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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任俠

第八章 酒席

聊齋任俠 兔人7 2214 2019-11-02 22:49:34

  常平在男人引導(dǎo)下,入了座。

  這一桌常平是來的最晚的,他一落座就在其中看到個熟悉的面孔。

  那個眼球凸起似甲亢患者的寡婦,作為失魂者也被邀請到了這兒。

  女人和常平對視一眼,咧開嘴笑了笑。

  常平心里犯嘀咕,這一桌不會都是失了魂的吧。

  除去常平和寡婦外,這一桌還有七個人,常平打量了一遍。

  常平接觸到的失魂者只有自己和寡婦二人,除了都喪失了記憶外(常平懷疑自己穿越過來沒能得到程楊記憶的癥結(jié)就在這兒),其他的癥狀并不同。

  最明顯地是常平表面上來看,除了顯得虛弱些,與正常人并無二致。而寡婦一眼望去,就能發(fā)覺其異于常人。

  這里的其他七人也是如此。四人安坐當(dāng)場,看不出絲毫異樣,而另外三人就顯出了病態(tài)。

  一個包著青布頭巾的后生面容俊朗,偏偏形容猥瑣,一雙賊眼在各座的女子身上亂轉(zhuǎn)。幾次被發(fā)覺后,女子怒視過來就脖子一縮低垂腦袋,像做錯事的孩童,與方才的放浪判若兩人。

  常平判定他是病態(tài)而不是單純好色,是因為常平仔細(xì)看去,他的眼白血絲密布,作急色狀時舌尖不自覺伸出,顏色也是驚人的焦黃色。

  另一人身形魁梧,穿著也是精干的短打裝扮,額頭上綁了一條布帶,脖子上掛著一條白毛巾。

  秋涼時分,這男人卻如在盛夏驕陽,汗如漿出,額頭和頭上流淌下的汗水被布帶阻擋吸收,好歹沒浸了眼睛。身上出的汗水則隔幾秒就要拿起脖上掛的毛巾各處擦擦。

  在鄰座兩人嫌棄的目光中,他還要把吸滿汗水的頭上布帶和毛巾往地上用力一擠,瞬時嘩嘩的水聲。

  第三人是個年輕女子,只是塌鼻窄目,方臉大耳,生的不好看。她是鼻子被完全堵塞住了,只顧仰頭大張著口呼吸,臉上有窒息缺氧般的難色。這個時代沒有方便的抽紙,她只能非常不雅觀地隔一段時間便低頭,向準(zhǔn)備好的痰盂里面“呼嚕?!钡剡┍亲?。聲音特別大,如同雷鳴一般。

  這樣高效率產(chǎn)出鼻涕讓她口干舌燥,桌上預(yù)備的一壺茶水被她和出汗的男人二人包了圓。

  這桌病癥外露的忙活自己的事,其他人因為失了憶也都默然無語,全無攀談興致。

  今日這如同失魂者的聚會,常平通過觀察才知道了失魂的可怕之處。

  能一致讓人失去記憶這樣玄學(xué)的事就可怕了,其他的病癥還能做到各不相同。

  失了魂就夠倒霉了,常平還要暗暗慶幸自己沒變成他們那樣。

  常平大致看了其余的失魂者后,目光就不自覺地移到了桌上的菜式上面。

  他來到這個世界后,連肉星子都沒見過,此時這滿桌熱氣騰騰的肉食對他的吸引力無比巨大。

  他能感覺到自己口腔內(nèi)熱流涌動,唾液在肉香刺激下不停地分泌了出來。

  常平有些尷尬,趁著鼻塞女子轟隆隆擤鼻涕的時候咽下了口水,還好未被人發(fā)現(xiàn)窘狀。

  常平不了解古代婚宴,看著四周的桌邊眾人交談?wù)龤g,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開席。

  在他第五次艱難咽下口水后,終于正房兩扇朱漆細(xì)雕門一開,一簇紅紗纏繞的燈籠探出來,引導(dǎo)著新郎出來了。

  新郎年紀(jì)很輕,十七八的樣子,相貌平平,身穿一席鮮亮緋紅婚服,頭戴黑冠。

  只是他黑色冠帽一側(cè)很顯眼地漏出了一縷白色條帶,仔細(xì)一看,帽子下也有個鼓包。

  常平猜測是他因為頭疼,所以在下面放了一個藥包敷著鎮(zhèn)痛。

  這新郎官作為失魂者,病痛折磨下面色蒼白,神情疲憊,婚娶之日臉上也沒有多少喜色。

  他身后跟著邀請常平的青衣山羊胡老人。新郎官失魂失了憶,懵懵懂懂中他父親領(lǐng)著他進(jìn)行流程。

  老人先領(lǐng)著兒子去了女方父母那兒,向岳父母行禮問好,接受叮囑訓(xùn)誡。兩位老人知道新郎有病在身,所以只象征性地說了幾句話就住了嘴。

  今日因為男方身體原因儀式從簡,再向上座貴賓拜了一拜后就坐到位子上休息了。

  青衣老人揚(yáng)了揚(yáng)手,大聲感謝了席間賓客的光臨,然后便宣布酒宴開始。

  常平心道一聲好,看到這桌第一個人動了筷子后,便舉起箸來。

  這一桌的碟碗中幾乎都是肉食,常平夾起了一塊雞肉,放入嘴中。

  這一嚼常平皺起了眉頭,覺得有些不對勁。

  沒有想象中的雞肉的滑嫩,反而口感柴硬,差了很多。

  這個世界如同中國古代,沒有激素和調(diào)制飼料喂養(yǎng)的雞肉口感不應(yīng)該更好嗎?

  還是說肉雞品種較原始,還沒有經(jīng)過優(yōu)化?

  常平又在其他碟中夾了幾塊不同的肉,細(xì)品之下覺得肉質(zhì)都粗糲許多,而且隱隱有種沒除去的土腥味。

  更甚者,他咬開一塊肉后,竟然看到了條絲狀肌肉纖維里的血色殘留。

  常平愣怔一會兒,終于明白了。

  這一桌子,非雞非羊非彘非牛,全都是山間野味。

  那雞肉應(yīng)該是野雞肉,因為滿山跑的緣故,肌肉多脂肪少,自然肉質(zhì)比肉雞差了許多。

  這隱隱帶有的土腥味也是野味的特征。俗話說,好獵人也得是好廚子。山間野味如果要吃的鮮美,對烹飪技術(shù)有更高的要求。這做酒宴的廚子手藝粗糙,不僅腥味沒除掉,連宰殺環(huán)節(jié)血都沒放干凈。

  明白了這些,常平又疑惑了,為什么婚宴菜肴會全部用野味來做?

  不說這廚子做的難吃,就是要靠獵人獵取到足以籌備一場婚宴的新鮮獵物,就殊為不易。難不成這家走了附近十里八鄉(xiāng)把所有獵物買干凈了?

  常平胃口銳減,但想著還需要營養(yǎng)恢復(fù)身體,硬著頭皮挑了兩碟不至于太難吃的把肚子對付飽了。

  這桌覺得宴席菜肴難吃的不止常平一人。他吃完抬頭一看,大家基本都停了筷子。

  桌上還擺著一壺酒無人動它,常平取來倒了一杯,謹(jǐn)慎地輕呷了一口。

  出乎他的意料,這酒味道不錯。因為沒有蒸餾技術(shù),所以是低度數(shù)的釀造酒,口感平和些,酒精味較淡。而且酒液中帶有谷物芳香和些許甜味,常平就把它當(dāng)做酒精飲料喝了起來。

  自斟自飲中,常平掃了一眼其他的酒桌。

  不同于這桌的死氣沉沉,不言不語,其他桌的氣氛熱絡(luò)很多,人們大聲談笑推杯換盞間,抽空夾著肉塊往嘴里送,大口嚼吞。

  常平又愕然了。為什么他們吃得這么香?

  因為自己是個現(xiàn)代人嗎?

  常平又看了一眼自己這桌,所有失魂者都放到了一邊的箸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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