燕的埋怨指責?!睆埫鬟h道。
“孺子可教,非同凡響?!笨章匋c點頭?!拔飨臑楹螞]來?”子午納悶?!拔飨哪懶∪缡?,自然不敢來?!蔽溥B樂道?!拔飨那樖莻€聰明過人的角色,此人心知肚明。這契丹人倒下了,女真人崛起了。宋金又搞了海上之盟,他西夏自然謹小慎微,不敢輕舉妄動,意欲見機行事,按兵不動?!睆埫鬟h語重心長。
“大理為何也沒來?”武連問道。普安樂道:“大理國與我大宋世代友好,來做什么,豈不自尋煩惱?”“大理國之所以沒來,自然是用不著來。這與大理國沒什么瓜葛,他何必湊熱鬧,趟渾水。段和譽是個聰明人,他只要與我大宋情好日密就好了。除非我大宋有麻煩,不然她大理國不會輕舉妄動鋌而走險。豈不是自討沒趣,自尋煩惱了?”費無極擲地有聲。
“吐蕃為何會來?”武連追問?!巴罗肯率亲宰鞫嗲?,他們自知吐蕃早已大勢已去,翻不起什么巨浪,來我大宋也不過是走一走,看一看。至于吐蕃法王古思羅說什么,探聽金國與遼國誰勝誰負,自然是嘩眾取寵的一句玩笑話。當然,他們當作一個樂子,也算是吃不到葡萄的酸味感覺而已了,除此之外,又能如何?!睆埫鬟h道。
“吐蕃法王古思羅,雖說揚威耀武,可他分明是無可奈何?!笨章勆袂槊C穆?!跋胂肟矗筇茣r候,也就吐蕃在安史之亂前后和中原人打打鬧鬧了一些年,就得到了兩個大唐公主。”子午道?!耙粋€文成公主。”余下道。武連道:“一個金城公主?!薄按筇朴脙蓚€公主取得邊疆太平,也是迫不得已?!逼瞻驳??!耙f這和親,應該說,從大漢到大唐就沒間斷過?!辟M無極道。張明遠道:“算是老傳統(tǒng)了?!薄翱刹皇?,最出名的是誰,你們可知道?”費無極看向子午等人?!拔某晒?。”子午道。“金城公主。”普安道。余下道:“這是大唐的。”“師父問漢唐兩代,你們明白么?”武連尷尬一笑。子午冥思苦想道:“莫非最著名的是,叫什么來著?!?p> “王昭君!”普安撓了撓后腦勺,猛然想起來?!叭孀涌山??!辟M無極喜樂無比??章劦溃骸安诲e,大漢王昭君的故事,老衲也聽說過。”“還望大師賜教?”子午問道?!白屇銈儙煾?、師叔說,老衲記不得許多?!笨章劦馈!罢丫鋈鬂h與匈奴太平許多年?!辟M無極道。張明遠心知肚明,這昭君出塞,自大唐以來就家喻戶曉,乃是一段佳話,如何不知,不過我大宋卻并無和親之事,自然喜樂無比,自以為此處乃是大宋比大唐光彩照人的地方,心下欣慰之極,隨即道:“我大宋現(xiàn)到如今,雖說不如漢唐所謂盛世,可在和親這件事上,卻為中原人挺直了腰桿。是也不是?”
“可是我們在送歲幣,有什么區(qū)別?!辟M無極尷尬一笑?!按嗽捲踔v?”張明遠問道?!皻q幣就相當于公主,我們大宋是有錢人!”費無極樂道。眾人哄堂大笑。
“蕭燕告訴我,惠松的確死了,明哲、道空被女真人抓走了。看來還要從長計議,前去搭救他們?!辟M無極環(huán)顧四周,擲地有聲?!安恢浪麄儸F(xiàn)在何處,如之奈何?”張明遠仰天長嘆?!皼]想到恒山派遭此劫難,善哉善哉,但愿他們平安無事。阿彌陀佛!”空聞慢慢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頓時默然不語。子午若有所思,普安看向遠方,余下、武連面面相覷。
“如今金人橫行天下,免不了生靈涂炭,烽火狼煙。黎民百姓又要大難臨頭了?!笨章務Z重心長:“明遠、無極,你們大顯身手之時,算是快要到來了。想必你們師父與師叔在天有靈,也會欣慰了?!睆埫鬟h、費無極對視而笑,一時語塞。
吃過午飯,張明遠、費無極等人辭別空聞,下少室山去了。少室山上依然郁郁蔥蔥,少林寺內(nèi)依然鐘聲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