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
話說到這里葉未唏等人也沉默了,如果說林淵沒有選擇沖進去從山匪手中救人,是一個正確選擇。
可再確認安全后他既沒有去救人,也沒有選擇報官這就有些不地道了,當初蘭瑞也不過是個普通平民,若是他當時就能報案,恐怕蘭瑞早就被官府抓到,又何來今日地麻煩。
林淵心情有些平復(fù),他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
“我自幼習(xí)武一直以來秉持地信念就是要出強扶弱,初入江湖這幾年,我也一直在行善除惡。
那些人感謝的話語和濡慕的眼神都讓我覺得自己是個英雄,但我真的沒想到在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我的反應(yīng)竟然如此懦弱。
我在家中躲了兩年,可自責(zé)和悔恨始終折磨著我,所以每年到了杜家的忌日我都會來祭拜。
差不多七年前,我如往年一樣帶了祭品過來,卻見到了早已等在此處的杜蘅,原來他是看到了我之前留下的祭品,懷疑在當年的慘案中有人同他一樣逃出生天。
只可惜他等到不是幸存的族人,而是我這個見死不救的膽小鬼,我將當時的所作所為告訴了他。
我本以為杜蘅知道真相后會怒不可遏,說不定還會殺了我,可我沒想到他會反過來求我為他作證,因為當初那個兇案的始作俑者,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他無法動搖的大人物。
說實話這么多年來愧疚早已折磨的我生不去如死,能夠有這樣一個機會對于我來說即是贖罪也是解脫。
我和杜蘅一起去了京城,只要一眼我便認出了蘭瑞就是當年那個山匪的首領(lǐng),只是這已經(jīng)太晚了,僅憑這點證據(jù)那怕我和杜蘅拼上性命也無法撼動他。
我倆商量好后決定由杜蘅潛伏在蘭瑞身邊,尋找他犯罪的證據(jù),而我則回到淮安縣查找當初已留下的蛛絲馬跡?!?p> “那你這么多年可曾找當什么證據(jù)?”問完這句話后葉未唏邊后悔了。
事出多年時間就是最好的銷蝕工具,如果真的找到什么證據(jù),杜蘅當初也不會去刺殺蘭瑞。
果不其然在葉未唏說完這句話后,林淵本就有些彎曲的脊背被壓得更彎了,就像有一座無形大山壓在他身上一樣。
“沒有,這些年來我一無所獲。
我本寄希望找到當年參與屠莊的山匪,從他們身上或許還能找到一些證據(jù),只可惜我好不容易找到山匪的老巢,卻只見到那一地的殘垣斷壁。
根據(jù)從當?shù)鼐用衲抢锎蛱降南?,杜家慘案發(fā)生后沒多久,那些土匪也一夜之間被人殺了個干凈?!?p> 壓抑的氣氛在這小院中散開,葉未唏心中也不免有些沉重,杜蘅調(diào)查蘭瑞多年,也未曾找到什么決定性的線索,只憑他們能在短短時間內(nèi)找到當年蘭瑞犯罪的證據(jù)嗎?
雖說葉未唏心中有些沮喪,可現(xiàn)在這屋子里數(shù)她的身份最高,而她又是這次事件調(diào)查的負責(zé)人,如果連葉未唏都開始灰心喪氣又如何能夠找到證據(jù)讓蘭瑞受到他應(yīng)有的懲罰呢。
沉思片刻后葉未唏決定去發(fā)生慘案的山莊看一看,畢竟那里才是案發(fā)現(xiàn)場,說不定那里會有些不曾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
葉未唏表明想法后林淵就直接帶著他們?nèi)チ水斈甑纳角f,由于路程較遠,他們一行四人雇了一輛馬車,然后就向案發(fā)現(xiàn)場駛?cè)ァ?p> 出了城門后他們越走越偏,四人走了好久,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而道路卻更加崎嶇。
葉未唏忍著被顛簸出的惡心感滿懷希望的問一個人究竟還有多久才不能到達山莊,在得知他們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后,葉未唏徹底抑郁了。
天地良心啊,想當年多大的風(fēng)浪她沒見過呀!無論是坐車坐船還是坐飛機,葉未唏從來都沒有暈過,結(jié)果現(xiàn)在她竟然因為坐馬車而暈車了,她只能說這個路面真的是太崎嶇了。
得到這個噩耗后,葉未唏就默默地龜縮在馬車的一角,極力的減少著多余的動作,避免一會兒再吐在馬車上。
作為原住民的三人。對于馬車的顛簸沒有感到任何異樣,偏偏花朝顏還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忍不住嘴賤一直在調(diào)侃著葉未唏。
相較于花朝顏的欠揍,沈明初簡直就是一個陽光大暖男,自從葉未唏開始暈車以來,沈明初就一臉擔(dān)憂地守在她身邊,不光給葉未唏遞來水囊,而且還從懷中掏出了幾顆果脯。
真是沒想到像沈明初這種成熟穩(wěn)重的謙謙公子竟然喜歡吃甜食,要不然他怎么能隨手從懷中掏出果脯呢,光是想想他鼓著腮幫含糖的樣子就覺得好萌。
靠著沈明出地過來的水和果脯葉未唏總算堅持到了目的地,她剛下車就看到一處荒廢的宅院。
可能是蘭瑞當初行兇時害怕會有杜家人爬墻逃生,所以這山莊的院墻建的足足有三米多高,用的也全都是青石料子。
所以這院墻才會在那場大火中殘留了下來,哪怕是經(jīng)歷了二十年的時光侵蝕,這院墻依舊聳立在那里。
不過因為多年無人打理,那院墻上長滿了青苔和雜草,再加上院外許多高聳的大樹,更是將山莊籠罩了起來,透過樹干之間的縫隙,隱隱約約也只能看到其中的一二。
林淵一邊扯著門上生長的藤蔓,一邊解釋道。
“為了防止蘭瑞會派人過來查看,這些年來我們進入山莊都是通過旁邊的大樹再翻到院子內(nèi)的,所以這山莊的大門多年來都沒有人動過,這不是都被藤蔓給纏上了?!?p> 山莊的大門年久失修,葉未唏他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其打開,進入山莊后映入眼簾的就是大片大片焦黑的殘垣斷壁。
而當初那將先能夠?qū)⒄麄€山莊都都灑滿的鮮血如今淺淡的幾乎看不見蹤跡。
葉未唏他們在山莊中仔細查找了許久,最后才不得不放棄,這山莊里損毀的太過嚴重,想從中找到什么線索幾乎是不可能的。
乘興而來的葉未唏最后只能病懨懨的上了馬車,車內(nèi)的氣氛異常的壓抑,就連一路上飽受暈車折磨的葉未唏在回去的時候也顧不上難受了。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挫敗的情緒中難以自拔的時候,就見沈明初忽然大喊一聲“快趴下”,同時沖向車外,一把將還在趕車的林淵拽向車內(nèi)。
只聽錚的一聲,一只短箭就從林淵到耳邊擦過釘在馬車的木架上,若不是沈明初剛才拉住林淵,恐怕他現(xiàn)在早已命喪黃泉。
葉未唏從未見過這幅場景,尖叫聲已堵在喉嚨處,卻硬生生被她壓下。
在看一向淡定的沈明初表情中,竟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驚慌,他的右手雖然再抓著林淵,左手卻緊緊地拽著衣角,這是他每次想起暗網(wǎng)時都會做出的小動作。
毫無意外的是暗網(wǎng)終于出手了,卻偏偏是在這種情況下,早知道這么輕易就暴露了身份,她當初就不應(yīng)撇下宿溪眠給她安排的兩名侍衛(wèi),不然的話至少現(xiàn)在還能多兩名戰(zhàn)斗力。
暗網(wǎng)一擊未能得手后,便停止了動作,但剛才的冷箭卻也驚到了駕車的棗紅色大馬,好在道路兩旁都是樹木,那大馬受到精嚇后,依舊沿著馬路狂奔。
就在葉未唏慶幸還好這里只有一條路的時候,就看到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岔路口,而一旁的林淵也連忙喊道“不好右邊那條路是奔著山頂去的,我們?nèi)绻呱夏菞l路就死定了?!?p> 就在葉未唏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就見沈明初沖了出去,硬生生勒住馬的韁繩將它改道左邊那條路。
隨著沈明初的出手,他們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緊接著就能感覺到馬車明顯一沉,車頂上好像站了三四個人,然后就聽見一個聲音說道。
“沈明初你竟然還沒死,右使他竟然肯放過你,怎么你是真的活夠了,竟敢反抗暗網(wǎng)的命令?!?p> 沈明初并沒有理會為首之人的挑釁,反而是拔出隨身攜帶的配劍,直接向車頂三人攻去,同時還不忘對葉未唏囑咐。
“我來把他們?nèi)齻€攔住,你們趕快走不要管我,即便是使用輕功速度也是有限的,就算拼上性命我也要讓你們安全離開,殿下如果我回不來了,請你閑著的時候為我上兩炷香,不要讓我死后也孤孤單單的?!?p> 面對沈明初這像交代遺言一般的話,葉未唏哪里肯離開,偏偏沈明初在離開之前狠狠地抽了馬一鞭子,那馬如今就像瘋了一樣在路上狂奔,任憑葉未唏怎么勒緊韁繩都控制不了他。
“殿下快跑吧!就算你回去也只是平白多添一條性命,沈明初他這樣做是心甘情愿的,換做是我有這樣高的武藝,我會做出跟他一樣的選擇。”
現(xiàn)在的葉未唏就像那受了刺激的馬一樣誰的話也聽不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決不能讓,沈明初就這樣為她犧牲性命。
葉未唏曾經(jīng)在看小說的時候,無數(shù)次的吐槽過女主太過矯情,明明男主或男二為了拯救女主要豁出性命,偏偏那個傻白甜還要跑回去給他們添麻煩,真是蠢的要命。
可直到生死那一刻她才明白。都這種情況了誰還會去冷靜的分析,她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絕對不能心安理得的去接受,用一條鮮活的生命來換取她生存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