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牽著一匹精壯黃鬃馬的壯碩男子,一塊國字臉埋在頭盔當(dāng)中,兩只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顯出了幾分孤傲,再搭著仿佛被眉筆畫過無數(shù)道的一字眉,以及那一點(diǎn)都不顯亂的貼面長須,顯得十分的神采奕奕。
同時,他身上穿著的黑色鐵甲,加上身后隨風(fēng)不斷飄揚(yáng)的白色披風(fēng),更是讓他不經(jīng)意間彰顯出一絲非凡的氣質(zhì)。
“喔,這就是張定邊啊?!敝旌拯c(diǎn)了點(diǎn)頭,雙眼滿意地從他的手到腳都掃了一遍。
然后,便以一副學(xué)生時代考呲了卻還在爹媽面前戲精上身的模樣,波瀾不驚地說道:“這位壯士,不知你姓甚名誰,有何貴干?”
然而,這波瀾不驚的模樣,卻無法讓朱赫心里一點(diǎn)鼓都不打。
萬一這個家伙,跟個設(shè)定好的機(jī)器人一樣,冷不丁地一句‘主人’冒出來,這可是有點(diǎn)尷尬?。?p> 不過,三秒之后,朱赫便呼出了一口氣,只見張定邊行了一禮,便不卑不亢地說道:“草民張定邊,見過六皇子!”
六皇子,便是朱赫如今的身份,按照大楚規(guī)矩,除去太子的每一個皇子,在大婚之前,都將被稱為‘某皇子’,等到二十歲開府之后,才多了一個‘某王’的稱呼。
當(dāng)然,如果皇帝死的早,太子十三五歲就登基了,那新皇帝的弟弟們,不論總角或是嬰兒,都能夠得到親王的封號。
而現(xiàn)在的朱赫,上頭便有五個哥哥。這五個哥哥,最年長的太子朱兢,現(xiàn)年已經(jīng)是二十六歲。
而年紀(jì)最輕的哥哥朱羽,年紀(jì)也有十七歲。
只不過這幾個哥哥的母親都出身高貴,這讓他們的存在感都很高,也讓他們在老爹的面前壓力更大。
所以,他們無論隱藏在面具下的真實(shí)面孔到底是怎么樣的,反正表現(xiàn)在大眾面前的,永遠(yuǎn)是孝敬雙親、兄友弟恭、博覽百家的樣子。
所以,朱赫的原主,根本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對他們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
當(dāng)然了,對于現(xiàn)在的朱赫來說,這幾個皇子在京城里可能的爾虞我詐,都與他沒有太大關(guān)系。
見到張定邊如此配合,朱赫才暗暗松氣。
“喔!定邊兄,不必多禮?!?p> 朱赫一邊說著,一邊揮了揮手,眼睛里也現(xiàn)出了笑意。
而聽著朱赫如此說著,周遭,身著黑色鐵甲的中年男子,眼里卻是不禁閃過一絲鄙夷。
一個陌生人,雖說確實(shí)十分器宇軒昂,但不過說了一句要投軍,便沒有了絲毫警惕。
果然,小孩兒還是小孩兒,見到個看起來有點(diǎn)本事的來投靠自己,就已經(jīng)忘乎所以了!
哼,雖然不是一個娘,但跟那沒幾分本事的太子,性格倒是相似的很!
“是,殿下!”
張定邊頓了頓,便出口說道:“草民陳郡張定邊,聽聞六皇子率兵前來,故特來投靠。”
張定邊話語聲鏗鏘有力,讓朱赫越來越滿意。
然而,還沒等朱赫回話,一道略帶干澀的中年男聲,卻是驟然從朱赫的耳邊響起:“陳郡人?那等明年開春,自己去招兵點(diǎn)報名便是,干嘛要在這個冬天便火急火燎地跑來投靠?”
陳郡,北關(guān)籠罩的三郡之一,另外兩郡,名為涼郡和夔郡。
而這三郡,也就組成了大楚最北方的一州,蘭州。
“莫非是想要借著殿下,順著桿往上爬吧?”
中年男子說完,朱赫便有些不爽地看向了他。
這中年男子名為何遠(yuǎn),乃是京城禁軍校尉,統(tǒng)領(lǐng)禁軍西府一衛(wèi),官居從四品。
從四品在三品遍地走的京城里,沒什么耀眼的光芒,但何遠(yuǎn)是二皇子朱雙的身邊人,這幾乎是人盡皆知。
雖然,這時候,對于不明情況的人來說,謹(jǐn)慎并沒有錯。
但他還沒有開口,他就跟嘴巴里有沸水一樣,急匆匆地往外蹦字,這顯然是沒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朱赫不是一個很有封建秩序意識的人,但這個家伙,卻是生長在這個秩序下的人,然而這個人,在明知上下尊卑順序的情況下,絲毫不顧他的感受,不分三七二十一的搶他的話茬,其中的寓意,恐怕是不言而明。
只不過,這里的兩千護(hù)衛(wèi),除去極少的是朱赫便宜老娘于貴人的娘家家丁之外,基本都是何遠(yuǎn)的西府兵,現(xiàn)在跟何遠(yuǎn)過不去,還不是時候。
然而,朱赫還在默默思慮著,耳邊卻已傳來張定邊桀驁的聲音:“說得對?!?p> “陳郡投軍,想要往上爬時間太長,不如投靠殿下,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豈不快哉?”
沒有想到張定邊這個系統(tǒng)的召喚物,居然會如此的伶牙俐齒,朱赫的眉毛,頓時掩蓋不住的眉飛色舞起來,一時對這個家伙更有了興趣。
聽著張定邊狂傲的聲音,何遠(yuǎn)頓時鄙夷道:“嗤,你以為這是哪?這是北關(guān)!”
“我告訴你,北關(guān),乃是兵家重地,軍官上下任命皆有條令節(jié)制,莫說是殿下,就算是太子殿下在此,也不可能因?yàn)榭吹蒙夏悖妥屇愫鞣菫?!?p> 何遠(yuǎn)說的一陣意氣風(fēng)發(fā),好似他已經(jīng)在這鎮(zhèn)守了十年一般。
“嘁,但凡在蘭州長大的人,都知道北軍是如何行事。”然而,張定邊卻是想都沒想,就用他那渾然天成的桀驁語調(diào),嘲諷道:“還用得著你們這些南方來的人教?”
“你!”
何遠(yuǎn)頓時吃癟,臉色變得一陣青一陣白!
“別你你你的,我叫張定邊,有事麻煩叫我名字?!?p> “好!張定邊是吧,來,咱們倆比試比試!”何遠(yuǎn)冷著臉,聲音在此刻變得猶如從棺材中爬出的老鬼一般,又森冷,又干澀。
“若是你能打得過我,我便讓你入到殿下的麾下,如何?”
何遠(yuǎn)森冷地說著,朱赫的眉毛又是一皺,眼神瞥了一眼何遠(yuǎn),更是不爽。
你算什么東西?又替老子做決定?
老子是皇子還是你是皇子?
知道你丫的被派到又冷又沒油水的地方,心里不爽,但就不過這點(diǎn)小事,就處處跟老子擺臉色?
真以為自己攀上了老二,加上他沒有那幾個便宜哥哥出身高貴,就可以當(dāng)軟柿子隨便捏?
呵呵,等著吧,等到老子在這里穩(wěn)住了根基,不折騰死你!
雖然知道就算自己不動手,
這個仗著跟老二走得近就囂張跋扈的家伙也遲早要被其他人千刀萬剮,
但朱赫卻是暗暗下了決心,遲早有一天,要親自把這個家伙踩在腳下!
朱赫的心里暗暗記下了這筆賬,而就在此刻,張定邊比冰雪還寒冷的聲音,卻是突然炸開在了這片土地上:“你算哪根蔥?”