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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朵朵映曙光

第十九章 墳

花兒朵朵映曙光 藍綢緞 2928 2019-10-30 11:10:24

  塞北寒意初退,洛京已是柳綠桃紅。春光明媚,暖陽融融,燕子歸來發(fā)出清脆的鳴叫,民眾踏青享受溫柔的春風(fēng)。幼童追著天上風(fēng)箏,歡聲笑語不斷;漁翁臨湖拋下釣鉤,神情悠然自得。

  花朵朵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之前她也是做秘密工作的,雖然甚少在眾人面前拋頭露面,但心里有安全感。只要不是在出任務(wù),她心里就是輕松的。但此刻的她已經(jīng)成了勇毅侯誅殺的對象,而京城是“影子”總部所在,遍布勇毅侯的眼線,她隨時有喪命的可能。所以她一點兒也輕松不起來,心里時刻保持高度警惕。

  京城還是那個京城,京城已經(jīng)不是那個京城。

  從安全的角度考慮,她在黃昏日落以后才趕回三河村,就是那座她與孫婆婆相依為命的京城東郊小村子。想到即將與親人會面,她心里還是很激動的。只是,既然勇毅侯對自己是“必欲除之而后快”,這天子腳下就肯定呆不下去了,得攜著婆婆和所愛的人遠遁江湖才行。

  只是,林鶴聲愿意舍棄從小長大的地方,跟她遠走高飛嗎?想到這里,她心里又有些緊張。

  臨近村莊,花朵朵的心里忽然涌起不祥的預(yù)感。夜幕剛剛落下,正是掌燈時分,可是整個三河村一片黑燈瞎火,竟然沒有點亮一盞燈!

  花朵朵深呼吸了幾口氣,定了定心神,走向村莊的腳步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村莊已在眼前,卻聽不到一句人說話的聲音,也聽不到一聲雞鳴狗叫,耳中只有一片死寂?;ǘ涠渥笥铱戳丝?,確認附近沒有可疑人等,迅速往自己家趕去。

  大門是開著的。院中的水缸石磨等家具也都在。她躡手躡腳進了家,三間房屋都找遍了,卻沒有孫婆婆的一點兒痕跡。房間里很凌亂,箱子被撬開了,貴重物品幾乎全部不見。

  她不敢出聲呼叫孫婆婆,在黑暗中靜默了一會兒,邁開腳步往林鶴聲家走去。畢竟兩家已經(jīng)訂婚了,去未來的丈夫家打探一下孫婆婆的消息也屬正常。

  林鶴聲家的狀況跟孫朵朵家一樣,也是空無一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在林家展開了搜索。在林鶴聲坐診的那個房間里,她拿起桌案上的一本書時,發(fā)現(xiàn)書被粘在了桌子上拿不起來。她彎下腰將鼻子湊近,果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狠了狠心,點亮了燈火。暗夜中的這間診室顯得陰森恐怖。桌上有大片的血,墻上也有大片的血。這些血應(yīng)該已經(jīng)存在了很長時間,痕跡模糊了不少。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花朵朵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不遠處,傳來一聲陰惻惻的笑,在暗夜中聽來讓人汗毛倒豎。花朵朵立刻熄了燈,在黑暗中躲起來,屏住了呼吸。她知道,可能因為自己方才點亮燈火的緣故,行蹤暴露了。她心里涌起一絲悔意。

  有人自遠處向林家飛奔而來,披頭散發(fā),身形搖搖晃晃,嘴里發(fā)出的聲音像是哭又像是笑?;ǘ涠湔脒@來的到底是人是鬼,來人卻一眼認出了她,拉著她的手咧嘴一笑:“朵朵,我的媳婦兒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這人竟然是林鶴聲的母親,只是此刻的她看起來明顯有些瘋瘋癲癲?;ǘ涠湫挠X有異剛要出聲詢問林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林母已經(jīng)高興地拉著她的手:“走,我?guī)阏寅Q聲去。他想你了!”

  那好吧?;ǘ涠湫睦镎f。畢竟,瘋瘋癲癲的林母這里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的。只是,自己走的時候還好好兒的林母怎么瘋了呢?

  林母拉著她的手很快來到了村子附近一處林木茂盛的小丘。林母歡快地拍手笑道:“媳婦兒,我兒子就在這里等你了。全村人也都在這里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花朵朵心里一陣發(fā)毛。全村人,在這個漆黑的夜晚,在這個野外的荒丘上等著喝喜酒?不過她很快明白了林母的意思:透過茂密的樹林,她看到了林間有一座巨墳,墳前還有一塊墓碑,上書“三河村全體村民之墓”幾個刺眼的大字。

  月亮升起掛在空中,像一顆寒冷的冰球。夜風(fēng)吹得林木沙沙作響,樹影晃動,像瘦骨嶙峋的鬼手?;ǘ涠漕^皮發(fā)炸,大叫一聲往遠離巨墳的方向跑去。

  “媳婦兒,媳婦兒!你別走??!我們都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林母瘋瘋癲癲地追了上來。

  花朵朵一把扭住了林母的頭發(fā),另一只手把短刀放在了林母的咽喉處。花朵朵心跳得厲害,想一刀殺了林母,因為怕林母這么叫嚷會暴露她回來的消息。但短暫的熱血上涌之后,花朵朵松開了林母的頭發(fā),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林母在暗夜里發(fā)出凄厲的叫聲?;ǘ涠湔嬲袆悠饋恚帜傅乃俣仁沁h遠趕不上的。

  花朵朵想明白了,沒必要殺林母。林母本身就是個瘋女人,日常生活中說出的瘋話也是沒人信的。另外,如果有人被殺,肯定會驚動官府,追查起來更不利于花朵朵隱藏行蹤。當(dāng)然,花朵朵也不忍心殺死林母。

  花朵朵驚魂未定,來到了距離三河村不遠的另一個村子上。村口,一盞昏黃的燈火映照下,有個簡陋小酒店的老板正準(zhǔn)備打烊?;ǘ涠渑ψ屪约浩届o下來,坐在了小酒店門口的桌子上。

  “老板,能給我來一壺酒嗎?”花朵朵問。

  她是從事秘密工作的,雖然這個村子距離三河村很近,可也沒人認識她。她從塞外回到洛京,一直在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但方才突然見到了那么大的變故,心里一團亂麻,她顧不得思考隱藏行蹤的事情了。

  店老板五十多歲了,聽得花朵朵要酒,就停下了手里的伙計,將一壺酒和一只邊緣有豁口的酒碗擺在了花朵朵的桌上。

  “要點什么下酒菜呢客官?”店老板問。

  花朵朵搖搖頭:“有酒就可以了?!?p>  此刻,她只想麻醉自己一下,的確是有酒就行了。

  店主繼續(xù)干他的活,關(guān)門,上板。他這城外小村口的酒店,生意一直冷冷清清的,不像洛京城里,沒有宵禁,越到夜間生意越火。

  花朵朵喝了一碗酒之后,覺得好多了,問道:“老板,那個三河村,怎么人都死了?”

  老板看了她一眼:“你問這個干什么?”

  花朵朵抹了一把嘴:“我是去找林鶴聲大夫給家人看病的。誰想到......”

  老板嘆了口氣:“林大夫倒是個好人,可惜呀,已經(jīng)不在了。大概一個月前吧,京城的天牢里有幾個江洋大盜逃了出來,不知怎么就到了三河村,把全村人都殺了!哦,只剩下林大夫的母親當(dāng)時不在家,僥幸得了一條活命。不過看著兒子和全村人被殺,她精神受不了刺激,已經(jīng)瘋癲了!真是太慘了,還是我們附近幾個村子的人去給收的尸,都葬在村子附近的一座大墳里了。不過還好,后來官府把這些奸徒又重新捉拿歸案,判了個斬立決。前幾天,兇徒全部被正法,也算是官府給三河村人主持了公道。唉,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啊!”

  “哦,原來這樣!”花朵朵低下了頭,又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眼淚奪眶而出。

  “姑娘,你......”老板看到了花朵朵的淚水。

  “老板,你這酒太厲害了!”花朵朵張嘴哈氣,用手扇著風(fēng),掩飾著她的流淚。

  老板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姑娘果然識貨!我就跟他們說,我們家自釀的這酒,比京城里面南宮酒家的也不差!他們就是不信......”

  花朵朵心里升起了一團恨意。她已經(jīng)知道,三河村全村人都是死在盛冀的手上了。利用“江洋大盜”的名義誅殺背叛“影子”的人的親屬,這種手段她并不陌生。

  “影子”會找一些判了死刑的江洋大盜,利用他們的手或者自己出手殺死背叛人的家屬,然后讓江洋大盜將殺人的罪名攬在自己身上。這樣,他們雖然仍免不了死刑,但行刑的時候可以保證得到一個痛快。須知同樣是死刑,劊子手下刀快,那就是“清風(fēng)一到,人頭落地”沒有任何痛苦;如果下刀慢,那可以讓你感受到“快馬十里,滾油煎心”的折磨。當(dāng)然,這一切操作完成,需要方方面面打點,但盛冀位高權(quán)重,這些都不是問題。天子已經(jīng)不是剛登基那幾年的天子了。他年歲已高,“五十年太平天子”的榮譽已經(jīng)成了束縛他的桎梏,他變得保守,只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地將皇位交給下一代手中,不要在平安朝最后幾年出了什么不好的事讓他晚節(jié)不保。所以,皇帝對腐敗的容忍度比他初登基時高多了。

  夜里,花朵朵又回到了埋葬著全村人的巨墳前。那一個個有名有姓的鄉(xiāng)親的音容笑貌又浮現(xiàn)在她眼前,讓她無法呼吸。她在月光下對天發(fā)誓:婆婆,鶴聲,還有各位鄉(xiāng)親,我一定要殺了勇毅侯盛冀,給你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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