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樓上仁兄尊諱?”樓下的一名士子問道。
“東山王牧之,見過諸君!”王彥拱手道。
“這是我三弟,我三弟,哈哈哈”。
王顯拉著旁邊的一個書生顯擺到,完全忘了早上自己掩面而逃的時候,恨不得告訴別人他不認識那個騎馬的。
王彥放下紙筆,下樓和眾人一一見禮。
恭維聲一時不絕,在邊角的一桌,一名年輕的士子目光陰冷的瞪著風光無限的王彥。恨恨道:
“道孚,我就說吧,這王牧之太狂妄了,這次倒讓他出盡了風頭??珊蓿 ?p> 自古文人相輕,這昆山顧靖臣自以為今天寫的那首詩已經(jīng)很優(yōu)秀了。是他斟酌了近半個月才寫出來的。不想被王彥把風頭搶了,很是不服氣。
加上在路上被王彥弄得灰頭土臉,自然看不上他。
“靖臣,我倒覺得這王牧之很是奇怪,仿佛突然冒出來一樣,往日竟不知我蘇州有此大才!”
李道孚道。
“我要去問問他,今天弄臟了我衣衫,怎么說?”顧靖臣還是不服氣。
“靖臣,算了,何必為了些許小事傷了和氣?”李道孚勸解道。
“今日就給你個面子,放過這小人?!?p> 顧靖臣見這個時候王彥正春風得意,若是故意去刁難他,反而顯得自己小氣。只好作罷,以后再找機會。
盛澤歸家院的這次雅集,只成就了王彥一個人。
今日開始,蘇杭一帶,盛傳東山王牧之之名,這是后話。
雅集持續(xù)到下午,看著天色不早了,眾人也就各回各家了。
王彥從院里出來,本打算回家,這時王貴跑過來說道:“少爺,老夫人叫我們?nèi)コ抢镔I幾個仆人回去?!?p> “買人?買人干什么?”
王彥后世的靈魂不允許他把人像貨物一樣買來買去。
“老夫人吩咐的,說家里原來是用不著那么多人,現(xiàn)在少爺要考進士,以后當官得帶著仆人,娶了親,照顧少夫人也要人,便叫我們?nèi)ベI幾個?!?p> 王貴解釋道。
“這…我有你們服侍就夠了呀?!?p> 王彥還是不理解。
他不知道的是,像他家這樣的蘇州望族,哪家不是童仆百人,妻妾成群。這是幾代人的積蓄,不是一個兩個人敗得完的。偏他又不敗家。無奈啊!
這就有點可惡了,幾代人的積累,家里錢花不出去,也是個問題。都把金銀財寶裝在壇子里,埋在了地下。
古代很多大族這么干,不過是為他人存著而已。特別是明末這個時代,有錢不花,你不是給狗韃子留著嗎?
因為王彥爺爺那一輩,族中人口經(jīng)過近百年繁衍,支脈分出去了不少。所以才讓王彥祖母覺得她們家人口單薄了些。
王彥的二兄,就是王彥的近支,他們的祖父是親兄弟,后來分出去的。
“老夫人說,這幾年天下不太平,少爺去京城趕考,也要帶幾個能打的護衛(wèi),路上盜賊橫生,怕是不好趕路!”
王貴一直在解釋買人的原因。
無奈,明年二月的會試自己到底要不要去,還在糾結(jié)呢!
這里都安排上了,無奈王彥只得上了馬車,向蘇州府城,姑蘇城駛?cè)ァ?p> 阿福在一旁牽著馬,一邊對同樣在馬車旁的王全問道:
“全叔,你腿可好了?少爺今天騎馬跑了,那狗日的狗兒,居然說少爺在路上摔下馬了,你說我回去會不會挨打?”
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他在哪里聽來的?”王全問。
“死小狗說是二爺說的,不知真假。我可不想像你一樣,被打成跛子。老夫人可狠了。”阿福想起來就害怕。
“臭小子,打趣你叔叔我,該打!哈哈。”王全幸災樂禍的笑道。
“哎呀,慘了,慘了……”王福更加沮喪了。
一路上,阿福唉聲嘆氣的。時不時還扭頭看一下自己的屁股,可見他害怕挨板子已經(jīng)到了何種地步。
王顯本來要回去的,不過今天他三弟,我們的王彥同學裝了這么大個逼。
走的時候連柳如是對他都比往日客氣得多,王顯覺得都是三弟的功勞。想著日后定要和三弟綁得嚴嚴實實,這樣或許能讓別人記得自己,捆綁銷售嘛!
咱東山王夢陽也是一號人物不是?
主動要求和王彥一起,去蘇州城里挑人。
別說,王顯這個人,平日不學無術,是個典型的紈绔子弟。對三教九流倒是所知甚詳,蘇州城里哪里的姑娘好看,哪里的酒樓坑人,哪里能買到小黃書,這些都門清兒。
當然,怎么買人也自然不在話下。
堪堪趕在即將關城門的時候,趕到了蘇州城。
蘇州城,又稱姑蘇城,天龍八部里面動不動就自稱:“在下姑蘇慕容復!”的南慕容,就是這個地方的。
最早的姑蘇城,也不叫姑蘇城,而是春秋時期名人伍子胥,在吳王諸樊所筑的都城基礎上擴建而來,當時取名“闔閭城”。
又經(jīng)過千年,幾易其名,到了隋朝開皇九年(公元589年),因為城外有姑蘇山,改吳州為蘇州,蘇州城因此得名。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p> 張繼的一首《楓橋夜泊》,成了小學課本,給蘇州做了千多年的廣告。還沒收版權(quán)費,氣人不?
在一片晚霞的映照下,王彥看著高大巍峨的蘇州城墻,透過七彩的霞光,王彥仿佛看到了伍子胥在東城門樓上的眼睛!
帶著憤恨和不甘!
又仿佛看到了張旭(唐代書法家),范仲淹,唐伯虎……
那些曾經(jīng)在這片土地上,生活,戀愛,奮進,戰(zhàn)斗,然后老去,被埋在歷史的塵埃里,無人記起。
王彥來到這個世界,本是意外,如今他好像一只腳踏進了歷史的洪流中。又怎么能輕易的抽身而退?
自己來到了這個時間,如果不能改變些什么?那又何必來呢?
雖然自己很弱小,穿越而來,不過是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不能像那些武人一樣,拋頭顱灑熱血。
但是,他也可以為大明而戰(zhàn)!
為那些即將被屠戮的百姓!為了生存而戰(zhàn)!
張載有句名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應該是所有讀書人的理想,也是最崇高的目標。
感慨良多,王彥有點不能自已了。
“老爺,賞點錢吧,我和孫女兒幾日沒吃飯了?!?p>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手里拿著個缺了一角的破碗。攔住了王彥一行人,開口討錢。
“哪里來的混賬老狗,滾一邊去!”
阿福年少氣盛,看見那老頭還想走到馬車旁去掀車簾。
老頭不僅穿的殘破,而且很久沒洗澡了,身上帶著股酸臭味。阿福捂著鼻子都聞到了。
趕緊驅(qū)趕這要飯的乞丐老頭。
自己因為擔心回去挨打,正一肚子氣呢。這老頭還想去掀簾子,若是少爺受到驚嚇。自己還要不要活了。想起來,阿福還真怕少爺出門了。
出門總要害自己挨罵不說,這次挨打都有可能。
王福見這老乞丐還不走,便從趕車的王貴手里奪過馬鞭。
“啪”
一鞭子打在老頭背上。
那老頭挨了一鞭,卷縮在地上。嘴里仍舊念念不忘的道:
“老爺萬福,大富大貴,公侯萬代,可憐可憐我們吧!”
車里的王彥正在思考人生,被外面的吵鬧聲打斷。掀開簾子,看了看。
見是個老乞丐,被阿福抽了一鞭,站都站不穩(wěn)了。蜷縮在地上,十分可憐。
自己居然成了縱容刁奴欺壓百姓的惡少了?
叫過阿福過來,惡狠狠地說:“何故打他?”
“少爺你不知道,那老不死的,剛剛要掀簾子呢!”
阿福還沒聽出少爺?shù)恼Z氣不善,還以為少爺和他一樣生這老頭的氣。
“要是沖撞了少爺,回去老夫人又得打阿福?!?p> 本來想教訓一下阿福這小子,聽他這樣說。也是護主心切,便放下怒氣。道:
“阿福,我平時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打人呢?我們王家是那種惡霸劣紳嗎?還不去給老人家陪不是?”
說完,眼睛一瞪。
“少爺,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他,實在是他太不曉事了。”
阿福也是委屈道。
咱第一次吩咐你,給點面子行不行?
王彥繼續(xù)說道:“不要說了,你看他那么老了,想必也是沒法子才出來乞討,若是不愿給他,轟走就是了。何苦打他?”
王彥下車,蹲著把老乞丐扶起來。一臉歉意的道:“老人家,實在對不住,是余對下人缺乏管教,還請恕罪。老人家,可傷著哪里了?”
王彥愧色道。
“老爺,老頭子沒事,還請老爺救救我孫女兒?!?p> “阿福,給老人家包二兩銀子,當賠罪了?!?p> 王彥吩咐道。
王彥沒有時間去管這些狗皮倒灶的事。只是吩咐王福給他點錢,至于他怎么用,那是他的事。王彥并不想知道,因為他還有要事去辦。
馬車再次啟動,后面是一個老乞丐跪在地上,叩頭不止。嘴里一直念叨。“老爺公侯萬代,公侯萬代!”
菜菜鳥的家
昨天一直在對那個廣東觀音山公園的對子,懸賞70萬呢,哈哈,說實話,若真的能對出,可得謝謝王牧之,我草擬了一副:觀音山上觀山水,藏龍閣旁藏閣樓。自認為還算工整,諸位有沒有喜歡對子的,可以來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